第250章

  “你当真再也不回来了吗?”
  “不回来了。我身为上将,虽然没有如我所愿为帝国战死,但这颗忠心也已经无愧于帝国,无愧于您的扶持。只希望从今往后星辰璀璨的每一天,我与您都不会在战场上兵戎相见。”
  虫族曾是德西拉的敌人,如今也是,以后却不是了。
  因为虫族有了虫母,有了他的夏尔。
  他可以因为夏尔,和虫族同心和平。
  “可是夏尔,任何誓约都是难以分辨对错的。”
  “君主,任何事情都有对错,就像人有软肋。您的软肋变成了我,那我就会变成虫族的软肋,你和他们,都杀不了我。”
  夏尔转身走向主席台,德西拉看着他的背影,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你的软肋呢?是什么?”
  夏尔略微停顿了一下,没有回过头,声音很温柔的说了声,“安稳和平就是我的软肋。你和虫族,都是。”
  德西拉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失去的或许不只是一位上将,夏尔对他而言,从来就不只是一位上将。
  夏尔是他的臣,是他的牵挂,也是他在爱人和江山中不得不放弃的那一个选项。
  如果,如果夏尔腹中能有一个属于他们的孩子呢?
  一个流淌着皇室与阿洛涅家族血脉的继承人,会是帝国未来的储君,不管夏尔被多少雄虫勾去了,他都有理由让夏尔回来看看他们的孩子。
  这个念头像藤蔓般疯长,疯狂而自私,完全脱离了他帝王的身份,却又那么合理。
  德西拉知道,夏尔不会同意。
  那只骄傲的鸟儿,宁肯折断翅膀,也不会接受这样的束缚。
  德西拉记得刚刚碰到夏尔时,指尖有意触碰到的微隆的小腹上,那处肚子被礼服遮掩着,不仔细看根本察觉不到,但是仍然有隆起。
  虫母是怀孕了吗?
  怀上了虫族的孩子,是很辛苦的事,多亏了这件衣服,否则,真不知道怎样遮住。
  德西拉心头那点怜惜一扫而光,此时阴鸷地想着,夏尔这个心口不一的,做了虫母就知道整天寻开心,这里面怎么可能只有一只雄虫的卵?他到底是不在乎,还是本质就是不在意?
  夏尔稳步走上主席台,聚光灯瞬间聚焦在他身上,刺眼的光芒让他微微眯了下眼,却仍然强悍而可靠。
  台下瞬间爆发出压抑的惊呼和快门声的狂潮,不乏赞叹他的容貌,夏尔早就已经习惯了,他无视了那些目光和嘈杂,走到中央位置站定。
  巨大的光屏在他身后亮起,上面是帝国国徽和镜桥城的宏伟蓝图。
  多么讽刺啊,他用自己去换,还要声明自己愿意,要是换一个脑子死板的,估计早就一头撞死了。
  夏尔气定神闲的,还对着镜头笑了笑,那模样实在是过于迷人了,以至于他拿起讲台上的麦克风,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底下还爆发出一阵一阵的掌声。
  德西拉在一旁看着,心里却越是恨。
  夏尔和从前确实有些不同了,他更游刃有余,更放得开脾气,看上去倒像是破罐子破摔,有点寡夫一样的破碎感,那点冷淡,也美到风情万种了。
  他就这么想回虫族,找那些个骚虫子伺候他睡觉?
  兴许也不只是睡觉,他们虫族花样多,肯定比人类玩的花,茧分/身什么的,连自己都玩的溜。
  夏尔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遍整个帝国:
  “感谢各位出席。关于镜桥城计划,以及我将驻留虫族的消息,想必大家已经有所耳闻。在此,我正式声明——”
  话说着呢,夏尔攥紧了讲台边缘,脸上还很正常地侃侃而谈,其实已经发情了。
  虫母的发情期是有规律性的,开始到结束有一个漫长的过程,今天算是发情期的前一个周期日,比较迅猛难以忽略。
  他现在很想要找一只雄虫做一场,满足一下饱腹需求,而后扬长而去,不需要负责。
  即将卸任上将,他感受到的居然是……自由。
  这心理很有意思,自由是不受到束缚,从前他做上将,不想受到虫族的束缚,如今是做虫母,不再受到官衔的束缚,谁也管不了他,他真的可以做自己了。
  夏尔嘴角微微抬起,继续说道:“我自愿前往虫族,并非交易,而是为了促进两族和平。镜桥城的建立,是帝国发展的必然……”
  台下的记者们专注地记录着,只有后台的德西拉,猛地抬起头,贪婪又近乎本能地深深吸了一口气。
  那是虫母发情期独有的气息,勾动着他身体里潜藏的虫族基因,让他几乎控制不住想要冲上讲台去的冲动。
  君王死死盯着屏幕上夏尔冷静的侧脸,这个他亲手推开的人,此刻正用最平静的语气,说着他最不爱听的话。
  而自己却只能站在这里,看着他走向虫族的怀抱。
  夏尔正在讲话,声音平稳有力,阐述着“自愿驻留虫族”的“必要性”,“为了帝国未来”的“牺牲精神”,非常得体。
  他看起来依旧冷静、强大、无懈可击。
  是怀孕的虫母,是生产过的妈妈,是怀着虫卵的虫族之王。
  为什么不能让他也叫一声“妈妈”?
  发布会持续了半小时,夏尔回答完最后一个问题,起身敬礼。
  他转身离场时,脚步已经有些虚浮,上下都湿透了,强作镇定刚走进后台通道。
  结束了,可以找自由去了。
  夏尔刚打算离开这里再也不回来,一只手就猛地抓住了他的手腕,将他拽进旁边的休息室。
  夏尔挣扎着,抬头对上德西拉猩红的眼睛。
  “……”夏尔面上平静,喉结上下耸动,面带笑意问:“我想我已经和您道别过了,君主,这是什么意思?”
  “你发情了。”德西拉的声音沙哑得厉害,手臂一收,抱住他肚子,“还怀了孕。”
  夏尔淡淡一笑,“是啊,早就怀孕了,我怀了很多虫卵,一直没告诉您,抱歉啊。”
  帝王低下头,鼻尖几乎碰到夏尔的颈窝,嗅着那混合着发情信息素和淡淡孕味的气息,难以克制心里的渴望,“这些虫卵都是谁的?”
  夏尔就算是知道,也不想告诉他,笑着说:“你猜。”
  帝王原本已经接受了自己的无耻和自私,却没想到自己还能更无耻更自私一点。
  看着珍贵的虫母被当成交易品送出去,看着虫母怀了别的雄虫的孩子,还要看着虫母对着全帝国撒谎……
  谁来告诉他,他该怎么冷静?
  他将夏尔按在墙上,察觉到夏尔这会儿太多水了。
  “因为我吗?”德西拉垂下眼,飞速扫过,眉眼不自觉带上一些伤痛:“你这里。”
  夏尔看着他眼底的偏执,“也有可能,毕竟我现在急需雄虫帮忙疏导。你行吗,君主?”
  德西拉咽了下喉咙,“我……可以,妈妈。”
  妈妈?夏尔一笑,有意思,原来德西拉是思/春了,真能装正经啊。
  “我要声明一点,”夏尔抬手推开他,竖起一根手指,似笑非笑地点着他的肩头,“帝王,你我之间,从你同意把我交易给虫族的那一刻起,就结束了,现在和你说话的我,不再是夏尔上将,而是夏尔。你明白吗,君主?”
  “……我明白,陛下。”德西拉温驯地低下头,攥着夏尔的手,低声应承。
  夏尔淡淡地笑着,眼神也变了,他看着德西拉,不像是看到君主,倒像是看一只小虫子,“可是我不会娶人类的帝王做我的王夫,你只能和我有露水的情缘,其他的,我什么也给不了你。比如现在,我很需要你帮我解决问题,这条件你也接受吗?”
  “……我接受,陛下。”
  这一次,帝王的力道大得惊人,仿佛要将青年虫母揉进骨血里,再也不想掩饰心里的渴求了,凑近了,近似于哀求道:“我什么都有,唯独没有你,疼疼我吧,妈妈…陛下…不要抛弃我,我知道错了。”
  德西拉心甘情愿放低姿态,彻底败在虫母的孕尾下,做了一名俯首的虫臣。
  夏尔意有所指地说:“谁又能知道,失去不是另一种形式的拥有呢?”
  休息室的门被死死锁上,隔绝了外面的世界,德西拉抱着夏尔坐到镜子前,迫不及待地摘他的绶带,解他的制服扣子。
  夏尔能清晰地感受到德西拉身上传来的、属于虫族的侵略性气息,以及他自己身体里越来越汹涌的热意,心里报复式的想,这真是个憋疯了的男人……哦,是憋疯了的雄虫。
  德西拉身为君主,日子过得还不如普通男人,他和后宫里一个妃子也没有,释放起来,也是时间很长的,话很少,很沉稳的性子,不像雄虫所以招人喜欢。
  多可爱的小虫子,他以前怎么就没看出来?早知道这样的话,早早就利用了,也不至于今天惹出这么多麻烦事。
  算了,都是命而已,从前他没得选,现在他有的选,当然是自由价更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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