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当时的伊萨罗是不是也承受着这样的痛?
伊萨罗喉咙里溢出破碎的低喘,碧绿的竖瞳中翻涌着混沌与清醒的厮杀,“停下…你的精神网...会被我撕碎的。”
可他的身体却违背意志地向前倾,贪婪汲取着夏尔精神力中独有的清凉气息,那味道像初春融化的雪水,浇熄了他血管里沸腾的熔岩。
夏尔不言不语,抬手抚上伊萨罗紧绷的后颈,像安抚炸毛的幼兽,主动加深了这场精神交融,“乖,很快就不痛了,你要是太疼了,就吃一点我的蜜。”
痛是存在的证据,他甚至庆幸还有这份痛。
他虽然成了自己最厌恶的虫母,可他在救一个生命,哪怕是虫,也足够了。
无数光丝在空气中织成细密的网,伊萨罗猛地颤抖起来,那些在意识深处肆虐的暴戾因子,竟在夏尔精神力的包裹下渐渐蜷缩成团。
夏尔盯着他,主动撩开衣角。
伊萨罗迫不及待地寻到了地方,夏尔闭了闭眼睛,忍住了喉头的攒动,隔着衣服,安抚着伊萨罗的头发。
“慢、慢一点……”夏尔难以忍耐。
伊萨罗像一只寻求安慰的孤虫,夏尔亲眼看着现在这只受伤的困兽,正毫无保留地将脆弱暴露在他面前。
伊萨罗大概吃掉了全部的储蓄,实际上夏尔需要这些蜜来做直播,不过给伊萨罗吃掉了也不算浪费。
“好一些了吗?”夏尔抹去他嘴角的蜜珠,平静而温和的语气说,“别失控杀了我,我死在这里,没人会来给我立碑祭奠,所以你珍惜一下我吧,我只有一个,死了就死了,你最好不要成为我的遗物。”
伊萨罗抬起头,冷绿瘆人的眼眸里惨淡无光,却有一点寒芒闪烁着,夏尔转身想要走,却被伊萨罗拉住了手腕。
“小猫,我可能要自己想一想。”伊萨罗把头埋进他颈窝里,“我可能需要一些时间来处理我的情绪。”
他在颤抖,他在害怕……?夏尔不知道他害怕什么,似乎对伊萨罗来说,很少有令他感到害怕的事情出现。
伊萨罗却没有说一个字,他只是站起来从背后搂住了夏尔的腰,夏尔的心感到一刹那的痛意。
伊萨罗失忆后,他们的关系很难再回到从前去,那些亲近的夜话没有了,伊萨罗变得沉默,变得更加温柔。
如果夏尔是个多情的性格,自然不用担忧这份关系的存续,温柔也很好,伊萨罗不再需要坚守什么,也不需要理想与守护,那些东西太重,轻轻松松有什么不好?
偏偏夏尔寡言少语,要他安慰伊萨罗不要在意实在是太为难他了。
和伊萨罗在一起的时候,可以不思考自己是虫母这件事,可以忽略虫族对虫母的狂热痴迷,可以只做自己。
夏尔有很多话想说,可是话到嘴边,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他突然很想抱住他的蝴蝶,告诉他慢慢来,着急以这种事急不得。
可是拥抱能掩盖的只是情绪,更深层的落寞感时时刻刻存在着,无人能够站在伊萨罗的角度上体会,失去记忆,失去和这个世界的联系,就只剩下无止境的飘荡。
他没办法安慰伊萨罗。
伊萨罗放开了夏尔的腰,在他耳畔深深一吻,没再对要离开的夏尔做挽留。
“我爱你。”
也许他应该死去,不应该活下来给夏尔找麻烦。
极度自卑自厌自弃的心理让伊萨罗飞出窗外,他今晚不想和任何虫见面,他想一只虫静一静,找自己。
…
厄斐尼洛望着他的背影,嘲讽似的一笑。
那是伊萨罗对吧?
早知道这一天会发生的,伊萨罗以为转生就是好事吗?
没有了前因的现在,就是一盘散沙,再怎么追忆过往,也回不到曾经的时光。
厄斐尼洛欣然看见这样的场景。
虫母是虫族的王,若是不能被自己拥有,也不能被其他虫独占。
王可以宠爱无数雄虫,唯独不能只宠爱一虫。
伊萨罗离场后,有力竞争者却也不在少数。
没关系的,争夺虫母的手段再肮脏又如何?赢家才可以拥有虫母的宠爱。
…
一个小时前,梅塞守在论坛前,第一时间看见了夏尔写的同虫文。
知道内情的虫看一眼就知道是伊萨罗,只有伊萨罗占有过夏尔且没有遭到夏尔的抗拒。
梅塞转着钢笔,眸色森然。
他就在圣境里学习,从乌兰那知道了夏尔住在哪,去找夏尔也很方便。
他黑着脸,开着轮椅去找夏尔。
是该履行之前发的誓了。
没想到刚来到夏尔门前却看见夏尔和某只雄虫相拥的场景。
……那只雄虫长相平平,气息薄弱,看上去随时有精神力崩塌的迹象,比黄金蜂领主还要不可控,简直是一颗定时炸弹,唯一值得一提的,大概是他的战斗价值。
他有什么好,值得虫母如此对待?
算了,梅塞想,他也没资格嘲笑对方,他连腿都断了,他还有什么可骄傲?
至少,这只雄虫是足肢健全的,虫母可以在他身上得到肉/体上的愉悦,他连这一点都无法做到。
梅塞攥紧了拳头,一直在外面等着夏尔结束和那只雄虫的缠/绵。
直到那只惨白的雄虫飞走,他直接进了房间,他要去质问夏尔,为什么要写他的同虫文?是不是心里还有他?
如果没有,那么一只冷漠的虫母到底还要糟蹋多少颗真心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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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乌兰在圣境议事厅接见了各族领袖,包括领主理事会的主席贾斯廷。
“帝国与虫族建交,派出人类外交官,由我暂为接见,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希望我们暗杀夏尔,保全帝国名誉,您居然希望在这个节骨眼拥立虫母为王?”贾斯廷慵懒地靠在躺椅上,“夏尔同意了吗?”
乌兰,“我再接见你之前见了其他十一位领主,他们都同意了,只差你的意见。”
“那我的意见就不重要了吧,十二票,十一票通过,只要是为夏尔好,我当然没意见。”
乌兰说:“毕竟你是领主理事会的主席,你的意见很重要。”
“不,我的意见不重要,夏尔的意见最重要,”贾斯廷身体前倾,慢条斯理地说:“夏尔要是仍然想回到帝国去,你打算怎么办?”
“帝国已经容不下他了,他还会想回去吗?”
乌兰说,“陛下害怕的不就是虫族对他的态度?这个时候正好是虫族发力的阶段,我们对陛下体贴入微,陛下会愿意留下来的。”
贾斯廷的笑容在脸上渐渐消融,“你的意思是,不服从的,杀?”
乌兰点头。
贾斯廷似笑非笑地说:“我只怕夏尔是虫母的事情传出去,帝国容不下夏尔,更是要杀他。”
乌兰:“那有什么关系?反正陛下知道的话,也不会回去了。”
贾斯廷心存疑虑,下意识想问伊萨罗怎么想,是否相信乌兰,这才想起来,伊萨罗已经死了。
贾斯廷说:“我这一票先持保留意见。”
乌兰一笑:“可以,没问题。”
贾斯廷起身离开,乌兰望着他的背影,一言不发。
虫母是虫族的共妻,应当有无数的王夫陪伴左右,尽管虫母本人并没这个意愿,但这是成王的必经之路,夏尔不喜欢的话也没办法。
乌兰只想要建立一个虫母乌托邦,亲手把理想国奉上。
是啊,他骗了伊萨罗又怎么样?
如果是曾经的伊萨罗,一定会选择反对,但如今的伊萨罗,只会知道夏尔会是虫族唯一的王,这就够了。
夏尔可以拥有自由,但是,只能在虫族的范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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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塞进门,本想着要循序渐进地问夏尔,“菲尼克斯”和“一只雄虫”这两个马甲是不是你?
只要夏尔点头,他立刻就把夏尔抱在腿上草了。
最近的治疗很有效果,他已经不再需要片子辅助就能出来。
为此,他在家里放了许多的虫母蜜腺复制品,时时刻刻激发尾钩活力,那些样品大大小小,深深浅浅,有很多是模拟夏尔的真实零件1:1立体打印出来的,连蜜味也调试地近乎一模一样,他现在只要一闻到夏尔的气味就想站,养胃几乎是治好了。
只是面对夏尔的时候,还会有紧张的感觉。
但是夏尔居然在看书,好像刚才那只雄虫来与不来都无法撼动他的读书计划,只是他眼尾红红,不是哭过,就是在暗自神伤。
梅塞的心被狠狠揪了一把,学长怎么了?为什么不开心?
虫母不开心,雄虫都应该被判有罪。
梅塞下意识放慢了轮椅的转速,停在了夏尔身后。
“坐在那别动。”
夏尔冰冷的嗓音响起,翻动书页,“我在看《虫母繁育期指南》,专业术语很多,你不要发出噪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