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西瑞尔握着青年清瘦的脚踝,恭敬地说:“陛下,您从未被雄虫服侍过,自然不知道这其中的好处,我来做先锋官,若您不嫌弃,我可以做王夫们该做的事,而您不需要有任何心理负担,只把我当作虫奴就好,我没有向您祈求王夫的荣誉。”
  夏尔想拒绝,“不要。你明知道我不能把你当成奴仆,你是虫族的大领主,我答应过你的父亲,要好好照顾你,而且你帮我逃回帝国,我不能那样对你。”
  西瑞尔说:“您误会了父亲的意思,您让我侍奉您,就是您对我最好的照顾。”
  夏尔只能踹开他,可是却被西瑞尔抓住了膝窝,夏尔抬手便是一巴掌打了下去。
  清脆的一声,西瑞尔低垂着眼睫,反而是不再犹豫,也不再后退,执意开口,做了他认为自己该做的事情。
  火辣的脸颊不是很痛,但心里的躁动怎么也停不下来了。
  果然不假,没被虫母陛下打过脸的雄虫,不配说自己被虫母陛下爱过。
  只是打脸,又不是要他的命,已经是对他很宽容了。
  他就是要让虫母陛下看到他的好,要让虫母陛下记得,他是第一个侍奉祂的雄虫。
  …
  夏尔恹恹地仰着头,闭眼睛,黑色长发散落成雾,将他泛红的眼角与微颤的睫毛笼在阴影里。
  铃声响个不停,听得大美人心烦意乱。
  大美人抬起眼皮,低下头,脸色像是覆了层即将融化的薄霜:
  “西瑞尔,够了,接智脑。”
  “…别让那个找你的虫怀疑你,更别把我的坐标外泄,否则我会对你不客气。”
  西瑞尔跪在地上,望着青年,恍惚间还以为自己在强扭一只臭脸的小猫,小猫明明也很喜欢,却亮着森森的爪子,看上去随时要再给自己挠一下。
  蜻蜓触须在寂静里勾出几不可闻的沙沙声,西瑞尔让自己冷静一下,紧接着在百忙之中接通了智脑通讯。
  他嘴里还有没来得及咽下去的蜜,好端端吃光了,才说:“是谁?”
  厄斐尼洛的声音沉闷响起:“审判长,开门,我在你门外。”
  “稀客啊,”西瑞尔轻轻一笑,抬眸,顺便抬起了手,慵懒地笑着说:“等一等,我还在吃水果,等我洗一下手再去给你开门。”
  他的骨节呈现拟人化的修长,灵活地剥开荔枝的皮,看清了里面的果肉。
  果然,碎裂的荔枝里面,是雄虫嗜爱的甜。
  还有一颗核,很小,看样子荔枝的品种不错。
  “估计榨汁会很鲜甜,”他先是自言自语,然后看了看夏尔,像是求证似的,也像是欺负,“虫族怎么就没有这么好的荔枝?非得要到帝国来才吃得到,真是太遗憾了,不能把荔枝带回家。”
  青年一把攥住他的手腕,目光冰封。
  “别吃了。”青年用口型警告。
  西瑞尔露出一个安抚的笑意,之后对着智脑里说:“抱歉,果皮不太好剥,有点麻烦,刚才没有时间,审判长阁下是否有非常重要的事?”
  厄斐尼洛等得都快平静发疯了,开口问:“夏尔在里面吗?”
  “夏尔是谁?”
  西瑞尔暂时不吃荔枝了,温润的嗓音有些沙哑,“你说的夏尔,该不会是我们的虫母陛下吧?”
  厄斐尼洛耐心告罄:“别装傻,你知道我在说谁。”
  “那就先等一等。”西瑞尔挂了通讯。
  西瑞尔刚才一直跪在地上剥荔枝,这会轻轻把夏尔提起来,放在宽敞通风的窗台上,清扫战场。
  他们俩吃荔枝吃了这么一会,一地没吃完的荔枝果汁,真是有点浪费。
  但就算扔了,也不给审判长吃。
  西瑞尔边收拾边可惜,然后站在窗边,来到夏尔面前,把他额前的碎发拨开,贴近了,轻轻亲呢,额头贴着额头。
  夏尔垂着眼皮,还在微微呼着气。
  西瑞尔看了一眼夏尔,似乎是在询问是否可以到最后一步。
  夏尔摇头,他可不想怀孕了。
  西瑞尔于是从一旁的小盒子里拿出了一粒药,自己吃了进去。
  夏尔看了眼铝箔纸,上面写着控孕基因药。
  西瑞尔稍微矮了一下,紧接着很缓慢,很坚定的,叹了一声。
  随后,他才有时间盯着青年的眼睛,低沉的嗓音安抚着想要逃走的小虫母,“我吃药,这样的话,可以保证您不会怀孕,很方便的,我通常随身携带着,因为不知道哪一天会遇见您,所以一直都不敢松懈神经。”
  夏尔没说什么,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厄斐尼洛的通讯又打进来了。
  西瑞尔接了起来,终于可以慢条斯理地应付难缠的大审判长:“……审判长阁下不是已经宣告他的死亡了吗……来我这里找虫母陛下……你是不是昏了头?”
  夏尔闭着眼睛,闭了一会,才松了一口气,看着窗外的月亮。
  窗外终于没有了工蜂的监视,心情舒畅了很多。
  他左边耳朵听西瑞尔敷衍着厄斐尼洛,右边耳朵听着虫鸣声,心不在焉地吃着午饭。
  本打算上次和贾斯廷吃完饭后就可以坚持几天,没想到并不能,饿就像风一样常伴随行。
  看来,一次吃很多饭只是会吃撑,并不能坚持很多天不吃饭。
  就让肚子里这群小虫崽在死之前…再饱餐几顿吧。
  夏尔闭上眼睛,忍着强烈的心悸这样想。
  西瑞尔还在和厄斐尼洛说话,声音很平静,根本听不出他在做什么,他甚至还以最快速度先喂了一次。
  他毕竟是初虫,这么快也很正常。
  西瑞尔顿了顿气息,才保持了平静的语调问:“阁下的意思是,全虫族都在搜寻夏尔?”
  厄斐尼洛没有察觉到异常:“当然。但我还有别的事,你让我进去,我当面和你说。”
  西瑞尔看了一眼时间说:“稍等我十分钟。”
  十分钟后,西瑞尔彻底结束了,温顺地离开了青年,将他藏进里屋。
  青年还有些失神,看向他的时候,还会目光涣散。
  西瑞尔为他收拾好残局,以免青年醒来会因为有洁癖而生气。
  也许是太疲惫了,青年蜷成一团睡着了,脸颊不再苍白,而是白润地发亮。
  自那晚以后,他的虫母尾巴就一直没有出现过,西瑞尔曾经咨询过随舰医生,怕夏尔得了疾病。
  但是舰医检查了一番,晃着须须,红着脸告诉他,夏尔是后天虫母,基因无法自控,所以尾巴时不时会出现,没有很好的办法控制。
  舰医看上去小心翼翼地,在碰到夏尔的衣角时,激动地血压飙升,捂着鼻血跑了出去。
  西瑞尔看着夏尔,并不是为了看不见尾巴而酸涩,相反,他心里的酸涩,是为自己吃的那一颗药。
  虫母陛下不想要怀孕他们蜻蜓族的孩子。
  一定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好,没有让陛下喜欢。
  西瑞尔沉默着,遵循舰医的医嘱,给夏尔打了一剂辅助生长的营养针。
  这针有助于睡眠,西瑞尔轻手轻脚地关上门。
  -
  厄斐尼洛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兰波还给他制造了很多负面情绪,可恨的是,少年长着和夏尔一样的脸,简直是年少的夏尔,清冷而暴戾,让他想生气都只能扇自己的嘴巴。
  对着这张脸,他连生气都是一种亵/渎。
  兰波赌气在外面等。
  他倒要看看这群雄虫要对他哥怎么样。
  西瑞尔给他开门,“难道你一直在跟踪我?”
  “是的,不过我会替你保密,不会让其他虫族知道虫母陛下在这里。”
  厄斐尼洛进门,没有看见夏尔,只闻到空气里似有若无的蜜香,没有闻到什么荔枝味。
  那西瑞尔所说的“荔枝”是在吃什么?
  西瑞尔一副匆忙的样子,贵气不减,雍容依旧,温文尔雅的样子令雄虫作呕,腰带还散落半截,怎么,是用尾钩剥荔枝吗?
  厄斐尼洛皱了皱眉,冷峻的面容挂上了一贯的冷静。
  他今天来确实有重要事情要说。
  他放低声音,确保只有他和西瑞尔可以听见,就连门外的兰波都听不到:
  “虫母陛下到底去了哪?”
  西瑞尔随和地说:“你知道他的性格有多强势,我也是关不住他的,他出门去了,等他想要见你的时候,自然就和你相见了。”
  厄斐尼洛:“你胆子真大,敢在全体虫族面前带走虫母?你比伊萨罗该死多了,你根本想象不到虫族乱成了什么样子,简直是一塌糊涂!每天都在搜查各个地方,还有敢冒充虫母的,你真应该回去,亲眼看看我们的领土变成了什么样。”
  西瑞尔说:“我只是遵循虫母陛下的意思而已,他要走,我就送他走,况且如果我真的该死,你为什么还不杀了我?“
  厄斐尼洛望着他,“阁下一直很机敏。”
  西瑞尔说:“别说我了,我想知道,你们打算怎么处置伊萨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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