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衣柜上潜伏的厄斐尼洛骤然紧张起来。
因为伊萨罗走近了衣柜。
厄斐尼洛开始后悔,觉得自己不该如此心急,既然讨厌夏尔不是一天两天了,为什么一定要在夏尔犯傻犯到这么可爱的夜晚追随而来?
厄斐尼洛把全部的怒火都集中在了伊萨罗身上。
夏尔浪,你也跟着浪?
你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吗?你怎么敢对虫族公敌如此温柔对待?
厄斐尼洛想质问伊萨罗到底打的什么心思,为什么要对夏尔这般仁慈,可他却扪心自问了一句:我又打的什么心思呢?
在这里偷看人家的生活片段,就像阴沟里的老鼠,藏在衣柜堆满尘埃的角落里,只能化作最普通的蚂蚁身,连话都不能说。
趁机杀了夏尔,伪造成伊萨罗的谋杀,不是最优解吗?为什么不杀呢?虫族对待恨的人,不就是应该这么做的吗?
厄斐尼洛不明白自己犹豫什么,可他就是没有动手。
伊萨罗将夏尔连同那件黑色长袍一起抱了起来,夏尔在他怀里显得格外乖顺,脸颊贴着他的胸膛,手指还无意识地攥着袍子的一角,像是生怕被夺走什么重要的东西。
伊萨罗低头看着他,再三确认,也是抱着逗弄他的心思问:“小猫,你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夏尔抬起眼,那双总是锐利的丹凤眼此刻湿漉漉的,带着几分迷茫和固执地点头。
他一向是个严谨守矩的人,可是每每遇见伊萨罗,却又变得放纵、放/浪,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可能虫族本身就不喜欢循规蹈矩的生活,伊萨罗更是崇尚自由,迷人而危险,本身就是会把人带入深渊的魔鬼,他已经被他带坏了。
夏尔脑袋一片混乱,唯一那道让他还记得自己是谁的光,就是伊萨罗散发出来的。
伊萨罗抱着夏尔走向床边,轻轻将他放下,夏尔却不肯松手,依旧攥着他的衣领,“骗我?又要走吗?”
伊萨罗单膝跪在床边,指尖轻轻抚过夏尔的脸颊,“今晚我们做,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夏尔歪了歪头,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单纯地等待他的下文。
“看着我,”伊萨罗的声音低沉而温柔,“记住是谁在喂饱你,看着我的时候,不要想其他的虫。”
夏尔的眼神渐渐聚焦,似乎终于从混沌中找回了一丝清明,他缓缓松开攥着伊萨罗衣领的手,转而抚上他的脸颊,指尖轻轻描摹着他的轮廓。
仅仅是一个眼神,一个温柔而悲悯的眼神。
伊萨罗的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他有那么一瞬间想到了一个模糊的概念,虫母陛下如果存在,那应该就是这样的,纯情的眼神,冷艳的脸庞,完美的身材,等待雄虫奉献一切的高高在上……他是万虫的主人,是他们的妈妈,是他们的王,是无可替代的梦中婚礼,是白骨堆砌的王座之上,手握无数条锁链的训虫师,他拥有孕育子嗣的孕囊,也拥有虫族的一切。
他是虫族的过去、现在,和未来,世界上的虫族可以死到只剩下一只,只要有他在,就会繁衍出第二个虫族。
虫族最重要的永远不是雄虫,而是虫母。
…
衣柜上的厄斐尼洛死死闭着眼睛,关闭了五感,却依旧能感受到房间里逐渐升温的气氛。
他恨这种无力感。
更恨自己竟然会因为夏尔的一个眼神而动摇。
怎么杀?还能杀吗?怎么判?还能判吗?
不,能,能判。
判他死刑,判他远离他的心。
怎么会对犯人动摇了内心的信仰?
怎么能有另一个人,占据原本应该属于虫族虫母的位置?
是他的错,怪他太妩媚,怪他太完美,怪他冷酷而绝情,所以才让别人生出许多恨来。
是不是挖掉他的眼睛,就不会再被左右情绪?
还是说,只要有他存在,虫族就永无宁日?每个雄虫都围着他转,每个雄虫都陷入了无休无止的嫉妒里……真奇怪,他又不是虫母,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魅力?
…
床榻微微下沉,伊萨罗俯身,将夏尔笼罩在自己的阴影下,他的指尖轻轻挑开夏尔凌乱的衣领,声音低哑:“小猫,最后一次机会,你要我继续吗?这一夜我都不会停,你哭也没用。”
夏尔看着他,眼神清澈而坚定,纵容的意味很明显,伊萨罗的眸色陡然加深,他低头,吻住了夏尔的唇。
这一次,不是喂食,不是安抚,而是占有。
…
衣柜上的厄斐尼洛终于忍无可忍,猛地睁开复眼,却在看清床上交叠的身影时瞳孔骤缩。
夏尔被伊萨罗牢牢禁锢在怀中,黑色的长袍凌乱地铺展在床上,衬得他的肌肤愈发苍白。
他如同一支绽放的白玫瑰,手指紧紧抓着伊萨罗的肩膀,因为一个亲吻而眼尾泛红,唇瓣微微张开,发出细碎的喘息。
而伊萨罗,这个该死的雄虫…平日里总是温柔优雅的蝶族领主,此刻却像是撕下了伪装,露出骨子里的侵略性。
他的虫翅在身后缓缓展开,将夏尔彻底笼罩在自己的领域内,指尖抚过夏尔的腰侧,带起他的一阵战栗。
厄斐尼洛的呼吸一滞。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才是那个多余的旁观者。
夏尔不需要他。
从来都不需要。
…厄斐尼洛只好关闭了五感,不去听,也不去看,只能等到天亮再离开了。
因为他知道会发生什么,那绝对、绝对是他不想看到的,他也想要的蜜虫,在和别的雄虫寻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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厄斐尼洛在清晨离开,他受不了了。
任何一个蜜虫都无法忍受一整夜的被侵占吧?夏尔,真是个奇人。
浪吧,别浪大了肚子。
浪死了算,等蝴蝶厌弃你了,看你还能去谁的怀抱里。
厄斐尼洛咬牙切齿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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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醒了,夏尔也吃饱了,今天依旧是去给银十字军团打工。
疾风团早早就到了特种集训场,夏尔步伐轻快地走在路上,却遭到了难以想象的冷遇。
所有雄虫看见他都绕开走,夏尔还不知道为什么,直到一个雄虫故意撞到了他的肩膀,阴阳怪气地嘲讽了他几句。
“我表哥的身体,你杀的很开心哈?”
夏尔今天早晨起来,差不多就把昨天晚上的事回忆起来了,一句话总结:根本就是没脸见人了。
早知道他饿疯了就发疯,他就坚决不会饿到自己,吃了那么多虫肢还不能饱,还得吃雄虫的…
这都怪肚子里的小蝴蝶,太需要养分了,也许把它打掉就好了。
夏尔心里颓然,表面精神抖擞,回味着这句并不友好的话,回击了一句:“你说这个啊,那都是神官杀的,和我有什么关系?……抱歉,我忘了,虽然我没杀,但我吃了。”
雄虫发出一声痛苦的嚎叫:“我表哥这辈子都没亲过蜜虫的嘴,没想到他死了居然亲到了!”
夏尔给了他一个智障的眼神,抱起双臂,微微一笑:“我没看错的话,你是蝉族领主的子代对吗?你的虫翅很特别,薄如蝉翼,恕我直言,不太好吃,如果你表哥的脂肪能够再多一些就好了。”
雄虫气得脸色通红,“你你你你!”
夏尔走了,还没把这当回事,但是正式开始训练的时候,这只名叫雷欧的雄虫就开始找他的事。
夏尔站在训练场的中央,准备今日的训练器械,但是周围的雄虫都刻意与他保持距离,眼神中混杂着恐惧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夏尔没说什么,先点名,但是雷欧正站在不远处,冷冷地盯着他,嘴角挂着讥讽的笑:“怎么,教官,今天没人给你送吃的了?”
雷欧故意提高了声音,让周围的雄虫都听得见,“还是说,你打算把我们也吃掉?”
雄虫们大概也听说了昨晚祈福仪式的事,都用怀疑的眼神看着他,夏尔面无表情地整理着战术手套,连看都没看他一眼:“你这么热情吗?那好啊,如果你再废话,我不介意用你加餐。”
雷欧脸色一青,夏尔抬眸看了雷欧一眼,合上点名册,走到雷欧身边对他上下打量,就像食客打量一头待宰的虫,摸着下巴,非常认真地说:“我现在身体虚,非常需要营养,我觉得你就不错,看起来脂肪厚实,骨髓鲜美,吃上三顿不成问题,要试试做我的食物吗?”
训练场瞬间安静下来,雷欧的脸色变得铁青,他猛地冲上前,一把揪住夏尔的衣领:“你以为你是谁?一个蜜虫,也配在这里耀武扬威?”
夏尔的眼神终于冷了下来,缓缓抬起手,指尖轻轻点在雷欧的手腕上,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小朋友,你可能不太了解我的脾气。”
雷欧突然感觉手腕一阵剧痛,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灼烧,他猛地松开手,后退两步,惊疑不定地看着自己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