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他还在微笑着,那样温柔,怜悯,还回答着各种各样的问题,时不时地咳嗽一声,捂着心口,轻声细语地说着话。
【如果我在战场上,我的敌人这样站在我面前的话,我只能认为他在蓄意勾引我。】
【不是,梅塞部长呢?能不能先暂停比赛啊?我受不了小蜜虫受罪,我心疼,我想抱抱他…】
【这个监督的工作真的那么重要吗?夏尔少将病的很严重,小蜜虫的身体根本无法承受,赶紧去医院吧!】
“去不了医院哦。”夏尔温和地说:“我是罪犯,没有资格去看医生,谢谢你的好意,我没关系的,不是什么很严重病症,只是有一点痛。”
【可是您很痛苦的呜呜呜!少将您真的可以忍受吗?】
【人类和蜜虫基因的融合就是会产生诸如此类的问题啊,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的少将?我看不下去了。】
看到如海般席卷而来的此类弹幕,夏尔觉得这次直播的目的达到了。
想要洗清卖惨嫌疑,让虫族相信自己真的是弱者,对自己放松警惕,就是他的目的。
虽然蜕皮期的疼痛也不是演的,但是值得,最重要的是,伊萨罗给的药确实很好用,吃了就不那么痛了。
夏尔温和地笑着,和直播间的虫族们道了再见,结束了直播,叫来尤里安一起统计获得的贡献点。
“75万!”尤里安激动地喊,“我们离200万目标越来越近了!这多亏了你的努力啊少将!想想看,联邦那群雄虫气得要死,还是要认可你的实力,多解气啊!”
虽然贡献点是为了给罪犯夏尔减刑的,但尤里安是真心为夏尔高兴,他顺手打开了卖蜜网站,“有了贡献点,咱们也得有钱花啊!之前那些蜜都卖光了,再挂一些卖吧?”
夏尔却有所警惕,“最近还是不要卖了。”
尤里安立刻很紧张:“怎么了?您产不出蜜了,还是身体不允许挤蜜?”
“都不是。”夏尔的蜜最近甚至还多了,不知道是不是怀孕的缘故,“我觉得蜜巢可能盯上我们了,虽然没有证据,但那天我从乌利亚那里走了之后,看见芬尼和哈兰进去了,我怕芬尼查找蜜的来源,最终查到你这里,他可能会杀了你。”
“当然,这只是我的直觉,并没有实际证据,可能是我这么多年做指挥官的职业病吧,但我现在不太缺钱,不希望你为我冒险。”
尤里安却猛地点头:“我相信啊!您说不卖了,那我就不卖了,最近挣得钱已经够在联邦中央星环里买一个大平层了,既然不缺钱,那还是保命要紧!”
夏尔点点头,“没什么事的话,你就先离开吧,我和伊萨罗约好在你这里安抚,正好梅塞也在,可以监督记录这次安抚,你在这里的话,对你的蜜探工作不利。”
尤里安自然没有异议,临走时,他把钥匙给了夏尔,“我今夜不回来,少将,注意身体,有事叫我。”
夏尔温和地笑着,目送他离开,然后回去找梅塞。
梅塞还被拷在那里,双手失去自由,眸色比外面的天色还要暗沉。
“你很好,夏尔。”
梅塞的尾巴在一瞬间增长,黑色鳞片覆盖的尾巴卷起夏尔的腰,把这个该死的人类卷到自己腿上来,尾尖紧紧护着他的胃,头低下靠近他,鼻尖擦上了他的鼻尖,沙哑开口:“敢铐我,嗯?”
夏尔懒懒地抬起眼皮盯着他,“铐你就铐你,还要选日子?”
梅塞舔了舔犬齿,被气笑了。
“行。”
尾巴骤然变换为锋利的棘骨外形,每一截骨骼都长满倒刺,卡住手铐的齿轮处,“咔哒”一声轻松开了锁,紧接着,尾巴狠狠将手铐甩在地上,碾成齑粉。
梅塞拧了拧手腕,暴戾地抬眼:“夏尔,你把我当什么了?我在你心里是小宠物?小奴隶?想铐就铐?”
我还想炸就炸呢。夏尔还没等说话,喉管里一阵血气上涌,冲击肺叶,一口辛甜混杂着蜜味在口腔里弥漫,他急促地喘了口气,擦了擦嘴角边的血沫,白皙的手指上就全都是蓝红混色的血。
夏尔不在乎地用衣角抹了抹血渍。
梅塞却看到他锁骨处裂开的皮肤纹路,就像一朵朵盛开的雪莲花,那是蜕皮期的象征,猛地怔住了。
夏尔本就坐在他机械腿上,看到他突然间的沉默,便垂了垂眸:
“梅塞,你最近态度真的很奇怪,又是关心我,又是责怪我,怎么,你是精神分裂了,还是真的喜欢上我了?”
青年刚咳过一口血,嗓音嘶哑而清冷,混杂着血气,听上去湿润而柔和,毫无攻击性,好像一身病骨支离,一阵风就能把他撕碎。
平静地询问,却带着血气的吐息。
梅塞抱着他,手臂比抱只小猫还要轻柔,他居然用手去擦青年嘴角的血,心里直骂自己昏了头,夏尔那么诋毁他,他还抱着他不放。
“你到底是得了什么病?”梅塞阴沉着脸,语气却有些焦急:“回答我的问题,否则我就在这里上了你。”
夏尔一愣……什么?这也算惩罚?
别虫说这句话可信,梅塞……可信吗?
但也不能小瞧对方用道具的能力,夏尔无所谓告不告诉他,干脆解释说:“我在蜕皮期,所以你刚才看到我皮肤裂开了,就是这样,从昨天晚上开始的。”
简单一句解释,梅塞就懂了,他继续抱着夏尔,低声说:“你是人类变成的蜜虫,生理进程和其他蜜虫不一样,要怪就怪伊萨罗,是他把你改造成蜜虫的,他根本就没怀好心。”
“你说的对哦。”夏尔笑眯眯的说,“我应该恨他的,等他来,我就报复死他。”
梅塞皱了皱眉:“他来干什么?”
夏尔平静地说:“安抚啊,我们不在家做安抚,定的是在这。”
梅塞撇了撇嘴,把夏尔抱紧了,“你别讨好他。”
夏尔不知道他又犯什么病,“那我应该怎么做?他是我的任务对象,我不讨好他,我讨好你?”
“不行吗?”梅塞眉间弥漫着戾气,让夏尔和他面对面,虽然说他的机械腿不能直立行走,但他的前对抱肢强健有力,完全可以撕碎战舰外壳,也可以将病弱的美貌青年抱在怀里。
可是青年在说话的时候,就刚好坐在他那地方上。
……
夏尔突然感觉到一阵潮湿,还有一阵淡淡的氨味。
梅塞突然松开了抱着他的手,把夏尔轻柔地放在地上,然后自己背过身去。
可是夏尔已经看见了原因。
他的深灰色长裤上晕开深色的痕迹,像朵正在洇染的墨梅,而他颤抖着扯过搭在扶手上的外套,遮住不断下坠的水渍,额角凝着细碎的水光,脖颈处也暴起细小的青筋。
他知道夏尔在看他。
可他一如既往地控制不住自己。
青年的目光像细密的银针扎在他背上,梅塞抿紧嘴唇,很快就挺直脊背,苍白的唇抿成坚毅的直线,随后,他垂眸自嘲地笑了笑。
他甚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觉得自己恶心透了。
梅塞颤抖着细长的手指,摸出毛毯盖住双腿,那抹笑意里带着倔强,仿佛在无声宣示着什么。
然后,他用宽阔昳丽的蜂翅将自己包裹住,像是一枚倒悬在石壁上的茧,将自己紧紧地密封起来,只有一对须须在外骨骼的边缘摇晃着,由浅浅的鹅黄,变成了粉嫩的红橙。
夏尔意识到,这只雄虫失禁了。
虫族社会里,也一样推崇健康雄性当权,这不仅是为了种族发展考虑,也是为虫母陛下择选王夫提供便利。
虫母陛下不可能看上一只容易失禁的雄虫,也许这是梅塞心里永远的遗憾吧。
“梅塞,你出来。”
夏尔用手拨开他的茧,一层又一层,氨味也越来越重,雄虫的喘息声也越来越重,等拨到最后一层茧的时候,梅塞嗓音沉闷地开口:“你知道我有多恨吗,夏尔。”
夏尔平静地说:“我知道,但你必须出来,我给你换一条裤子,你不能就这个样子回家,而且你的皮肤经过战损,也无法忍受尿液的腐蚀,不知道你知不知道虫族尿液的成分?我们的极地实验室倒是研究过,酸性程度可以当毒药用了。”
夏尔轻描淡写几句话,就把梅塞注意力支开,顺手给他从茧里抓了出来。
肤色清透白皙的雄虫别过脸去,颈侧红了一大片,夏尔没有嫌弃他浑身的气味,自然而然地推着梅塞去卫生间。
梅塞的脸青一阵白一阵,眉宇冷的像是染了霜花,颓然落败似的,刚才针锋相对的气势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死寂,连自己都放弃自己的死寂。
夏尔把他推进卫生间,出去找了一条尤里安的新裤子,尺码差不多,还有一条新的内裤,然后他回到卫生间,屈膝半蹲下来,要扯他裤子帮他换。
梅塞却一把攥住了腰带:“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