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也就是说，那人是要引导他们查到莫家头上。
他突然打了个寒战。
在时有尘提交了报告，说明了刘晨的具体死亡过程后，蒋娥被判定无需为此负责。但她自己却说不想再回到Z城，自愿留在协会基地做事，并心甘情愿受协会监管。
协会管理楼前，蒋娥朝三人深深地鞠躬，她的眼里似乎又有了一丝光亮。
第013章 任务之一
“C级任务：Z城协助治安后续，已完成。奖励任务积分：150。——协会信息管理中心”
蒋娥在管理楼与三人告别后，陆却之也紧跟着离开。“你怎么想？”时有尘突然对应云归说。应云归没想到他会主动开口，下意识嘴欠：“我一般不在这种地方和人谈事。”
时有尘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转身走开。
“去哪儿啊？不谈了？”
“茶室。”
......
“茶室？”应云归长腿一盘坐在蒲团上，面前是单人小矮桌，靠着窗放，倒也不显得那么拥挤。时有尘泡了两杯茶，往应云归面前推了一杯过去。
他有些尴尬，先前说茶室自然是玩笑话。本想去严致沅的办公室，互相熟悉沟通起来也会更顺利，但是没想到严致沅和林周择今天居然都不在，他也没好意思发信息打扰。所以现在两人正坐在时有尘宿舍客厅的落地窗边，这是他平常思考和冥想的地方。
应云归倒不拘束，他自认为上天入地就没有他去不得的，只是没想到时有尘这样一个冷淡的人，居然到这地步也要坚持谈话。看来是很重要的事情了。他端起杯子浅尝了一口，有些涩，不过无所谓，美人亲自泡茶，已经是一种荣幸了。
“让我猜一猜，你是不是想和我谈陆却之？”应云归拇指轻柔地抚摸着杯口，看着时有尘轻蹙的眉心，想着自己如果揉开的是他的愁绪就好了。
时有尘调出第一次Z城港口/爆炸事件和急救中心二次事件的报告：“你先看看这两份文件，是我和陆却之上一次出的紧急任务。”
应云归却轻笑摆手：“不用，那时候我虽然在其他任务，但8区这些年A级事件确实不多，这件事我是知道的。”
“至于二次爆炸事件...”他看了眼那双薄唇，突然调笑道，“‘美人新晋异能者差点香消玉殒’那时传得还挺开的。”
时有尘愣了下，随即明白过来这人在开自己的玩笑，收起了屏幕，却也没有觉得羞恼，毕竟他虽然不喜欢被关注，但也确实早就习惯了。“那如果我说，我认为陈不沉是冤枉的，你相信吗？”
“那不是明摆着的嫁祸吗？”应云归左手支起下巴，细细观察着面前人的表情。时有尘没想到他直接反客为主，倒是给自己省去了许多解释的功夫。
“我怀疑，李珞和陆却之才是那次事件真正的推手，李珞没有异能，多半只是个负责执行的棋子，真正的主导者或许是陆却之。”
“如果我的怀疑没错，那么他的异能应该也不是触摸感知那么简单。”
应云归：“你怀疑是精神入侵，是吗？”时有尘没有说话，但他的眼神替他回答了。
“那么假设他的真实异能就是精神入侵，来反推一下整个事件。”应云归指尖轻叩着桌面，时有尘开始回忆事件经过。“首先，陈不沉在他的控制下给那三名异能者发送了集合的信息，这么显眼的动作，大概是为了提醒李珞行动要开始了。”
“他在任务前认识那几个人吗？”应云归问。
“不认识，他和我一样当时还只是在培训中，理论上来讲不会认识其他异能者。至于陈不沉，任务前十几分钟他才加入队伍，更不可能提前认识。”
“那就只能是在前往任务的途中使用的异能了。”
时有尘忽得想起之前林周择给自己看的10区的研究成果，说：“在黑暗条件下，精神入侵能量波动会大幅增强。进入急救中心之前有一段隧道，黑暗状态大概在十秒左右。”
“他在那十秒内行动，抵达后先给控制室外的陈不沉发消息，同时提示李珞注意自身防护。然后控制收到消息的三名异能者，让他们无视了‘优先完成任务’的守则，立刻去室外找陈不沉集合。接着启动爆炸，导致只有李珞保住一条命，其他人则都当场身亡。”
时有尘突然问：“那杜族长在死前护了李珞又是？”
应云归轻蔑一笑：“如果是真的，那只能说真心错付，如果是编的，那就是单纯的利用。”
“利用‘物证’信息，和‘人证’李珞，嫁祸给了陈不沉，至于你和另一名异能者。”应云归停下手指敲击的动作，看着时有尘右额隐约露出的痣说，“也许是不忍心吧。”
时有尘却不认同：“已经想好要让无关的人都去死，又怎么会不忍心多带上两个。”
可能是因为你长得好看又对他好，舍不得了。应云归没敢说出口。“也许是以他的能力，十秒钟来不及入侵所有人。”
时有尘对这个猜想似乎并不满意，但他依然感谢应云归的推断。
“那么最根本的问题是，背叛者，到底是为了什么？”
——
陆却之刚收到那边传来的消息——“他们一定会继续查何关生的那条线索，你跟着他们，要帮他们查下去。特别要多留意应家那小子的能力。”
“等这次任务完成，就能请异能者为妈妈治病了。”陆却之长舒了一口气，看着桌上的纸张双眼泛红，“对不起”。不知他在对谁说。
——
应云归看着美人低着头在纸上片刻不停地写着，前额碎发轻轻被风吹动，浓密睫毛羽扇一般垂下。“咳咳，你为什么找我讨论啊？”他收手成拳，捂在嘴前。
时有尘没有停笔，淡淡地回：“因为这次任务是我们三个人一起，除了你我还能找谁？”应云归自动忽略了前半句，“除了你我还能找谁”的回答他非常满意。
“那上次事件推测完了，我们再聊聊这次的？”“我已经梳理好了。”时有尘说着把纸180度翻转，向前一推。“不知道他到底出于什么目的，在行动组即将动手抓捕何关生的关键时刻，他控制了刘晨，利用一旁的蒋娥完成了酒吧杀人事件，顺利制造了混乱，给了何关生他们可乘之机。”
应云归嘁了声：“有我在，谁能跑得了。”时有尘不得不承认应云归确实至关重要，也立了大功。但这人未免太傲慢了些。
“总之，基于陆却之这一点的推理都是成立的，逻辑上没有什么漏洞。”
应云归好奇的其实是酒吧里面那么多人，陆却之为什么偏偏挑刘晨下手。突然他想到了洗手间里刘晨的所作所为，心想——“陆却之这小子，该不会真的...”
他赶紧看了眼时有尘的脸色，还好，当事人似乎并没有往那方面想。“那对于他，你想怎么做？”
“实质证据不足，没法向协会提交调查申请。”时有尘语气平淡，又似乎循循善诱。
“你是想？”
“顺着何关生的线索查下去。”
“顺着何关生的线索查下去。”两人异口同声。
此刻，应云归真切地认为“胆大”这个词用在时有尘身上再合适不过了，除了当年的自己以外，他没见过这样的新晋异能者。
但他嘴上还是问了一句：“你怀疑陆却之，却相信他给的线索吗？”
“他既然敢说，我又何必怕有假，况且...”时有尘没说完的后半句是“我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应云归看着他，他却怎么也不再开口了。
时有尘心想：他愿意陪自己一起分析这件事，到这个程度就足够了，不要再给人添麻烦了。
应云归却看穿了他的内心想法。“那我们还挺有默契，我也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所以即使你不开口，我自己也会去查。”
“今天谢谢你了。不管是蒋娥，还是我。”时有尘有些不自然地道谢，指尖悄悄捏紧了衣角。应云归看着他下垂的眼睫，忍不住开玩笑：“道谢不是得看着对方才更有诚意吗？”
时有尘下意识地抬头，正好撞进那片缱绻的紫色。
——
Z城，刘晨家。“令公子的逝世，在下深表遗憾，他是个很好的人，哎。”男子老神在在，手边放着一副墨镜。他对面坐着一对夫妇，看上去已年过五十，此刻妇人泣不成声，身旁丈夫轻抚着她的背。
男子的神色有些为难：“可是据我所知，这个‘意外事件’似乎涉及到异能呢。”妇人一听立即起身道：“那我现在就去申请协会援助！我的小晨他还那么年轻啊，呜呜呜...”
男子桌下的左手不断敲着大腿，神情遗憾至极：“治安署当日就发出申请了，可是协会那边驳回了，唉。”
“为什么？协会不就是应该给我们民众排忧解难的吗？！”丈夫也坐不住了，拍案起身。
“二位别急，我就是为了帮助你们来的。”男子安抚道，示意他们先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