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男人身体很冷,胸肌硬.邦邦的,时寻又浑身上下几乎只有一把骨头。他不舒服地动了动。
  季忱抱人动作很生疏,他拨着他的头往自己颈窝靠靠,又调整姿势让他窝得舒服了些,才继续往上走。
  怀里的人像是吓傻了,一动不动,清浅的呼吸落在颈边,温热湿润。季忱忽然想起小时候邻居家小孩养的兔子。
  那么软那么小一团,一靠近就躲得很远,但是当他找准机会将它捞进怀里,那小兔便一动不动了,鼻头一耸一耸,凑近了还能听到它的呼吸声。
  后来,邻居家把那只兔子杀了吃,那小孩哭得很惨,吃肉的时候却故意吧唧嘴向季忱炫耀“兔肉吃起来很香”。
  第二天他就被发现死在了后山,身上有被动物啃咬的痕迹。
  村民都叹息,说是贪玩跑到后山,被豺狼咬了,彻底救不回来了。
  当时的尸体鉴定技术不高,加上邻居家条件不好,孩子又多,死一个还减轻负担,两夫妻哭了一天,第二天便跟个没事人一样把幺儿下葬了。
  奶奶将他抱进怀里,絮絮叨叨说了很多安慰的话。他被抱在怀里,淡定地将弹弓往兜里藏了藏。
  既然没办法对另一条生命负责,就不要一腔热血去决定。季忱想,死得好。
  青年的头发蹭着他的下巴,发丝柔软,像小动物软蓬蓬的茸毛。
  季忱单手抱着时寻,顺手将门边的医药箱拿进屋,将他放到床上。
  青年的眼里的敌意和警惕消减了不少,垂眼看他的时候,很柔软。
  “别动。”季忱捉住他白腻的足尖,语气放软,“我们是朋友嘛。”
  时寻被他“凶”了一句,果然不敢动了,双手撑在床沿,认真地看季忱处理伤口。
  小麦色的肌肤将时寻的皮肤衬得越发白腻,青筋突起的手托着他的脚底,拇指搭在雪白的、带着淡淡青色血管的脚背上,另一只手攀上纤细的小腿,伤口不深,渗着血珠。
  季忱捏着小小的棉球,用生理盐水一点点蹭干净上面的血痂,时寻吃痛想缩回脚,被季忱半强迫地扯住。
  青年便不动了,房间里只能听到他有些粗重的呼吸声。
  “可能存留的碎瓷片给你处理干净了,你要不先去洗个澡,我给你贴创口贴......”季忱捏了捏时寻饱满的足腹,一抬头,要说什么瞬间被抛到脑后。
  嘴唇被青年咬得艳红,狐狸眼吃痛半眯,两腮可怜兮兮地悬着泪,就好像......被人欺负狠了。
  第46章 看不见的爱人(4)
  “怎么了?”时寻歪了歪脑袋,清亮的灰眸望着他。
  那里面空空荡荡,只有房间陈设的家具。
  季忱回过神,将他卷起的裤脚放下,又端起粥走到时寻身边,舀起一勺递到他嘴边。
  都不知道吹吹。被方绥知伺候惯了的时寻在心底给这个世界的白月光打了个差评。
  时寻刚抬起手要接过勺子,男人却把手一缩,吹了吹再递到他嘴边。
  “你说他不会真是傻的吧。”时寻想起系统之前的评价,“一个鬼吹粥有什么用。”
  季忱捏着勺子的手微微颤抖。
  “我自己来吧。”时寻从他手里接过勺子,冰冷的指尖贴上他的,又很快松开,“什么都麻烦你,太不好意思了。”
  放了一会,粥的温度刚刚好,时寻先是小心伸出舌尖碰了碰,随即放心地一勺勺吃起来。
  季忱也不走,脑子里满是那截粉色的舌尖。
  时寻胃口小,吃了几勺就停下,他刚举起粥要放到桌上,手上忽然一轻。
  “我帮你。”季忱积极道,“我洗碗。”
  时寻走向浴室,听见这话头也不回:“不用,你不是万家的仆人。”
  浴室的水汽蒸地人骨头软烂,时寻慢吞吞地洗完澡,吹头发吹得要睡着。
  浴室门一开,某只鬼既然还在他的房间,不仅如此,还装模作样地换了身睡衣坐在床边。
  他也是分不清大小王了。时寻困得眼睛睁不开,也不管季忱,爬上床抱着枕头就要睡。
  过了会,时寻又揉着闷闷的胸口仰面躺着。
  对方竟然还在。
  也不知道给他关个灯。时寻不满地哼唧了一声,把脑袋埋进被子里。
  季忱像是听到了他的心声一般,将灯关了,房间陷入黑暗。
  “我......能不能留在这?”季忱犹豫着问。
  时寻没睡着,他闭着眼不搭理人。
  “我知道你没睡。”季忱轻轻推了推时寻的肩膀,“你理理我。”
  时寻拿脑袋拱了拱季忱,装模作样闭着的眼睛总算睁开了一条缝:“不要。”
  “就因为我没给你关灯?”
  季忱的五官被黑暗模糊,像楚南明,也像方绥知,时寻脑袋糊成一团浆糊,连带着脾气都暴躁起来,哼哼唧唧地就是不理他。
  难伺候的祖宗。季忱又想起小时候的那只兔子了。
  兔子熟了之后脾气大得吓人,季忱印象里他只有一天放学后没去看它,第二天那团毛球就用屁股对着自己,还“咕咕”地哼气跺脚,自己摸了好久才哄好。
  “时寻。”季忱装可怜,“如果我不留在你这,就只能睡杂物间了,满是灰尘,又黑又窄,我真的不想......”
  累了一天,青年已经进入了半睡眠状态,他没有想季忱为什么要睡在不舒服的杂物间,往边上滚了滚。
  滚到一半,脸朝下沉沉睡去。
  季忱生怕他被闷死,赶忙将人从枕头里挖出来正面放置,自己再躺上去。
  黑暗中,他的眼睛亮得可怕。
  睡着的青年卸下了最后一丝防备,长长的睫毛铺在脸上,眼窝凹陷,眼皮突起一个小小的弧度。时寻的情绪淡却丰富,那双眼睛里有过凄楚,有过耻辱,有过惊讶,他唯独没有见过喜欢。
  不过没关系,会有这一天的。季忱的指腹滑过眼皮。早晚有一天,那双眼睛里的情绪都是因自己而起,他们会成为彼此的依靠。
  时寻是典型的东方皮西方骨,山根不算特别高,鼻头尖尖,鼻翼小巧,此时随着呼吸翕动着,温热的呼吸洒在季忱的指尖。
  那张苍白的唇薄薄地张开着,上下唇缝隙小而窄,季忱几乎能想象到那两排细白的牙齿抵住手指的感觉。他的手指按在唇瓣上,软.肉向两边挤开,指尖一点点往里滑。
  那张浅淡的唇渐渐吞进他的指尖,贝齿被骨头抵着打开,湿润的内.腔包裹着季忱的第一个指节,他犹嫌不够,往里探着,直到触碰到柔软湿.润的舌尖。
  他轻轻拨动着那截舌头,直到熟睡的青年蹙起眉,脑袋晃了晃,像是很不舒服。
  他抽回手。
  “啵”的轻响在静谧的房间里很突兀,只有季忱听到了。
  只有他。
  季忱恋恋不舍地摸着时寻的脸,想起两人的第一次见面。时寻似乎已经忘了他,他不在意,时寻迟早会是他的,今夜只是一个开头。
  微弱的光从窗帘缝隙中挤入,挤走了独属于季忱的“美梦”。
  时寻的脸越发清晰了,少了昨晚那层朦胧,季忱更清楚地看到他脸上细细的白色的绒毛,细长而不失英气的眉毛,还有昨晚含过他手指的、粉白的嘴唇。
  门板猝不及防被叩响,床上的青年像一尾濒死的鱼,剧烈地从床上弹起来,房门打开的时候,他的眼神已经从混沌变成了清明。
  季忱离得近,听见那薄薄胸.脯发出的急促的心跳。
  “今天和我去参加一个宴会。”来人看见时寻脸上的惊魂未定,皱了皱眉,“你很怕我?”
  跟个推土机一样哐啷哐啷开进门谁不怕?时寻很想翻个白眼,可惜会ooc。
  他嗫嚅着,乖顺地垂下眼:“没有,少将,您是我敬仰的人。”
  一包纸巾丢进他怀里,万初尧已经转身走了出去,留下一句:“说这话之前先把汗擦擦。”
  手指捏紧纸巾,时寻很想毫无形象地吱哇乱叫一通,可是刚从床上站起来,就对上了季忱探究的视线。
  时寻:......
  床很软,他一个重心不稳,朝季忱摔去。
  完蛋了。他脑中只剩下了这三个字。也不知道自己的小身板能不能经得起肉和肉的碰撞。
  预料之中的疼痛没有袭来,一双结实有力的手臂托了他一下,在时寻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松,再将人箍进怀里。
  “小心摔。”季忱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我攻略他真的不算吗?”时寻不死心道,“我怎么感觉他喜欢我。”
  不用感觉。季忱很想回答他,但他暂时还不想让时寻知道自己能听见他的心声。
  不仅是可能把时寻吓到,还有......他很好奇那个极力撮合时寻和万初尧的系统是什么东西。
  他和它都是超自然力,说不定能顺手毁掉。没有东西能阻碍他们在一起。
  那烦人的机械音又一次出现:“我没有说过不算啊。”
  时寻:“你之前不是说他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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