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汪稚还有点不真实感,总觉得虽然是自己的婚礼,自己也为此挑选决定了很多东西,但仍旧像是个局外人。
  他含笑点了点头,兴致却不算太高。
  秘书误解了,笑道:“郜总也已经抵达这里了,只是二位现在不能见面。”
  啊啊啊,boss和夫人好恩爱。
  这就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吗?
  “但明天就好了。”秘书贴心地柔声道,“等明日,二位就是货真价实的夫妻了,往后余生,再也没有人能分开你们。”
  这是很悦耳的吉祥话,听到汪稚耳中,却让他有些没来由的紧张。
  自己真的就要这么嫁给郜泊崇了吗?
  他对婚姻一直都保持着悲观的态度,父亲早逝,但去世前,同母亲的感情也不算多好,只是在商讨离婚的过程中,父亲出了意外去世,这才保有了看起来完整的家庭。
  爱情并不会永远新鲜,一瞬间的心动也像是流星,转瞬即逝才是永恒。
  所以汪稚并不吝啬以自己的恋爱作为筹码,得到想要的,他那时费尽心思勾上郜风鸣,并没计划会和郜风鸣走到最后,就算是订了婚,大概也会在正式结婚前分手。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和郜泊崇直接就走到了结婚这一步。
  汪稚抿了抿唇,声音有点低落:“是啊,很快就明天了……”
  他的恐婚,居然在离婚礼还有一天的时候突然爆发了。
  突然不想结婚了qaq
  但是现在逃婚,会被郜泊崇追杀吧……
  这才是货真价实,逃到天涯海角也会被抓回来。
  沿着海岸线漫无目的地走,汪稚一手提着鞋,看着远方连绵的海浪,心中十分惆怅。
  旁边忽然有人喊他:“汪稚?”
  汪稚回头,就看到冯争站在那里。
  汪稚有些惊讶:“冯哥?”
  “真的是你。”冯争仍旧是那张略带阴郁的面孔,走过来笑了笑,“新郎不是应该待在婚房里吗,你怎么跑出来了?”
  因为他在考虑横跨地中海,一路游回国内。
  汪稚也笑笑:“房间里太闷了,出来散散心。”
  冯争凝视他赤着的足,湿润的沙滩上,他的脚趾微微陷入泥泞,却越发雪白,看起来精雕玉琢。但在他的脸上,冯争并没有看到幸福的神情,反倒是说不清的茫然,就好像这段婚姻,并不是他真心实意渴望得到。
  冯争心底,忽然升起了一种冲动,旁敲侧击问:“当初还以为你是和郜风鸣谈恋爱,没想到最后是嫁给郜先生。”
  唉,谁说不是呢。
  如果真是嫁给郜风鸣就好了,至少他不会给自己这么大的压力。
  虽然最近郜泊崇对他很好,但汪稚觉得,这种好并不是永恒的,早晚有一天,郜泊崇会厌倦他,然后将那些好逗收回去,又会重新变成刚认识时那样的冷酷无情。
  到那时,自己该怎么办?
  只能拿着每个月一百万的零花钱,住豪宅开豪车,以泪洗面当个怨夫了。
  好虐。
  但其实也不错……
  心情忽然没那么糟糕了,汪稚含笑道:“其实不是误会。我之前确实和风鸣谈过恋爱,但是因为不合适,还是分开了。”
  他这样落落大方,冯争反倒沉默下去,看着汪稚,心底那些澎湃的悸动,汹涌连成暗海。
  海风有些凉了,汪稚说:“那我就先回……”
  “汪稚。”冯争忽然问,“那你爱他吗?”
  汪稚不知道他问的是哪个人,想要装作没听到,但冯争又说,“你是自愿嫁给他吗?”
  怎么不是自愿呢?
  毕竟半年前的酒店,是自己闯进了郜泊崇的房间,开幕式上的走廊里,又是自己要郜泊崇抱住自己。
  如果说出来,简直像是自己处心积虑地蓄谋勾引郜泊崇。
  但冯争的意思,怎么像是自己是被郜泊崇给强取豪夺了?
  出于对金主的维护,汪稚义正言辞道:“我当然爱他。我和风鸣分手,就是因为我发现,自己真正爱着的人是郜总,冯哥,我们演过那么多别人的人生,到了自己的人生,我当然会努力把握好。这样的话以后你不要再讲,我不希望别人误解我的丈夫。”
  他说这话时,眉目冷淡,语气郑重,几乎像是在神父面前,对着供奉的圣子许诺。
  冯争心中所有隐约的侥幸都破灭了,最终只能说:“抱歉,是我失言了。”
  “没关系。”汪稚笑笑,“我知道你是关心我。所以我才会和你解释清楚,冯哥,那时和你一起拍戏,我从你身上学到了很多,你永远是我最崇拜敬佩的前辈。”
  只是前辈啊。
  冯争苦笑一声,指尖却似乎还能感觉到那微微有些皱痕的剧本,写满了俊秀的笔记,日光正好,车中的青年笑容清甜,似是蜜桔,心弦一动,原来已经过去了很久。
  汪稚已经走远了。
  冯哥今天怎么怪怪的?
  但被冯争这样一说,恐婚的情绪反倒没了,因为汪稚已经说服了自己。
  对啊!有钱有权,老公还帅,虽然硬件有点不适配,但想想半年前,自己还是很爽的。
  仔细算来,自己不是赚了吗?
  还在这里矫情什么!
  汪稚不是那种钻牛角尖的性格,内耗一下,就立刻矫正过来,脚步轻快地越过沙滩,回到自己奢华无匹的房间去了。
  他看了,浴室里的浴缸可以按摩,还有十几种入浴剂,她要把自己洗的香香的,明天在床上,迷死郜泊崇!
  在他身后的某个方向,郜泊崇收回视线,看向沙滩上仍旧痴痴站着的冯争,仍不住冷笑一声。
  离得远,他并未听清冯争和汪稚在说什么,但猜也能猜得出来,无非是那些痴男怨女的蠢话,而汪稚走后,他这样失魂落魄,说明无论他讲了什么,一定都被汪稚拒绝了。
  胆量真大,在自己的婚礼前夜,企图拐带自己的妻子?实在不知死活。
  但……他是汪稚请来的朋友。
  哪怕心中不悦,郜泊崇仍旧愿意给汪稚的朋友一个面子,他看着冯争,像是看着一个落败者,除了不悦,更有隐秘的得意。
  汪稚是他的。
  这是无论谁都无法改变的一件事。
  越多人争抢,越说明他先下手为强的正确性。
  明天,他们就会在所有人的面前,交换戒指,亲吻彼此的嘴唇,而后,成为夫妻。
  而这些人,都将见证。
  -
  天色微亮,为婚礼专门铺设的草坪上仍旧灯火通明,工作人员们仍在忙碌不休地对婚礼现场做最后的布置。
  冷讷言打个哈欠,站在露台上艳羡地眺望远处的婚礼现场。
  这一晚他都没睡好,满脑子都是羡慕汪稚的好命,尤其是看到那座由玻璃和水晶建造点缀而成的大教堂时,这种羡慕更是到达了顶点。
  好漂亮的教堂,听说是郜泊崇专门请了设计师,不计成本地日夜赶工,才在婚礼前搭建完成,甚至连神父,都是自梵蒂冈特意请来,地位崇高,来做两人婚礼的证婚人。
  九点多钟,冷讷言穿戴一新前往教堂,婚礼在十一点开始,但这个时间,不少人已经衣冠楚楚地相携步入,冷讷言左顾右盼,幻想婚礼上能有大佬看上自己,却看到了一张有些熟悉的面孔。
  “叙白。”前方,江叙白看了过来,冷讷言加快脚步跑过去,“你居然也认识汪稚。”
  冷讷言和江叙白之前跟过一个经纪人,两人也算同门。只是冷讷言没想到,江叙白居然也认识汪稚。
  江叙白微微笑了笑:“我们是一个公司的。”
  都是鼎禹的嘛。
  冷讷言又羡慕上了,一时沉默。
  江叙白和他也没什么闲聊的心情,两人步入教堂,冷讷言情不自禁地“啊”了一声。
  如同冰雪雕琢的教堂内,穹顶极高,四面彩画玻璃上,刻印的不是一般的圣母神子,反倒只有两道身影相携,每个画面都无比恩爱甜蜜,令人忍不住感叹,好一对壁人。
  四周鲜花以白色为主,错落着布满整间教堂,这里就像是神话故事中由宝石和鲜花组成的圣地,静静等待着主人的到来。
  冷讷言简直不敢下脚,迟疑了一会儿,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好美……这一定很贵。”
  “是啊。”
  江叙白仰头,看向彩画玻璃,今日是个晴朗天气,日光晴好,日光自海洋落入大地,透过鲜艳的色彩,照射出耀眼的光芒,隔着墨镜,江叙白仍觉得眼睛有些刺痛,但他能看出,每一片玻璃上,画着的都是汪稚。
  他一直以为,汪稚和郜风鸣在一起是一个错误,而这个错误早晚会结束。
  他加了汪稚好友,等待着汪稚重归单身。
  他愿意陪伴汪稚,安慰汪稚,如果汪稚愿意,他也可以代替郜风鸣,更好地照顾汪稚。从小眼睛的问题,让江叙白更多时间选择蛰伏,耐心等待着机会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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