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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稿纸的空位还剩很多,但他实在写不动了,刚放下笔就听到有人在敲门,童嘉羽耳朵立即竖起,眼睛发亮地跑去开门,结果瞅见门口站了三个人。
  有个是穿着白大褂,拎着医药箱的家庭医生,他愣了几秒钟,听见管家伯伯对他说:“小羽,今天是少爷的耳部检查,可能需要占用房间半个多小时的时间。”
  童嘉羽耳朵在听管家伯伯的话,眼睛却穿过两个大人看向池珉,池珉情绪不高,察觉他的目光也只是从他脸上扫过一眼,之后便不冷不热地移开了。
  感觉到少爷的疏远,他心里有些堵,又不自觉把注意力放在少爷的耳朵上。
  那天王小亮一直强调少爷没了助听器会变成疯子,童嘉羽其实并不是完全没听进去,在他印象中少爷的确助听器不离身,但不认为能说明什么。
  少爷只是很需要助听器,就像老爷爷老奶奶走路需要拐杖一样。哪儿都不奇怪。
  尽管懂得这个道理,也丝毫不影响童嘉羽担心池珉的耳朵,在他看来,少爷就同他们一样没有区别,而人只有身体不舒服的时候才会看医生。
  不过是例行检查,他都显出平时所没有的焦灼来,不知过了多久,也可能就是半个多小时的时间那么久,但童嘉羽依然觉得漫长,终于,家庭医生出来了,他对童嘉羽说:
  “少爷的检查已经结束,现在可以回房间了。”
  说完,他照常接受邀请,和管家进入书房交谈池珉的情况。
  童嘉羽眼巴巴地看着大人们关上门,往房里瞧了瞧,但什么也没看见,明明这已然变成为他和少爷共同的房间,他却要像个鬼鬼祟祟的小偷似的闯入。
  池珉坐在沙发上,看着他偷偷摸摸地走进来,一副想要借机瞄向自己耳朵,出于某些原因心虚、缺乏胆量的模样,没有出声,就这样沉默地看着他。
  空气再度凝结。
  才过了少时,童嘉羽自己就沉不住气了,问池珉:“少爷,医生叔叔都说了些什么呢,是少爷的耳朵不舒服吗?”
  池珉垂下眼眸看着他,良久没有说话,他皱着眉,焦急起来,“我看见医生叔叔检查好久……”
  “所以呢。”池珉毫无耐心再听下去:“你问这些话想说明什么?我耳朵舒不舒服跟你有关吗?”
  他深黑的眼睛盯着童嘉羽,像是听到一件极为可笑的事,漂亮的脸蛋说出自嘲又像是厌恶的话:“你又是真的关心我,还是想看我笑话?”
  看笑话,这是童嘉羽从未想过的,更没有想过少爷会用如此深恶痛绝的眼神看着他,断言他的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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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久等了。连更三天,所以明后天都有。
  第34章 不值得相信
  短短几句话,把他们这段时间以来维持的信任和情谊砸成稀烂,甚至将童嘉羽和那些无赖的加害者归为同类,用于证明和提醒曾经愿意相信童嘉羽的自己,是有多愚蠢和低贱。
  一瞬之间,时间仿佛静止一般,叫人分不清现实和幻听的区别。
  不知是被少爷的眼神吓住,还是没办法接受少爷居然会说出这样伤人和自我伤害的话,童嘉羽处理语言功能的机制像是顷刻间丧失,唇色发白,面容愕然、失神地望着池珉,手脚冷得如同冻僵。
  池珉现在内耳道还涂抹着医生放的药膏,接收童嘉羽难过的目光仍然没由来的烦躁,即使是故意刺伤童嘉羽,看他被道破心声而哑口无言,心情也没有感到分毫痛快。
  童嘉羽的确无害,但不代表是无辜的。
  凭什么一副好像他才是真正需要道歉的人的表情?
  池珉心情愈发浮躁,而机体反应更令池珉产生自我厌烦的心理,一刻也不想再和他有任何交流,从沙发上站起。
  童嘉羽以为他要走,大脑不及反应,声带追着喊了出来:“池珉。”
  和往常称呼的“少爷”不同,这是池珉亲自允许的称呼,是彰显他们关系密切的象征,哪怕是在学校,童嘉羽都对这两个字的叫法极为谨慎,现在却轻而易举地叫出这两个字……
  “我允许你这样叫我了吗。”池珉不耐地回过头,几乎是怒目而视。
  童嘉羽见过少爷发脾气,但是没有哪次从少爷眼睛里体会到痛恨,类似受伤的表情再次浮现于面庞,他张了张嘴:“少爷。”
  “我没有讨厌你。”他低着头,声音很轻:“也没有要看你笑话。”
  “讨厌”。他分明可以直接回答问题,却偏偏要说一句“没有讨厌”,谁又在乎他是不是讨厌,难道他一句“讨厌”,就意味着池珉一定会耿耿于怀吗!
  池珉抿紧嘴唇,面目阴冷地看着他:“你讨不讨厌很重要吗,我又凭什么相信你。”
  似乎在试图理解他这几句话的缘由,池珉忽而笑了:“还是你以为我真心把你当朋友吗。”说完,很慢地收起笑,直击他的眼底:“还好没有上当,我就知道你这种人不值得相信。”
  话总是说出来的时候最轻松。没有人知道池珉这十天是如何度过的,周围的空气是热的,他却感受不到身边有人的存在,仿佛之前的同桌和誓言不过都是假象。
  他承认,他确实犯了错,但童嘉羽只不过是一个员工的孩子,既然口口声声说把他当朋友,凭什么能像其他人一样冷落他?凭什么在他好不容易接受、认清这个事实时,又跑过来假惺惺地关心他。
  池珉何时也需要这些同情和虚情假意?
  童嘉羽耷拉着眉眼,心甘情愿地接受他的结论:“对不起少爷,我让你失望了。”
  像一团任人揉搓的棉花,全程将池珉的冷嘲热讽和怒意包裹得密不透风。
  池珉嘲弄、极度自我厌弃地撇过脸,“啧”一声,莫名没了兴致,认为今天的这番对话都是白费口舌。
  最后池珉还是走了。他换了衣服走到床边躺下,童嘉羽险些要脱口而出的“苦衷”就这样被错过,好在少爷只是想睡觉了,因此他也松了口气。
  少爷说的话很是难听,又对自己发了很大一通火气,让童嘉羽以为两人早晚会分开,但事情迟迟没有发生,他不自禁想,是不是自己的道歉让少爷变得不那么生气了。
  可他们确确实实从那天开始,不再讲过一句话。
  童嘉羽对此很苦恼,他觉得自己好笨,怎么会一点办法儿也想不出来呢。
  他不知情的是,池珉消气少许的原因并非因为他的道歉,而是在他私底下向管家询问池珉耳朵的情况后不久,管家伯伯便将他出卖给池珉。
  那天两位小朋友的氛围和状态明显有所不同,少爷寡言少语,连小羽也是一脸愁闷,饶是他和保姆一唱一和,也没能让气氛活跃起来,最后饭没吃几口,就都没了胃口,看着少爷沉默离去,小羽满目愁容又焦急地跟上去,大人们面面相觑。
  最后不出管家所料,当天晚上童嘉羽便偷偷摸摸找了过来,他小心推开门,探个小脑袋在后面,说:“伯伯,你在吗?”
  管家说:“小羽怎么来了,快请进。”他问:“是有什么事吗?”
  童嘉羽进来后反倒犹豫起来,他说:“伯伯,今天我看到医生过来......是少爷不舒服吗?”
  管家在心里笑了笑,有些不解地问:“小羽没有问少爷吗?”
  童嘉羽点头又摇头,说:“伯伯,少爷的耳朵严重吗?”
  管家静了静,回答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这个伯伯也说不好,还是要根据少爷自身的实时情况才能下定论,有时也和少爷的心情有关。”
  他听得似懂非懂,提到与心情有关,他点头:“我知道了。”
  离开管家的房间时,他认真地说:“伯伯,今晚的事你可以保密吗,我怕我问了少爷会生气。”
  得到管家的承诺,他方才愿意离开,不料想第二天管家伯伯就将此事告知少爷,顺带补充:“小羽还是挺关心少爷的。”
  池珉神色不改:“他叫你来告诉我么?”
  管家面带笑意:“他怕私下问我会让您不开心,还特地嘱咐我不要告诉您。”
  池珉看他一眼,沉默片刻,说:“难怪说姜还是老的辣。”
  但到底没再反驳其他。
  最近几个周末,童嘉羽其实睡得不大好,醒得尤为早,起床时少爷还在睡,他轻手轻脚地下了床,穿上棉袄去卫生间洗漱,水龙头开得小,还是能听到水哗啦啦流动的声音。
  池珉醒了过来,不多时,他听见门打开又合上的响声。
  童嘉羽来到一楼,保姆阿姨还在厨房为他们准备早餐,他和阿姨打完招呼,走出别墅,看到管家伯伯拿着斧头在园林里处理光秃秃的树枝。
  斧头的刀柄在微亮的光线下闪着锋利的精光,他不免觉得新奇,走过去凑近了看。
  管家很快发现了他,问:“小羽今天起这么早,昨晚睡得好吗?”
  童嘉羽点头,说:“我睡得很好,伯伯这是要砍掉坏掉的树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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