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他原本住校的，当天不舒坦，请假回了家。
  房门一开，屋子里有三个人，两个人被吓到了。
  至于另一个人，早就登了极乐世界。
  入眼是他母亲被一根绳子勒住脖颈，气息已经没了，趴在地上，可后脑还是被男人一脚踩着，绳子的另一端在他手上，他依旧在用力。
  小情人在一旁，他开门一瞬，还能看到两人面容上的狰狞和眼底的阴狠。
  屋子里有刺鼻的味道，是提前泼的汽油。
  他的出现让那俩人有些慌了阵脚，女人抓着男人的手臂，催促着他快快快。
  也不知想让他快点干什么。
  男人松了绳子，第一时间是跟他解释，说都是误会。
  再然后像是反应过来，想要过来抓住他。
  他那小情人怀了孕，五个多月了，早就检查出了性别，说也是儿子。
  小情人托着肚子，尖叫着说千万不能让他跑了，这事情若是传出去，他们俩就完了。
  父子两个，谁都没想到有一天会拔刀相向。
  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对上一个正值壮年的男人，本是没有胜算的。
  可幸运就幸运在，旁边还有个大着肚子的女人，成了他最有利的武器。
  他在挣脱他父亲的钳制后，冲向了那个女人。
  他从来没那样子激动过，一把抓住她的头发，用力的将她拽倒在地。
  那一下摔的可挺重，女人护着肚子呻吟着说痛。
  痛就对了，他想都没想，抬腿就是一脚。
  他那个渣爹可是慌极了，也顾不得他，赶紧去护着那女人。
  旁边有椅子，成了他最趁手的工具，趁着这个空档一椅子轮下去，不解恨，再来，再来。
  许靖川从不知道自己骨子里也是带着嗜血本性的。
  他后来无数次的回忆当时的场景，没有害怕，他一点儿都不怕。
  不知道砸了多少下，男人没了声音，跟他母亲一样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那女人被吓得拖着身子在地上挪着后退，身下都是血。
  前一刻还面容狰狞告诉他那个渣爹千万不能放过他，后一刻就开始哭着求饶说她错了，说只要放过她，让她做什么都行。
  地上还有几桶汽油没泼出去，想来是准备都淋到他母亲身上的。
  正好了，他把那几桶汽油全倒了，渣爹和那女人，俩人都被汽油泡了个透透的。
  女人的嚎叫声很大，知道他不会手软，开始拼命的喊着救命。
  随便她叫，任凭她喊破喉咙，她今天也得追着他母亲的脚步，去给她磕头认罪。
  打火机在他渣爹的口袋里，是新的，估计是为了这场预谋新买的。
  随着他按下去，叮的一声，所有的罪恶，都在那一刻被焚烧，被淹没。
  火势太大，消防出动了三辆车都没给压下去。
  大火从下午开始，到半夜结束，楼上楼下全都被牵连了。
  也正因如此，后面开始谣言四起，开始有传言他父母和那陌生女子其实都是死于他之手。
  无需逻辑，无需证据，凭着几张嘴开开合合，就有一个新的故事诞生。
  那陌生女人成了他们家的远房亲戚，而他行凶的原因是父母管教太严，使他生了叛逆之心。
  许靖川说，“也不算全错，我确实是凶手。”
  薛晚宜没忍住，过去抱着他，“很难受吧？”
  难受吗？
  其实还好。
  他那父亲烂的透透的，吃喝嫖赌，没有一样不精通。
  而他的母亲，懦弱无能，以夫为天，挨了打，甚至还要指责站出来护着自己的儿子。
  她教他孝顺，教他顺从，教他听话。
  她自以为如此，便能将日子从难以忍受，过成凑合。
  这一生，她要求不高，没想要过好日子，只想日子过得下去。
  结果也没能如愿，忍受到最后，连命都搭进去了。
  第313章 ：宿命
  薛晚宜把脸埋在许靖川的肩上，抱着他的力道紧了又紧。
  她想安慰他，却不知该说什么，她想给他力量，也不知该怎么做。
  许靖川反手抱着她，声音淡淡的，“其实还好，毕竟早都过去了，这些年我过得也还不错。”
  他辍了学，开始混迹社会。
  那十几年的日子过得不尽如人意，似乎耗尽了他这辈子所有的霉运，之后他一路坦途。
  虽说干的都不是什么遵纪守法的事，但是这许多年间，还真的没翻过车。
  身边好多人出事，从未连累到他身上。
  人生啊，命运啊，有的时候真是说不清又道不明。
  许靖川一下一下的顺着薛晚宜的头发，“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他这个人宿命论很强，并不会纠结过去。
  他始终认为，当下发生的，就是一定会发生的，已经发生的，就是唯一会发生的，没有选错了这件事，就该如此。
  无论当初走哪条路，最后始终会站在这个点上。
  看得开了，就凡事都能接受了。
  过了一会，他感觉肩膀湿湿的，忍不住笑了一下，搂紧了薛晚宜，“你怎么还哭了？”
  他说，“我并没有很难过。”
  无论是警方调查出真相，他家那些破事被通报出来，还是谣言四起，所有看到他的人都开始指指点点，骂他是凶手。
  他都没有多难过，只是觉得还好，还好。
  想了想，他问薛晚宜，“你怕么，听到了这些，怕我吗？”
  毕竟杀人放火，这四个字用在他身上，并没有冤枉他，是真的。
  “不怕。”薛晚宜在他的衣服上把眼泪擦干，吸了两下鼻子后坐好，“不是你的错。”
  那种情况，如果他不能反杀，就肯定是要把自己交代进去。
  古朝说她道德感强，其实也不尽然。
  听说那两个人的下场，她脑子里只有两个字：活该。
  她用袖子又擦了两下眼泪，去握着许靖川的手，“以后都会好的。”
  许靖川看着她泛红的眼睛，嗯了一声，没忍住勾着嘴角，弓起手指去蹭她的眼角。
  往事再提起，有些唏嘘，有些恍惚，但却没有办法太牵动他的情绪。
  更别说眼泪，他已经很久没哭过，凡事看开，眼泪就成了最没用的东西。
  薛晚宜等了会儿才想起来，“你跟我爸也是这么实话实说的？”
  许靖川笑了，“那倒没有。”
  这又不是什么让人长脸的事，怎么可能张嘴就说。
  他说，“我只是告诉他，我家里没别人了。”
  父母在一场意外中双亡，家里的亲戚早就不来往了，这些年他始终是一个人，没交过女朋友，也没养过女人。
  能看得出，薛老先生对他这些条件是挺满意的。
  薛晚宜又过去抱着许靖川，“我爸以前就说过，我这个德性，得找那种没有公婆的家庭。”
  他作为亲爹，有时候都嫌弃她不行，不敢想他闺女在别人的眼里会是个什么样。
  没有公婆，没有长辈压着，她也就能少受很多委屈。
  真是想不到，在许靖川这里，他所有的要求都能被满足。
  可真是太神奇了。
  ……
  傍晚的时候薛夫人的电话打了过来，问薛晚宜在哪。
  她也计较着薛晚宜叫她的那声薛婶，开口就说，“你薛叔说让你别乱来，晚上还是得回家的。”
  薛晚宜刚跟许靖川逛完超市回来。
  正经东西没买多少，零食一大堆，有一些塞冰箱，有一些摆在茶几上。
  接了电话，她嗯嗯的应着，“知道了，知道了。”
  她又说，“晚一点吧，晚一点再回去，你们不用管我，我在外面吃完回去。”
  薛夫人哼哼，“真是长大了，翅膀硬了，管不住了。”
  不过还是不放心，她又叮嘱了一句，“晚点回来也行，但是什么事能干什么事不能，你心里有点数。”
  薛晚宜被她说的不好意思，“知道啦。”
  她说，“我都多大了，这点道理还是懂的。”
  “就是你大了才不放心。”薛夫人说，“小屁孩的时候什么都不懂，我们还能管得住。”
  挂了电话，许靖川洗了水果端过来，“在说什么？”
  薛晚宜总觉得自己脸有点烫，转过身，“没有啊，没说什么。”
  她尽量稳着自己的声音，“我妈只是问我在哪儿，什么时候回去。”
  她说，“我说晚上在外面吃，吃完就回去。”
  许靖川在她旁边坐下，看了她两眼。
  薛晚宜莫名的觉得别扭，赶紧摸了遥控器，把电视打开。
  许靖川家里的电视从前就是个摆设，他从来不看。
  屏幕亮起来，他还觉得惊讶，这玩意儿亮起来原来是这样。
  只不过看了一会儿，他心里就痒痒的，没忍住，将薛晚宜搂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