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然后他才对着自家大儿子,“还以为你们不来了。”
阮柏把外套脱了,“小家伙刚才有点儿不舒服,耽搁了些时间。”
家里的小姑娘窝在妈妈怀里,迷迷糊糊的。
大夫人赶紧过去,“这是困了?”
阮柏说,“在家吃了药,应该是困了。”
佣人抱着小孩上楼去睡,之后一帮人来到餐厅。
阮云章说,“你们来的正是时候,正好开饭,来,快坐。”
餐厅够大,长条餐桌,孟缙北和阮时笙坐一处,对面是周可柠和宋砚舟。
宋砚舟看着阮时笙,“你们来的挺早。”
阮时笙嗯一下,“阿北下班我们就过来了。”
宋砚舟这才转眼看孟缙北,点了下头,算是打了招呼。
孟缙北淡着一张脸,过了几秒突然对着阮时笙说,“早知道不来了。”
声音小,小到阮时笙也只听了个囫囵,问他,“什么?”
“没事。”孟缙北说,“想吃什么一会儿我给你夹。”
阮时笙点头,“行。”
动筷子之前,阮云章说了点客套话,感谢这个感谢那个,又提到了公司,说公司今年会进入一个新起点,希望一切都好。
大夫人在餐前撵着佛珠小声念经,其余人都漠着一张脸。
明显大家都各怀心思。
发言结束,大家开动。
桌上摆了酒,在座的男士自然都免不了要先斟一杯。
阮时笙看了一眼孟缙北,孟缙北说,“不喝多,放心吧。”
“我哪是这个意思?”阮时笙笑了,“是想告诉你先吃东西,空着胃喝酒会难受的。”
孟缙北嗯嗯的应着,“明白了。”
阮依在斜对角坐着,捏着筷子,扁着嘴,委屈兮兮。
二夫人赶紧在桌下碰了碰她,冲她摇头。
阮依只能将视线转走,深呼吸两下后靠着低头吃东西的动作挡住眼底泛上来的泪意。
饭桌上的气氛说好不好,说差也差不到哪里去。
有说笑,但大多时候大家眼神流转,都藏着自己的小心眼。
宋砚舟一杯酒喝完,周彦平又给他倒一杯。
他行动不方便,坐着轮椅还艰难支起身子。
宋砚舟明显皱了下眉头,他说着不喝了,但念着对方行动不便还坚持给他倒酒,最后也还是端着酒杯接了。
只是酒杯放在唇边浅浅抿一口就放下,他之后再没动,任凭周彦平或阮清竹还有周可柠怎么劝,只说一会儿还有事儿,坚决不再喝。
孟缙北也早早的放下筷子,剩下的时间给阮时笙剥海鲜壳。
阮时笙不跟他客气,就在旁边等着。
孟缙北一边弄一边笑,“一会给我发工资。”
阮时笙咧了下嘴,“孟老板,你听听你说的像话吗?”
她说,“我一个穷光蛋,哪有钱给你发工资?”
穷光蛋?
阮家和周家的人都朝她看过来。
她前段时间从阮家公司拿走了一些股份,转头又从周家坑了一些。
虽然说身价与饭桌上这些人都没办法比,但与穷光蛋可完全搭不上边儿。
孟缙北哦了一声,“是嘛。”
他说,“是我的失职,我给忘了。”
他忘了什么,没说清楚,阮时笙也没问,因为楼上的孩子哭了。
阮柏和老婆赶紧放下筷子,快速上楼去。
大夫人本就吃素,见状说自己吃好了,跟着去查看小孩子的情况。
阮依垂着视线,吸了吸鼻子,跟着放下筷子,“我也吃饱了。”
她快速起身走出去,周可柠转头看她背影,过了几秒收回视线,看向坐在她对面的阮时笙和孟缙北。
这俩人是真不受影响,孟缙北面前海鲜壳一小堆,他自己没吃几口,阮时笙面前干干净净,可整顿饭就属她吃的最欢,炫的最多。
她也没怎么吃,深呼吸两下,又转眼看身边的宋砚舟。
宋砚舟吃的也少,那杯酒还在手边放着,后来一直没碰。
他有点放空了,不知在想着什么。
楼上小孩子的哭声停了,坐在对面的阮时笙却突然呀了一下。
然后是孟缙北无奈的声音响起,“跟你说了放那别动,我给你弄,被扎到了吧。”
阮时笙拎着螃蟹腿,一整只螃蟹在她手下晃啊晃,“你剥的太慢了。”
“怪我喽?”孟缙北说,“我也恨不得再长出两只手。”
阮时笙嘻嘻的笑了,“无法脑补。”
孟缙北把剥好的被肉放在她盘子里,将螃蟹拿过来先放下,抽了张纸先给她擦手。
不管是不是故意演的,周可柠都不得不承认这个画面很养眼,男才女貌,般配的很。
她收回视线,然后一愣,就见宋砚舟盯着对面那俩有些愣怔。
他很少有这样看人的时候,他是冷漠的,自持的,从未见他露出过这样迷茫的表情。
第51章 :左右也不过就是我和他的事
等饭局结束,阮时笙在客厅坐了一会儿,觉得无趣,起身出去。
阮家还有个小后院,面积不大,弄了个小花园。
只是这个季节花的长势不好,小后院就显得冷清。
花园里有个长椅,阮时笙过去坐下,孟缙北在她旁边。
俩人都各自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孟缙北看一下二楼窗户,“哪个是你房间?”
阮时笙说,“边上那个。”
孟缙北眯眼看了看,“采光肯定不好。”
可不就是,一年四季都阴暗暗的。
以至于她后来出去租房,唯一的要求就是阳光能照进来。
可能是气氛使然,阮时笙突然就有开口的欲望,她指着花坛的一处,“小时候在这里摔过,我和阮依。”
原因是争抢东西,东西是阮城买给她的,阮依想要。
她那个时候还是不吃亏的性格,不愿意,于是俩人撕巴起来。
当时追逐着到这里,撕扯中双双摔倒。
她摸着自己眼角一处,“这里还有块疤。”
伤疤不大,不仔细看也看不出来。
只有她,每次照镜子总控制不住的寻找。
那块疤不论在她的眼里,还是在她的心里都是个特别的存在。
那时摔得她满脸血,阮依则是是头上磕了个包。
二夫人闻声过,问都没问,一巴掌就抽在她脸上,骂的难听,让她滚出去,一个丧门星也有脸在自己家作威作福。
血糊了她的眼,看这个世界一半清明一半血红。
二夫人就在那血红里,心疼的搂着自家闺女查看额头上的包,嘴里依旧污言秽语。
骂她,骂她的生父,甚至连阮清竹也骂了。
说她不检点,生了个晦气的东西,自己不养,扔到这边来给他们添堵。
她立在花坛边,面无表情。
阮依哭了几下就不哭了,那么小的孩子,看见她半张脸都是血也不怕,甚至很得意的对她做了个鬼脸。
她在阮家长大,以前二夫人不这样,最起码也会做做面子功夫。
那是第一次,她把恶意毫不遮掩的展示出来,嗓门又大,骂的又难听,把阮修亭也引了过来。
只是他也并未阻止自己的妻子,朝满脸是血的她瞧一眼,淡淡的说了一句,“赶紧去洗洗,一脸血像什么话?”
兴许就是这一次,父母偏爱之明显,让阮伊从此有了底气。
以前小打小闹,那之后就是明显的霸凌。
孟缙北转过来,“我看看。”
他手贴上她的脸,将她转过去,凑近了看她的眼角,用拇指细细的摩挲。
阮时笙说,“已经不明显了,可能看不太清楚。”
她想坐回身子,却听孟缙北在耳边开口,“别动。”
他离得近,呼吸都喷在脸上,带着浅淡的酒气。
桌上的酒都是阮云亭珍藏很久的,自是上等的,此时气息扑过来,靠嗅觉都能闻得出绵密感,似乎还有一点点的甜意。
她等了一会儿,“看到了吗?”
“还没。”孟缙北说,“急什么?”
阮时笙手抠在长椅的木板上,感觉孟缙北气息越来越近,最后唇边似乎蹭了下她的脸颊,痒痒的。
她身子一下就僵了,又过了两秒,孟缙北坐直回去,“确实看不清楚。”
阮时笙赶紧深呼吸,身子坐回来的空档视线从后门处一扫而过,接着一愣。
宋砚舟正站在那里,应该是有一会儿了,盯着他们看的认真。
她控制不住的大脑飞速旋转,想象了一下刚刚的画面。
站在他的角度,花园里的长椅上坐着一男一女,两人贴向对方。
说不是在接吻,谁会信?
周可柠走过来,“阿舟。”
叫完顺着他的视线才看到后花园里的两个人,她又看了看宋砚舟,说,“怎么来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