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
陆星辰也懵懂地跟着点头。
哥哥说的都对。
郑开阳依旧不肯放人,这两人是自己功劳的证明,若是让他们跟着戈叙白走了,那到手的功劳岂不是要飞了?
他努力挤出笑脸,用最温和的语气游说,试图说服陆砚修。
但陆砚修对他态度冷淡,一副并不买账的架势,郑开阳脸上的笑便有些挂不住了。
但他到底是官场混迹的老油条,见势如此,不得不顺水推舟转了态度。
“戈将军新婚在即,本官亦不想麻烦你,但你也瞧见了,两位小友这是不信任本官,本官也不能强求,便只能劳烦戈将军护送一二了。”
戈叙白方才虽然表明不欲揽功,自己也不可能真的把他的名字抹掉,把功劳独吞。
罢了罢了,与其继续强求,闹着大家都不愉快,不如就顺了他们的意,把两人交给戈叙白,也省得自己护送途中再生波折。
他把荔湾村的人料理了,也能上一个将功折罪的折子。
陆砚修和陆星辰两人四只眼睛直直盯着戈叙白,眼底含着期盼。
戈叙白揉了揉眉心,最终只能无奈答应了。
若他当真误了婚期,也是这两个拖油瓶的锅。
陆砚修见他答应,这才彻底松了口气。
他听过戈叙白这个名字,他是西平的将领,是守卫边疆的大英雄。
他方才也向人打听了,戈叙白要娶的人,是滇南王的孙女,也就是太子的表妹。
而他名义上的嫡姐,是太子妃。
有了这几层关系在,戈叙白一下就成了自己人,至少比那郑开阳更加可靠。
他还打听到,这次也是戈叙白向郑开阳提议,撤销戒严,放出人贩子已经被抓获的风声,这才让杨家人放松警惕,随之上钩。
戈叙白是他们真正的救命恩人,跟在他身边,他们不用担心遇到危险。
哪怕晚一点回到京城,也更加令人安心。
陆砚修正要离开,身后就传来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
“砚修哥哥,你不要走,你不是说最喜欢我的吗?你不能不要我啊!”
荷花挣扎着要往这边跑来,脸上满是泪痕。
陆砚修转头看向她,眼神中再没了往日的温柔,只有无尽的冷漠。
他说出口的话更是比刀子还冷。
“你小小年纪就助他们作恶,手上不知沾染了多少罪恶,我厌你还来不及,怎会喜欢你?醒醒吧。”
荷花闻言,瞬间崩溃大哭,但很快被官差呵斥,廖氏赶忙把人拽了回来,一把捂住了嘴。
杨大柱则是有些愣愣地看着兵士中的某个人。
那人分明是卖糖人儿的商贩,而今他却摇身一变,成了个威风凛凛的军爷。
杨大柱的榆木脑袋终于回过味来,原来一切都是一场局,他们精心设好了局,等着鱼儿上钩。
是自己把他们引到了这里,是自己害了所有人!
杨大柱想明白了,顿时崩溃大哭起来。
陆砚修没有理会身后的声音。
他正对着眼前的高头大马发愁。
他没有学过骑马。
陆家只给他请了开蒙的夫子,并没有请人教他骑马。
正犯愁,他就觉得自己身子腾空飞了起来。
戈叙白伸手,架着他的咯吱窝,将他从地上拔了起来,直接稳稳放在了马背上。
紧接着,便是如法炮制,陆星辰也被抱到了马上。
戈叙白翻身上马,“到了城里,再给你们寻一辆马车。坐稳了。”
为了将就两个孩子,戈叙白的速度不快,就像过家家似的。
郑开阳还是会来事,事先命人给他们备了一辆宽敞又舒服的马车,陆星辰一上了马车就倒头睡了过去。
陆砚修也很困,但他的精神依旧紧绷着。
他一直竖起耳朵听着外头的说话声,又时不时掀开帘子往外看,看到戈叙白那熟悉的身影,他才能放松下来。
戈叙白发现了他的小动作,便刻意放慢了速度,骑在马车的车窗边。
在陆砚修不知道第几次掀开帘子往外看的时候,他与戈叙白的目光对上了。
戈叙白有些好笑地看着他,“既然决定上了我的马车,那就要全身心地信任我,你现在再来提防也晚了。小子,好好睡一觉,别把自己熬垮了。”
陆砚修被戳破了心事,一张脸涨得通红。
但方才那股担忧也被安抚了,取而代之的是安心。
彻底放松下来,困意席卷而来,陆砚修终于阖上了眼睛,沉沉睡了过去。
第510章 提灯童子
滇南府。
滇南王要嫁孙女,这个消息早就传遍了,整个滇南府上下都喜气洋洋的。
戈叙白的手下将聘礼送到了,但他人却没来。
手下将岭南所遇的情况道来,叶寒衣心中的那点子不满也消失了。
他便是这样的人,若非如此,当初入京述职时也不会宁愿延误时间,也要先把灾民救了。
叶衔峰这个老丈人还没见过女婿,只知道自己父亲去了一趟京城就对他大为改观,俨然是对这个孙女婿十分满意。
叶衔峰的反骨被激了起来,生出一种,我倒是要看看这小子究竟有多好的心思。
但左等右等都没等到人,叶衔峰心中顿时生出不满来。
原本叶寒衣还在劝父亲稍安勿躁,但等到婚期的头一天晚上,戈叙白还不见人影,叶寒衣也说不出话来了。
他该不会是后悔了,逃婚了吧?
叶寒衣一个晚上都没有睡好,第二天一早起来,眼底一片青黑,整个人看上去十分憔悴。
王府的下人都有些拿不定主意,今日这亲,到底是成还是不成?
叶寒衣的母亲霍氏也很着急,生怕出什么变故。
叶寒衣面容沉静,看着梳妆台前的自己,毫不犹豫地道:“给我上妆,亲事如期举行,他一定会赶来的。”
叶寒衣相信,他不是那等不负责任的人,也分得清轻重。
滇南王也下令,一切照旧。
若那戈叙白不来,他就把孙女许给旁人,他的孙女不愁嫁。
谷栖山前段时间便告了假,到了滇南府筹谋二人的婚礼。
戈叙白无父无母,他膝下也无子女,他们师徒,便似父子。
谷栖山正为自家徒弟即将解决终身大事而高兴,就发生了这么一桩事,谷栖山顿时又气又恼。
这小子,简直太不知分寸,什么事能比成亲要紧?
谷栖山前两天就派人去迎,若半道遇到了,便是扛也要把人扛回来,但现在依旧没有半点消息。
今日,滇南王府一片喜庆热闹,朱漆廊柱间缠着红绸,各处灯笼高挂,鎏金喜字耀眼异常。
辰时起,王府门前便车马喧阗,宾客盈门,贺礼堆成了小山。
叶衔峰和霍氏在前头迎客,两人都笑得有些勉强。
待会儿若是新郎没有来,王府的脸就丢大发了,寒衣也要成为大家的笑话。
滇南王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但他在外人面前素来威严,众人只当他是不舍孙女远嫁之故。
叶淮序前去接人,也迟迟没有回来。
小厮提醒,“王爷,还有小半个时辰吉时就到了,可是姑爷他……”
滇南王怒道:“还没礼成,喊什么姑爷?”
自己这回真是看走眼了。
外面的宾客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喜宴上依旧一派喜气盈盈。
再有两刻钟就是吉时了。
滇南王终于按捺不住,起身就要往喜房走。
他要去告诉寒衣,给她换个夫君。
军中有个后生,是某个副将的儿子,对寒衣早有情谊,那副将便曾试探过结亲之意,滇南王也曾考验过对方,样貌人品都十分不错,配得上寒衣。
最主要是,离家近,寒衣嫁过去,一日三餐在娘家吃都没问题。
比那劳什子戈叙白强多了。
滇南王刚抬步,身后就传来小厮激动的声音。
“来了,来了,王爷,新郎来了,来迎亲了。”
滇南王脱口,“哪个新郎?”
一人大踏步而来,笑着接话,“祖父,您这话说得,新郎自然是您亲自把关挑选的戈叙白。”
是前去接人的叶淮序,他不负众望,把人找到了。
滇南王紧绷的神色稍稍松缓,整个心也彻底放了下去。
但心中依旧存了怒气,脸上自然摆不出好脸色来。
“哼,他还知道来!”
叶淮序笑着劝解,“祖父,这件事另有隐情,您且听我把话说来。我这妹夫智谋无双,在五羊邑时设了一出引蛇出洞,成功地把太子妃的一双弟妹救了出来,人贩子也被绳之以法。”
“而后他想快马加鞭地往滇南府赶,但陆家小公子和小小姐受了惊吓,不愿相信旁人,独独信赖我这妹夫,无法,妹夫能把两人带上了,因此路上才走得慢了些,但好在,也算是赶上了,也算是双喜临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