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章
若连续三个月无法完成,则劝退处理。
若有学生天赋卓绝,能又好又快地完成成品,折算成银子后,多余的部分可归她自己所有。
从女学出来的学生,日后可以优先选入锦绣坊干活。
另外,女学会缩短学制,夏收秋种时停课,让学生回家帮忙,灵活授课。
除此之外,她们会邀几位德高望重的诰命夫人担任“名誉山长”,以增加信誉。
这是她们的初步方案,具体落实起来,定然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困难。
但困难再多,也没有方法多。
万事开头难,没有什么是一蹴而就的,只要熬过了开头,后续之事自然能铺陈展开。
如今的锦绣坊,便是最好的例子。
德丰帝亲题的“毓秀女学”牌匾很快挂了上去,紧接着,毓秀女学张贴出了招生要求和一应福利,并派了官差深入各个村子进行宣传,务求让每户人家都知晓。
原本对此事嗤之以鼻的百姓们,看到这样的条件也不由生出了动摇。
但重男轻女的思想到底根深蒂固,有的农户依旧不愿意让女儿去“抛头露面”,还是守着农活更加踏实。
这几日,毓秀女学招生之事传得沸沸扬扬,每个人看法不一,也有各自不同的选择。
五日后,招生结束。
此次一共招了五十八人,其中,农家女四十一人,商户之女十三人,让她们意外的是,竟有四户官宦人家把自家庶女送了来。
陆知苒看了那四户人家的名单,很快就明白了,这四位官员都是太子一系,他们此举,便是对太子和太子妃的支持。
而那几家商户,也或多或少与自家商户有过生意往来。
生意人都精明,他们敏锐地意识到,毓秀女学的意义不凡,自然要努力抓住机会。
萧宝珠对于这个人数十分不满意。
“这可是朝廷公办的女学,条件这般优渥,怎么就没有一呼百应?”
陆知苒和蒋南笙却觉得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人之观念,并非一朝一夕可以改变,便是送了女儿来上学的人家,也并非每人都真心相信读书之道,大多数人应当只是看重了女学的条件。”
“没错,连饱读诗书的朝中官员都反对女学,更何况是那些大字不识的平头百姓?此事任重且道远。”
萧宝珠闻言顿时泄气。
“那我们辛辛苦苦张罗这么多,岂不是白费?”
偌大的女学,就只招了五十多人,传出去都要叫人笑话。
陆知苒笑着摇头。
“怎会白费?我们的女学,教的是真正可以谋生的技巧,三年后,这批学生的成果就会展现在人前。我们现在走的每一步路,都不会浪费。”
蒋南笙也道:“说得再多,也没有做得实实在在呈现在众人面前的东西来得实际,今日那些等着看我们笑话的人,来日,就会被我们狠狠打脸。到时候,女学何愁没有学生?”
教育本身就是一个细水长流的过程,陆知苒和蒋南笙深知这一点,今日的开局已算是不错,她们并不气馁。
萧宝珠也受了鼓舞,一下充满了干劲。
毓秀女学在京中引起了一阵不大不小的浪潮,但很快就被众人所遗忘,大多数人都觉得此事与他们没有关系,自然不会过多在意。
而大多数官员们都抱着看好戏的心态,想要看看太子妃这次能不能折腾出个水花来。
可别到时候草草收场,那才是贻笑大方。
外界的喧嚣议论,毓秀女学中的学子们一概不知。
她们进入到了一个全然陌生的环境,磕磕绊绊地适应着新的生活节奏。
有人觉得这里是人间天堂,自己的人生从此有了新的开始,新的希望。
有人却彷徨不安,难以适应,同时在优秀的同窗面前自惭形秽,难以自处。
但身为贫家女,她们来了这里,就没有退路可走,即便是再难,也只能咬牙坚持。
等到三年后,她们终于从女学中结业时,她们已然脱胎换骨,与三年前不可同日而语。
那个时候的她们,都无比感谢三年前咬牙坚持,没有放弃的自己。
第488章 不需要多子多福
八月,天气炎热。
陆知苒的孕期已经满了三月,她的胎相坐稳了,终于稍稍松了口气。
过了头三个月,陆知苒的胃口也好了很多,腰身粗了一大圈,脸上的肉也明显多了。
蒋南笙隔三差五就会来给她诊脉,她的脉象很好,大家都吃了定心丸。
这个消息捂得严实,外人对此一无所知。
三个月过去,那些盯着萧晏辞后院的人又开始蠢蠢欲动。
朝臣再次上折,话里话外攻讦陆知苒不能怀上皇嗣,为太子开枝散叶。
萧晏辞面色晦暗不明,并未开口。
这时,钦天监监正出列。
“臣夜观天象,见紫微垣东侧有‘天芮星’隐现,此乃后妃有妊之兆。且‘天喜’入东宫,红鸾星动,恐太子妃娘娘……已承天眷。”
此言一出,朝堂哗然。
萧晏辞这才开口,向德丰帝回禀。
“父皇,儿臣尚未来得及向您禀报,太子妃已怀有三个月身孕,如今胎相稳固,一切都好。”
德丰帝朗声笑,“太子妃有孕,实在大喜事,传朕指令,给太子妃赏百年老参一对,血燕盏十匣……”
德丰帝早就想赏了,但此桩消息尚未公布,这番赏赐便只能暂时压着。
众臣这个时候才明白过来,太子有意隐瞒此事,而皇上的态度表明,他分明也是早就知晓了此事。
所以,他们这些上蹿下跳的人,反倒成了笑话。
礼部侍郎急不可耐,“太子妃有孕,实乃天大的喜事,但太子殿下乃万金之躯,岂可无人侍奉?太子妃需静养安胎,更应广选淑女入东宫!”
立马有臣子出言附和。
“《礼记》有言:‘君子有三宫六院,以广继嗣。’殿下纵不为自己,也该为社稷考量!”
意外的,萧晏辞没有反对此事,而是点头附和了。
“诸位所言在理,侧妃之事的确该提上日程了。”
他的这番态度让众臣惊讶,旋即都松了口气。
太子愿意松口便好,如此,他们就都有机会把人塞进东宫了。
这个念头刚起,钦天监监正就高声道:“太子殿下,臣方才尚有未尽之言——‘天芮’虽显,却与‘咸池’相冲!若此时纳新人入东宫,咸池淫泆之气恐冲克皇嗣,轻则胎动不安,重则……星坠紫垣!”
此言一出,萧晏辞立马变色,群臣再次哗然。
德丰帝面色晦暗,周身都笼着一层沉沉威严。
“瞿爱卿,你可看准了?”
钦天监监正瞿大人满脸严肃,“皇上,此事关乎皇嗣,微臣断不敢信口胡言。”
德丰帝眉头紧锁,一时没说话。
萧晏辞也沉默着,似是陷入了左右为难的衡量。
半晌,德丰帝开口,“一切当以皇嗣为重,此事容后再议。”
那些刚把算盘珠子打起来的朝臣们,瞬间就失望透顶了。
他们想往东宫塞个人,怎么就这么难?
散朝之后,德丰帝把萧晏辞传到御书房,目光幽幽地看着他。
“太子,今日钦天监监正所说的那番话,可是你安排的?”
德丰帝没有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地就抛出了问题。
萧晏辞立马跪下,“父皇明鉴,儿臣不敢欺君。儿臣深知绵延子嗣乃儿臣的职责,这也是大齐国本稳固的根本,儿臣断乎不会为了儿女私情就本末倒置,不顾社稷稳固。”
德丰帝目光定定地落在他的身上,看了半晌,终于收回,也缓和了语气。
“你知晓分寸便好。你与陆氏便是感情再好,也不可专宠她一人,更不可为她所惑,受她左右了决定。”
德丰帝出言敲打,萧晏辞正色,“儿臣并非贪色昏聩之人,不会受妇人左右。陆氏也并非没有分寸的无知妇人,相反,她一直劝儿臣广纳侧妃,她作为太子妃,无可指摘。”
德丰帝闻言,便不再多说什么。
萧晏辞离开御书房,神色如常,只是手心微微冒汗。
方才,他在父皇面前说了谎。
钦天监监正是他收买。
父皇是否真的相信了他?
至少表面上,他相信了,也没有再揪着这件事不放。
这算是他们父子间的一场博弈。
随着德丰帝越来越年迈,一步步放权,他们父子间的权利已经发生了倾斜。
萧晏辞这个太子,一步步压倒了德丰帝。
德丰帝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是以今日的问责被轻拿轻放了。
因为他知道,自己左右不了这个儿子了。
德丰帝身形佝偻,眼神黯淡又浑浊,心底生出一股前所未有的怅然,整个人看上去苍老又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