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5章

  
  德丰帝抚着心口,剧烈喘气,“准!”
  谷栖山也随之出列,再次向德丰帝提出请求。
  “皇上,微臣愿与太子殿下同往,助太子殿下一臂之力。”
  此前,谷栖山几次主动请缨,都被德丰帝拒了。
  这一次,帝王待他,是否依旧态度不改?
  片刻之后,上首终于传来了帝王威严的声音。
  “准!”
  谷栖山闻言,不禁暗松了口气,立马领旨谢恩。
  德丰帝心想,这天下迟早要交到萧晏辞的手里,那就让他多培养自己的人吧。
  谷栖山可用。
  罢朝后,德丰帝把萧晏辞传到御前,认真叮嘱。
  “太子,你此去,不仅是放粮、施药,更要安民。这是你身为太子所要经历的第一场考验,你定要好好办妥,莫要辜负了朕对你的一片期望。”
  萧晏辞恭敬叩首,“儿臣定不负父皇所托。”
  萧晏辞匆忙回了东宫,向陆知苒告知此事。
  陆知苒面色陡然一沉。
  “赵家岂敢如此行事?”
  萧晏辞神色冷然,“人命如草芥,在他们眼里,那些百姓不过是踏脚石罢了。”
  陆知苒心头怒火难以平复,“他们就不怕事发之后,所有谋划功亏一篑吗?”
  若现在萧晏临依旧稳稳地坐在皇位上,闽南堤坝决堤,难道赵家就能全身而退?
  赵家既想为萧晏辞铺路,又不舍得出真金白银,简直令人不齿。
  “若此时萧晏临还坐在皇位上,这个消息就不可能顺利传回京城,就算传回来了,也定然被歪曲了事实,赵家或许会伤到皮毛,但绝不会伤筋动骨。这就是权势的力量。”
  更何况,赵家做惯了投机取巧之事,对人命没有敬畏,他们大多会心存侥幸,即便知道堤坝会冲垮,也依旧这么做。
  陆知苒心头有些沉甸甸的。
  萧晏辞顾不上与她多说,“我要即刻准备出发,此次出门,只怕又要数月不得归,你在京中要照看好自己。”
  陆知苒心头升起不舍,但面上半分不显。
  “我这便为殿下准备出行物资。”
  夫妻二人顾不上多说话,很快各自忙碌起来。
  陆知苒去了商行,命谭旭文立马准备精米、糙米、干粮、避瘟丹和衣物等物资。
  谭旭文有些为难,“太子妃,眼下咱们商行没有这般多物资,要筹备够您说的量,还得从江南调运。”
  “那便调!从江南走水路前往。”
  谭旭文便不再多说,立马领命去了。
  萧晏辞当日便带着人和粮出发。
  此事在百姓中传得沸沸扬扬,百姓的骂声不绝于耳。
  只有老百姓才最能共情老百姓,天降横祸,毁的是他们的家园,是他们的未来与生活。
  幸而,赵家倒了,逆党被连根拔起,百姓们的生活又重新有了希望。
  天气日渐炎热起来,百姓们的春衣换成了薄裳,闽南那边,也陆续有好消息传来。
  闽南的灾情得到了控制。
  萧晏辞抵达闽南之后,便立马公开亮相,当众分发首批粮食,承诺“不饿死一人。”
  百姓得了朝廷救助,民心渐安。
  初步稳住了民心,萧晏辞紧接着便设立赈灾据点,每县分设粥棚、医所,以避瘟丹防治疫病,重伤者集中救治。
  这些事他们在滇南便有了经验,此事完全沿袭那套流程,安排起来驾轻就熟,有条不紊。
  民众初步安定下来,萧晏辞便着手修复堤坝之事。
  此事不易,但萧晏辞也有自己的一套方法。
  他推出了“以工代赈”的法子,在灾民中招募青壮年,清理淤泥、修补道路、搭建临时屋棚,每日酬米三升至五升不等。
  如此既能减少流民,恢复民生,又能解决人手短缺的问题,且这些堤坝关乎着他们自己未来的安危,他们便是最直接的监督者,任何人想以次充好,从中牟利,就得先逃过这些人的眼睛。
  德丰帝收到萧晏辞的好消息,原本紧皱的眉心终于得以舒展,百官对其亦是连连夸赞,极尽追捧。
  户部官员开始担心修筑提拔的银钱问题。
  修筑堤坝是大工程,灾民房屋的修建也并非一朝一夕可成,所需钱款亦是一笔大数目。
  朝廷经过这接连的战事和兵变,国库已经见底。
  太子此去赈灾,户部已经是勒紧裤腰带,才筹措了粮草。
  保守估计,要修筑好堤坝,至少还需上百万两银子。
  上百万两,那便是把他们户部所有人称斤卖了都不够。
  德丰帝也在担忧此事。
  但令他意外的是,闽南的奏折频繁送来,却没有讨银子的。
  数日后,德丰帝又收到了一封来自闽南的奏章,看罢,他脸上露出意味不明的神色。
  “太子的胆子可不小!”
  第473章 太子的筹钱之法
  众臣听了,心里齐齐咯噔一下。
  德丰帝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太子这是在闽南做了什么?
  德丰帝让冯有才将奏折当众念出来,众人听罢,亦是不禁脸色各异。
  太子的胆子,真的不小!
  他在奏折中提到了筹措修筑堤坝钱银的法子,他的核心法子只有一个,让富商、士绅、地方豪强捐银。
  如何让他们主动掏钱,自然要以利诱之。
  凡捐银千两者,赐“义民”匾,载入府志;捐银五千两者,刻名于堤坝“功德碑”,流芳百世。
  这两者都没有什么问题,真正大胆的在后头两条。
  捐银五万两以上者,授“堤工司丞”,专管本乡堤务,子孙可袭职;捐银十万两以上者,授“水利同知”,兼领漕运巡检,享朝廷俸禄。
  这不就是带头卖官吗?
  德丰帝看着堂下众人,淡声问,“诸位爱卿,以为太子此法如何?”
  朝臣俱是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起来。
  “皇上,此法有违律例,若开了这个头,日后大齐朝岂非乱了套?那等苦读的寒门学子,又当如何自处?”
  “微臣附议,朝廷的官员任免并非儿戏,万不能随随便便用银子来衡量。”
  德丰帝看向吏部尚书邢世杰,“邢爱卿,此事你如何看?”
  吏部负责的便是官员任免之事,他对此事的确最有发言权。
  邢世杰的心思转了几转,沉声道:“回禀皇上,《大齐律》虽严鬻官之禁,然闽南水患实乃非常之灾。臣以为,当以‘经权之道’衡之。今所授‘堤工监理’‘漕运协理’,一不管刑名,二不涉兵权,不过令捐资者代朝廷巡查河工罢了,微臣认为此法可行。”
  邢世杰表了态,吏部其他官员也纷纷附和。
  但依旧有官员反对,一时朝堂上炒作一团。
  德丰帝轻咳一声,众人这才齐齐收声。
  他目光淡淡扫向堂下极力反对之人,淡声开口。
  “文爱卿,你可有更好良策,在七日内筹得百万修堤银?”
  那位文大人瞬间哑口。
  德丰帝声音转冷,“既如此,尔等有何反对的资格?闽南万千流民,等不得你们这般扯皮!”
  堂下肃然,无人再敢开口多说半字。
  “以名换利,以权固责,以碑传誉,朕以为,太子此法甚好!传朕旨意,允太子权开此例,以活万民,另,闽南灾情后事,亦允太子便宜行事之权。”
  众臣立马齐齐跪拜,三呼皇上英明。
  皇上的旨意很快送往闽南。
  陆知苒得知此事,紧绷的心顿时松了大半。
  原本她也一直在担心银子的问题。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银子不够,堤坝就修不好。
  若此处堤坝再发生崩塌之事,那被万民指摘的就是萧晏辞这个太子。
  陆知苒的确能凑出这笔钱来,但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想出。
  她出了银子,功绩便落在了她的头上,她不想牝鸡司晨,抢了萧晏辞的风头。
  好在,萧晏辞自己便解决了此事。
  此法对于一众富商来说,实乃互惠互利的大好事。
  萧晏辞得了德丰帝的首肯,还得了那句“便宜行事之权”,顿时放开了手脚干了起来。
  太子幕僚张贴出告示,将此政令广而告之。
  受灾的老百姓们都觉得太子想得美,谁会愿意花那白花花的银子买个名声?
  但没想到,此事竟是一呼百应。
  想要捐官的人还不少。
  但因朝廷限制了名额,后头的人都没能排上。
  老百姓们见此,都露出了没见过世面的震惊表情。
  但很快大家便都高兴起来,至少,修筑堤坝的银子有了,不用再担心家园被毁。
  此事开了个好头,后续之事便进展得很顺利。
  转眼春天到了尾声,天气也一日日热了起来。
  闽南天气更热,修筑房屋和堤坝的百姓们甚至已经脱掉上衣,打起了赤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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