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而能被她吸引的人,与她大概也是同道之人。
萧晏辞嗤之以鼻,“被一个女人牵着鼻子走的蠢货。”
这段时间他与谷兆麟也有所交道,只能说,他的运道好,被谷栖山收为养子,若不然,以他的资质,只能泯然众人。
偏偏这样一个人,心术不正,还总是自作聪明,这次,便一并料理了他。
众人商议妥当,便要散去,各自行动,蒋南笙忍不住开口。
“我能否先去给祖父看看。”
即便她已经失忆,心中也一直记挂着这件事,唯恐去晚了,祖父有个三长两短。
她不想让自己恢复记忆之后陷入后悔之中。
萧晏辞看向戈叙白,戈叙白却道:“此事若由师父安排最为妥当,我自己不便出面,我的人来办的话,恐分量不够,没法护蒋姑娘周全。”
赵书宁与谷兆麟是一伙的,而蒋南笙若有谷栖山撑腰,赵书宁便是想动手,也要好好斟酌一番。
戈叙白的这番提议,也表明了一个讯号,他不欲向师父隐瞒他们的计划。
他信任自己的师父,也不欲师父为他的安危忧心。
若能得知自己安全无虞,师父便能放宽心,也能安心养伤。
萧晏辞没有反对。
“此番安排的确最为妥当,我们的后续计划也需要谷将军里应外合。只是,你们师徒二人联系需得谨慎,切不可走漏了消息。”
戈叙白郑重点头,“放心,我们有自己联络的特殊法子。”
事情议定,戈叙白便不再逗留,很快去安排。
陆知苒看出她依旧担忧,出声宽慰,“南笙你且莫要太过担心,蒋老太医性情坚毅,他此行是为了给蒋家后辈挣一条活路,眼下事情发生了变故,他放不下心来,无论如何都不会让自己出事的。”
蒋家背负着这个骂名,蒋老太医便是死也不会安心。
他只要还有这么一个信念在,就不会撒手人寰。
蒋南笙闻言,稍稍放心几分。
叶寒衣也道:“知苒所言极是,你要给蒋老太医看诊,这本身也是一次打出名声的好机会,我们既然要行动,就得计划周全,一举得胜。若你贸然现身,反倒会引起赵书宁忌惮。”
这话也在理。
蒋家现在的名声,反倒会成为蒋南笙的负累,她不适合在此时公开。
但如果蒋南笙是个来历不明的医女,毫无依仗,赵书宁定会出手除掉她。
赵书宁不会容忍这么一个巨大的威胁存在。
所以,蒋南笙该以什么身份,在什么契机出现,都需要好生斟酌与安排。
这头,谷栖山重新集结人马,出城搜寻萧晏辞和戈叙白的下落。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们不能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
第289章 还活着
看着谷栖山瞬间苍老十岁的样子,谷兆麟心中升起一阵快意。
同时又有点扭曲的恼恨。
果然,在他的心里和眼里,只有戈叙白才是最重要的。
若失踪的是自己,他只怕只会骂一句自己无能。
义父也不想想,羌笛人那么恨戈叙白,定然早就将他合力围剿了。
这么多日过去,戈叙白若是还活着,也早就回来了。
义父不死心,那就去找吧,找到最后,他自然就死心了。
谷兆麟心中如此想,嘴上却是对他一再宽慰。
因为心情郁结,谷栖山的身子恢复得很慢,原本挺拔的背脊都瞬间佝偻了。
他素来不信鬼神,凡事靠自己,从不会把希望寄托在所谓神佛的身上。
但现在,他却开始夜夜祈求神佛,保佑萧晏辞和戈叙白平安。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许是他的虔诚祈祷被佛主听到了,他竟然收到了意外的好消息。
心腹匆忙入帐,脸上带着难以抑制的欣喜。
“将军,有好消息,瑾王和叙白有消息了,他们都还活着。”
他声音压得很低,但这话却似一块巨石,瞬间在他的心口激起层层涟漪。
“你,你说什么?”
谷栖山几乎不敢相信。
心腹附耳,与他低语了几句,谷栖山捂着心口,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
这一瞬间,他心口悬着的那块巨石彻底落了地。
好在,一切都是虚惊一场。
瑾王平安无事,他总算没有愧对故人。
叙白亦平安。
“叙白还送来了一封信。”
心腹又拿出一封信,谷栖山拆开,上面空无一字。
谷栖山取了一瓶不知名的粉末,在纸张上涂抹一番,又凑进灯烛,那上面的字这才显现了出来。
看罢,谷栖山的面色顿时笼上一层愤怒与寒霜。
他将信放在了烛火上,彻底烧毁。
他对心腹吩咐,“去帮我办一件事。”
……
蒋老太医倒下之后,身体每况愈下,所有大夫轮番上阵,都没能让他好转。
赵书宁也去给他诊了脉,最后只是摇头叹息,“恕我无能为力。”
蒋家众人见此,俱是面如死灰。
没了蒋老太医这个主心骨,他们几个儿子根本完全立不起来,他们如何能力挽狂澜,为蒋家脱罪?
根本做不到。
蒋家众人的待遇一落千丈,原本对他们客客气气的许国祯,也一下转了态度,语言间多是迁怒。
有人为此不忿,许国祯冷着脸,“你们本是戴罪之身,原先对你们礼遇有加,那是给你们体面。现在你们又酿成大祸,大将军没有命人把你们套上枷锁已是法外开恩,你们还敢有怨言?要怪,那就怪蒋老太医马失前蹄,开错了方子,害得大家都要被连累。”
许国祯十分气恼。
原本他以为靠着蒋老太医,能顺利解决疫情,自己也能捞到功劳。
但没想到,一切功亏一篑。
功劳没捞到,反倒要被牵连。
想想就窝火。
蒋家大老爷蒋鹤荣气得脸色涨红,“再怎样,我爹也是两朝元老,我爹还提携过你,而今,我蒋家不过一时落难,你竟是半分不顾念旧情?当真忘恩负义,小人行径!”
许国祯有些恼怒,当即反唇相讥。
“过往之事,再如何风光,也是过往。是你教子无方,带累蒋家,与旁人何干?与其这般指责我,不如自己好好反思反思吧。”
蒋鹤荣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蒋泽霖是他的嫡幼子,蒋家接连两次被问责,皆因蒋泽霖而起。
而今他在这鬼地方,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连带着几个兄弟也对他百般迁怒,蒋鹤荣对这个儿子更是恨透了,恨不得把他拉出来鞭尸才好。
他想到了自己最有出息的庶子蒋南笙。
他是蒋家后辈中最有出息的一个,医术上完全得了老爷子的真传。
若他在的话,老爷子说不定就有救了,对这场疫病,他或许也有解决之法。
只是这种关键时候,他偏偏消失不见了!
他莫不是听说了蒋家出事,所以才趁机躲得远远的,以免受到牵连?
如此一想,蒋鹤荣心中对蒋南笙也生出了迁怒。
一个个的,都是不孝子。
就在蒋家众人愁云惨淡,只能吃些稀米汤果腹时,谷栖山来了。
他身形高大,走进那低矮的屋棚,整个屋子立马平添几分逼仄。
蒋家众人见了他,俱是露出几分局促。
便是蒋家得势之时,他们在这位手握重兵的封疆大吏面前气势也要弱上三分,更何况,现在的蒋家已然是庶民。
谷栖山目光在屋中扫了一圈,又落在床榻上的蒋老太医身上。
“这里是何人在安排?”
有人忐忑地上前回话,“是小将军安排的。”
谷栖山的脸色顿时沉了下去,“蒋家为城中治疫之事劳心劳力,此次所谓中邪的真相究竟如何还未可知,他便如此苛待蒋家众人,岂不令功臣寒心?”
一番话声色俱厉,除了蒋家以外的众人都跪了下来。
蒋鹤荣等人则仿若看到了希望,总算有人替他们撑腰了。
谷栖山一声令下,蒋家众人立马换到了一个新的住处,蒋老太医也被小心地抬了出去,重新安置在一处宽敞通风的屋中。
蒋南笙便在屋中静候。
蒋鹤荣见了她,神色微顿,一股熟悉的感觉袭上心头。
他想看清对方长相,但对方戴着帷帽,头脸都遮得严严实实的,他无法窥见分毫。
“将军,这位是……”
谷栖山神色冷肃,“她是本将军请来的女医,为蒋老太医看诊的,尔等都到屋外候着吧。”
又来一位女医。
蒋鹤荣心中升起不屑,女子就应当在内宅中相夫教子,这般抛头露面,像什么样?
全是那赵书宁起的头,把风气都搞坏了。
蒋南笙稍稍掀起帷帽,看着床上躺着的老人,一股酸楚不由自主地漫上心头,同时,一些零碎的记忆也在脑中飞快闪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