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此事就此揭过,但众人心中掀起的波澜却迟迟不能平复。
  萧晏清沉着脸回到皇子府。
  此事完全出乎他的预料,杀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都说老七天生破财命,生意做啥亏啥,这回,他竟能低价囤了一批炭和棉花?难不成,此前那所谓破财命,全都是障眼法?
  唤来心腹,“去查一查,我那好皇弟是如何与那些商贾搭上线的。”
  此事必须查清楚,若老七这么多年都是装的,那自己可就要好好正视这个对手了。
  楚翊安被调派到临时收容所维持秩序,赋闲在家的赵书宁也主动前去帮忙。
  机会不会从天而降,她不能坐以待毙。
  越来越多的百姓闻讯而来,这其中便有不少身体虚弱的妇孺,赵书宁这个女医的确有用武之地。
  大多数病患身上脏污,宫里的御医见了都面露嫌弃,也并不愿意为其医治。
  唯有赵书宁,忙前忙后,态度亲和,十分尽心。
  很快,她在百姓中便慢慢有了声望,大家都对她交口称赞。
  由太仓商行牵头搭建的收容所,得了朝廷的大力嘉奖,明眼人都能想到,待此事了结,参与的商行或多或少都能捞到一笔功劳。
  那些原本高价售炭的商行立马主动投诚,将自家库房里的炭和保暖衣物全都捐了出去。
  此时已然不是计较损失的时候,能多做弥补,避免事后被清算,已是万幸。
  而其他商家,则是有粮捐粮,有肉捐肉,唯恐自家被落下。
  一时间,朝廷准备的赈灾物资都没派上用场,全都被那些想要挣表现的商户包圆了。
  德丰帝见此情形,龙心大悦。
  “好,好好好,众商贾有此气节,实乃大齐之幸。此事小七办得甚好,当真为朕分担了许多!”
  萧晏清听了这话,心头再次升起一股浓浓的危机。
  就在此时,另外一则小道消息在茶楼酒馆之中不胫而走:有一家商行囤了一大批炭,却迟迟不卖,只为等炭价继续攀升,好赚个盆满钵满,谁料半道杀出个程咬金,叫他们的计划落了空。
  而今各家商行纷纷慷慨解囊,主动捐赠救灾物资,那家商行却是毫无作为,便是早先囤积的炭也不曾捐出来,只怕还想留着再寻合适时机赚上一笔。
  有人刻意引导,那家不知名的商行顿时引发了众怒。
  “此事当真?究竟是哪家?”
  “不管是谁,此等行径,实在令人不齿!”
  “而今国难当头,大家都同心协力,共渡难关,却还有人存了私心,一心只想着赚黑心钱,实在是令人唾弃。”
  在这一声声的高呼唾骂中,终于有人放出了消息。
  “若我没有猜错的话,那家商行应是陆氏商行。”
  “陆氏?哪个陆氏?”
  “便是前些时日自宣平侯府和离归家的陆氏,那几家铺子都是那陆氏女的嫁妆。”
  “竟是她!一个和离女,不好生在家里待着,成日就想着赚钱,赚的还是这等黑心钱,实在令人不齿!如此品性,难怪宣平侯府与她和离。”
  短短半日,有关陆氏商行囤积居奇的行径就彻底传开,人人唾骂,陆家的那几处商行更是遭到了百姓的围堵和打砸。
  一开始管事还出面解释,但百姓们十分激动,还有人在其中带节奏,根本无人听他们的解释,管事和小厮都挨了打,只能赶紧关了店铺避难。
  此事迅速传到了陆家,陆贯轩气得脸色铁青,方氏亦是一副气恼至极的模样。
  “苒姐儿怎的这般糊涂,为了那点子蝇头小利犯下众怒,实在是不该!她自己的名声毁了不说,老爷也要被带累了。”
  方氏的气恼并非作假,毕竟,这件事若是处理不好,不仅会影响陆家的声誉,也会影响自己女儿的婚事。
  听了这话,陆贯轩的脸色更加黑沉,原本因邢家之事对陆知苒生出的好感彻底没了。
  大手重重往桌上一拍,“本以为她是个有成算的,不成想骨子里就带着商贾的短视,与她那娘亲没什么两样!去把她给我叫来!”
  第65章 她的底牌究竟是什么?
  方氏心中冷笑,嘴上却是柔声劝说。
  “老爷息怒,苒姐儿本意定然是好的,只不过是好心办了坏事罢了,待会儿有事您就好好地与她说,千万莫为了这事伤了父女情分。”
  方氏越劝,陆贯轩的怒火越旺,沉着脸不语。
  陆知苒很快到了知春苑,尚未行礼,方氏就急忙开口,“苒姐儿,还不赶紧向你父亲解释,你那商行究竟怎么回事?”
  陆知苒对上陆贯轩黑沉沉的面色,脸上露出困惑。
  “女儿的商行怎么了?”
  陆贯轩恼怒拍桌,“事到如今你竟还不知发生了何事?你是怎么打理的?若你没这能力,还是尽早把产业都交出来让你母亲代为打理,免得给陆家招祸!”
  方氏闻言,眼珠子微微一转。
  她原就在打这个主意,只不过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
  现在,机会不就主动送上门来了吗?
  她一副痛心疾首的神色,言简意赅地将外头的传言道来。
  陆知苒听罢,再次露出了诧异之色。
  “母亲,此事许是有什么误解……”
  她刚开了个头,陆贯轩就怒声打断,“能有什么误解?各大商行都在主动捐炭捐粮,你的商行毫无动静,你还要狡辩?”
  方氏也苦口婆心地劝,“苒姐儿,母亲知道你想多赚些银子,但是银子再重要,也没有陆家的名声重要,听母亲的,赶紧把那批炭都捐出去,再捐些钱粮,以平众怒,不然,陆家的名声也要被影响了。”
  陆知苒看着不分青红皂白就给自己定罪的两人,心底冷笑一声。
  “我的那批炭已然有了旁的安排,现在无炭可捐。”
  他们却压根不信,“那么多炭,你能有什么旁的安排?”
  “父亲莫不是忘了,女儿当初给邢大人匀了一千斤,后来,又给您的其他同僚一家匀了五六百斤。咱们府里无炭可用,也是我命人送了一千斤到库房。现在父亲母亲让我都捐出去,是要把府里的炭例都拿出去捐了?”
  陆贯轩被她反问得噎住,一时哑口。
  方氏则有种被点到的羞恼,府里无炭可用,可不就是她这个当家主母的失误吗?
  方氏掩饰般地抚了抚鬓发,“你父亲说的是寻常木炭,而非银丝炭。你当时也买了不少木炭,据母亲所知你也一直未曾出售过。”
  陆知苒:“我的确没有卖,但那批炭我已经做了其他安排。”
  陆贯轩态度强势,“我不管你做了什么安排,都给我撤回,立马把那批木炭捐出去,不仅要捐,还得大张旗鼓地捐,定要想法子把民怨平复。”
  陆知苒摇头,“父亲,此事只怕恕难从命。”
  陆贯轩大怒,“你反了天了不成?”
  陆知苒语气平静,“不管您信不信,女儿现下手头上已经没了半点木炭,便是想捐也有心无力。”
  方氏苦口婆心地劝,“苒姐儿,此事非同小可,你可不能使小性子。”
  陆知苒依旧八风不动,“母亲,女儿没有使小性子,若女儿手里有炭,定然早就捐出去了。”
  “这,这……我们相信你有什么用?关键是要百姓们相信,让皇上相信!眼下所有人都认定你囤了炭,若你毫无动作,如何自证?只怕连带着你父亲都有可能会被御史台参上一本啊!”
  方氏心中既有些着急,又有些幸灾乐祸。
  陆知苒闯了如此大祸,老爷定然会厌了她。
  果然,陆贯轩的脸色黑沉如锅底。
  他怒声诘问,“你到底把那些炭用到了何处?”
  陆知苒摇头,“父亲,此事女儿现在还不能告诉您。”
  陆贯轩重重拍桌,“事到如今你还敢隐瞒,你这逆女,要把我害死不成?”
  一声声责骂,毫不留情,与前几日的温和慈爱判若两人。
  这就是她的父亲。
  一个极度自私自利的男人,眼里只有利益。
  任何人在他眼里,只有有用和无用之分。
  对这样一个人,陆知苒已然不抱任何希望。
  她微垂眼睑,掩住了自己眸底的冷嘲。
  “父亲,女儿所作的任何事,都是以陆家的利益为先,陆家好,女儿才能好。此事女儿自有谋划,您不必担心,过不了多久,一切便将拨云见日。”
  她的语气笃定,一副胸有成竹的神色,陆贯轩的怒意顿住,转而露出怀疑。
  “你到底在耍什么把戏?”
  “您若信得过女儿,只需耐心等待便是。”
  方氏蹙着眉,忧心忡忡,“苒姐儿,并非我们不信任你,而是此事并非小事,一个搞不好就会牵连整个陆家,你若不说清楚,叫我们如何能放心?”
  陆知苒直接甩了个软钉子,“您便是再如何逼问,那些炭也收不回来,又何必执着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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