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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慕 第53节

  这枚手镯,当时她就不乐意戴上,是他强逼着她戴的,包括这枚戒指,也是趁着她熟睡时,他戴在她手上,她醒来后发觉,没说什么不戴的话。
  半逼半哄,他强求她做了许多她不愿做的事。
  也许是过了太久,他们这一年多相处得又那么愉快,经历了太多的事,他渐渐忘记,他们之间最开始只是利用和强求。
  如今他对她来说,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所以他们只是吵了一架,她就能跟他提离婚。
  还是说,她一直在等这个契机?一个她可以顺理成章摆脱他的契机。
  车内光线昏暗,他脸上其实没有什么波澜,只是攥着她手腕的力道不受控制,掐得温夏手骨隐隐泛痛。
  “能轻点吗?”温夏蹙起眉,看向自己的手腕。
  顾衍南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力道陡然一松,冷白肌肤上烙下深深浅浅的指痕。
  他喉结滚了滚,正要开口,温夏打断他:“让我先说吧。”
  她以一种非常暧昧的姿势坐在他的大腿上,谈论的话题却是离婚。深吸一口气,她缓声道:“做出离婚的决定,我不是头脑发热一时兴起,也不是仅仅因为昨晚的事,我只是意识到我们俩不合适在一起生活。”
  顾衍南冷冷地看着她:“哪里不合适?长眼睛的看到我们哪个不说我们般配?床上更不用说了吧,哪次你不是高潮迭起?”
  温夏的脸色也冷了下去:“我在跟你说正经的,你看我们磨合了一年多,还总是争吵,上次,林沨那件事,你明明答应过我不会再这么做,可是你只是在哄我,你的保证在我这里已经失了信誉——”
  见他脸色阴沉,她改口,“不过,这不是你的问题,是我的问题。”
  顾衍南眯起眼,冷声重复:“你的问题?”
  “是,”温夏咽了咽嗓子,“我这个人的性格从小到大都不怎么好,身边能算得上朋友的也就梁从音一个,对我来说和另一个人亲密相处是件很困难的事,是我没法全心全意地信任你包容你迁就你,你应该选一个能无条件接受你的妻子,她说不定会喜欢上你无孔不入的‘帮助’。”
  顾衍南冷嗤了声:“温夏,你少给我阴阳怪气。”
  她当他听不出来,她在嘲讽他难伺候。
  温夏自认自己挺诚恳的,她真这么想的,如果换成一个深爱他的妻子,会无条件迁就他,说不定会把他过于变态的掌控欲当成安全感。
  而她做不到。
  他们之间的信任感太薄弱,经不起一丁点的波折。
  “我没有讽刺你的意思,我真这么觉得,”温夏深吸一口气,提到关键的问题,“你放心,我心里清楚得很,我嫁给你是我高攀你们顾家,这两年我明里暗里因为顾太太的头衔获得的利益不计其数,我不会厚脸皮分你财产。”
  或许是说了一大堆的话,她的嗓子有些哑:“这一年多我过得挺开心的,我们好聚好散吧,你肯定可以找到更合适的顾太太来陪你。”说完,她浑身卸了劲儿,感官已经麻木了,大脑却还在想过几天再提要言言抚养权的事。
  “更合适的顾太太?”
  “嗯,”温夏机械地回,“凭你的长相和身家,这段婚姻对你来说连黑历史都算不上,会有无数的女孩想要嫁给你,她们比我年轻比我听你的话也比我会讨你欢心,你一定会很喜欢她,你们会生活得很愉快。”
  顾衍南没有说话,只静静地看着她,如墨般的黑眸藏着复杂的情绪。
  温夏微微避开他的视线,加快语速道:“祝你三十岁生日快乐……这事你好好考虑,先下车吧。”
  说完,她想从他的身上下去,扣着她腰的手力道却更重了,温夏无奈地仰头:“顾衍南……”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在他晦暗的眼神下自动消了音。
  顾衍南冰凉的长指慢慢抚上她的脸颊,淡声说:“你这话只说对一半,离婚后肯定会有无数女孩想要嫁给我倒没错,但是——你怎么就知道,我会喜欢上她们呢?”
  感受到她眸底的情绪变动,他淡淡笑开:“温夏,你觉得如果我能喜欢上别的女人,我会因为跟你睡了一觉就娶你吗?”
  温夏的瞳眸剧烈收缩,手指下意识攥紧衣角。
  “这么多年,我遇到过不少女人,比你漂亮的也有,更别提话说的比你好听,比你会讨我欢心,”他捏着她的下巴,盯着她的眼睛,像是在细思什么,“我比谁都想喜欢上别的女人,可我对她们一丁点的兴趣都提不起来,连她们的手都没碰过。”
  他的力道紧了紧,唇间溢出薄笑:“温夏,你知道你有多厉害吗?”
  “……”
  温夏的心口狠狠一颤,眼睫不受控制地颤动。
  他的手指轻轻摩擦她的下巴,语气自始至终很平静:“你怎么会知道呢,你早就什么都忘了,一个月不到的时间你就能跟别的男人卿卿我我,你只是玩玩,你把你说过的话,我们之间的事全都忘了,只有我他妈一个人像傻子一样记得,只有我记得。”
  “我不忘了我能怎么样?”温夏的情绪突然激烈起来,她扯了扯唇,轻轻笑出声,“顾衍南,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当年我说断,是你自己点的头吧?我厉害?你这些年缺人陪吗?哪次偶遇你身边缺人了?你没资格指责我!”为了说服他离婚,她刚才亲口说了很多自贬的话,但她无法接受他把当年的事全都怪在她的头上,他说他比谁都想喜欢上别的女人,她也比谁都想对别的男人感兴趣,他说她厉害,他难道没有折磨过她?她不努力忘了这些事她能怎样,回国来找他吗?看着他身边来往的女伴,主动求着做他后宫中的一员?
  过去的回忆,她独自在伦敦的那些年,画室里无数张不受控制勾勒的素描画,还有昨晚的事,一下子全都涌入脑海,温夏的情绪失了控:“你别用这种口气怪我,我不欠你什么!”
  “你不欠我什么?”他像是听到笑话一样,“温夏,你欠我的多了去了,这辈子都还不完。你想离婚是吗?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不可能。”
  “谁叫你当年勾我上床,是你主动招惹我的吧?谁叫你因为你们家出事找上我的?谁叫你愿意嫁给我的?又是谁叫你在我发烧的时候去而复返照顾我的?”他掐着她的下巴,迫使她仰头看他,“你以为我们还是当年你说断就能断的炮友?我们可是受法律保护的夫妻,顾太太,你觉得你有离婚的权利吗?”
  她没有离婚的权利。
  他们早已不是当年她说断就能断的关系。
  他也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因为自尊心放纵她离开的蠢货。
  她还有脸说要他去喜欢别的女人,他如果能做到,他是犯贱还是就喜欢受虐,非得和她这样没心没肺的人纠缠。
  他眼尾染上红,嗓音沙哑:“温夏,我再说最后一次,离婚没可能,我不想逼你,不代表我不会这么做,你如果想要你的家人和朋友替你的不理智买单,你尽管闹……”
  温夏呼吸颤抖,突然抓起他的手,在虎口上狠狠咬了一口。
  她使了全劲,剧痛让顾衍南脸色微变,但他没有阻止,只是微微眯眼,缓解那股尖锐的刺痛。
  “顾衍南,你如果敢动他们,我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她的唇间满是血腥味,胸口距离起伏,“我为什么没有离婚的权利?是你三番两次哄骗我,如今还要来逼我,我早该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
  了断,有什么好了断的,如果她知道近乎决裂一般的了断会有这么撕心裂肺,她绝不会不听理智的劝阻非要跟他培养感情。
  他还是那么高高在上,只会用强硬的手腕欺压逼迫她,他这辈子都不会变。
  她松开他的手腕,直勾勾对上他的眼睛:“我现在最后悔的就是在你发烧那天回来,后悔和你一起养狗,后悔跟你这种人培养感情!”
  顾衍南喉咙一紧,有什么涌了上来,堵得他呼吸不畅。
  他哑着嗓子,明知故问:“如果重来一次,你要怎么做?”
  重来一次?
  温夏不知道,但她此刻的情绪带着刺,话怎么伤人怎么说:“那天我不会回来,我会像你在婚礼那晚说的那样安分守己,等我大哥出来,我不需要你的权势了,就跟你提离婚。”
  “我们之间本来就只是钱色交易,如果你没有帮温氏起死回生的能力,我不可能会嫁给你,如果早知道你只会强迫女人,我宁愿卖给别人也不会卖给你!”
  第39章 钱色交易也好,恨他也好……
  狭小逼仄的车内陷入死寂般的沉默。
  那双清澈灵动的杏眸此刻只有赤.裸裸的嘲弄和冷漠, 汇成无数尖锐的刺扎进他的心脏,胸口疼得快要窒息,他的喉间生出一股铁锈味。
  钱色交易。
  她把他们的关系, 自始至终都定义为钱色交易。
  如他想的那样, 如果不是她走投无路,如果不是他恰好能帮到她,她不可能嫁给他。
  如果有人也能帮到她,她会选择别人。
  同等的条件下,她不会选他。
  顾衍南的思维被撕扯到两个极端。
  一面怪她居然敢这么想!钱色交易,去他的钱色交易!谁家金主在床上像他那般卖力伺候情人?他哪次不是让她先满意?
  另一方面淡然地认同她的话,就算是钱色交易又怎样, 她不会选他又怎样,他会把那些想和她钱色交易的人统统弄死,让她除了他别无选择。
  也许从一开始就该只是钱色交易,她这种没心没肺的女人, 他跟她谈什么感情, 不如就像当年一样, 做一对挂着夫妻名头的炮友。
  这样对谁都好。
  那些虚无缥缈的,不曾有过的,以后不会再有的, 没有就没有吧,反正这么多年都没有,他不照样活的好好的。
  “可惜这个世界没有后悔药卖给你,”顾衍南听到自己用平静的声音说, “既然你觉得我们之间是钱色交易,那就还按最开始的钱色交易来吧,离婚你不用想了, 不可能。”
  近乎歇斯底里的发泄,温夏的情绪渐渐冷静下来,好似心里憋了很久的浊气全都涌了出来,胸腔空荡荡的。
  听到他这么说,她也没多大反应,钱色交易就钱色交易吧,她实在是个懦弱的人,没什么伟大的反抗精神,也没勇气跟他闹得鱼死网破,让因为她在监狱里待了快两年的大哥又要因为她的错误决定折腾。
  陪睡就陪睡吧。
  反正这段婚姻最开始,她就是抱着陪睡的态度嫁给他。
  单纯睡觉的话,他确实是个完美的情人。
  如果她自始至终都坚定这个想法,按照他婚礼那晚说的“不要贪心”,他们之间的相处会比现在轻松的。
  是她作茧自缚,只能自食恶果。
  “好。”她轻声说。
  那晚,他们在车里缠绵许久。
  开始,他还有兴致调侃她有多动情,被她一句“生理反应,谁来都一样”堵回去,他冷声让她闭嘴,然后温夏就没再开口,他也没说话,只像原始动物一样泄.欲。
  车身剧烈晃动。
  天空从黯淡到全黑,再到夜幕爬满星子。
  车内空间狭窄,封闭的空间让空气难以流通,车内温度逐渐攀升,玻璃窗内壁很快爬满水雾。
  双手撑在车窗上,温夏看着水珠缓慢坠落,身体不停往前撞。
  这就是冲动的代价吧,她吃够了教训,以后绝不能再犯。
  她睁大眼睛,看着两道车窗倒映的两道模糊的身影,人是一种好了伤疤忘了疼的生物,她要把今天的一切都记住。
  肩膀被用力撞到车门,尖锐的疼痛让温夏闭了下眼,眼角不受控制流出一滴眼泪。
  就这样砸在顾衍南的掌面。
  滚烫的触感让他动作一怔,难以置信地低眸,昏暗光线下,她的眼眶通红,溢满晶莹的水珠。
  “你哭什么?”他的声音有几分不明显的慌乱。
  温夏垂下脑袋,长发遮住她的神情,她紧紧咬着唇,不让细碎的呜咽声泄露。
  维护她仅剩的自尊。
  泪腺却完全不受控制,滚烫的水珠一滴滴砸在顾衍南的西装裤上,布料很快被浸湿,他的胸口像是堵了一团湿棉花,难受到让人窒息。
  “别哭了,温夏,别哭。”他将她抱回大腿上,手指拨开她的长发,去吻她的眼泪。
  她不是没哭过,每次被他折腾狠了,也会克制不住哭出声,但这次……顾衍南清楚地知道,她的眼泪是因为什么。
  她没有哭出声,连小声的抽噎也没有,只是无声的、一滴一滴地掉眼泪,浓密的睫毛被泪水打湿,眼眶通红,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别哭了温夏。”顾衍南不断吻掉她的眼泪,却敌不过新的泪水溢出来的速度,他脑中的那根弦突然断了,用力按着她的腰,恨不得将她嵌入他的身体,沉着声音警告:“温夏!不准再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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