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无论是身体,还是心。
  “周宴礼,你当我是什么,你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伎吗?就算真的是伎,你也要问问人家同不同意。”
  林殊表情浸淫在炉火的光渍里,隐隐绰绰,长发轻垂,红唇鲜艳得像吸过人血,一张脸在火光的衬托下显得妖冶媚惑,声音却冷漠得不像话。
  周宴礼暖香在怀,加上情绪与气氛的烘托已经快把持不住,她的话像一盆凉水,浇熄了他大半的热情。
  他抛下刚动完手术的温馨只为了来陪她,她这是什么态度。
  林殊从沙发上起身,薄毯滑了下来,露出单薄却令人血脉贲张的诱人曲线,以及那张极不友好甚至带着愤怒的脸。
  周宴礼的热情肉眼可见的褪了下去,突跳的太阳穴是他强压的怒意。
  墙壁上的挂钟敲响了午夜的铃音,他累一天了,本可以直接在那里休息的,想到家里的妻子,他依旧在冰天雪地的寒冬,在深夜回到了这里。
  “我想跟你道谢,不只是口头上的。林殊,谢谢你。”
  想到温馨手术很成功,他心里那块肉又不自觉的软了下来。
  他的林殊,永远站在他这边,替他着想。
  “因为我救了你的旧情人?”
  林殊笑了,笑得讽刺又心酸。
  这半个月她打了多少电话,找过他多少次,他可曾回来看过她一眼。
  为了他的小青梅,他居然良心发现,想用身体来答谢她。
  “我是真心的。婚纱我已经让人拿去修理了,相信十天后他们会送回来的。”
  周宴礼的话扯着她的心脏在胸膛纠着疼。
  “那我可真要谢谢你了,周总。”
  林殊转身,曾经饱含深情的目光不再有半点的眷恋。
  她上到第三个台阶的时候转身,乌发随动作轻摆,如流云叠锦。
  “哦,我忘了告诉你了,其实你不用谢我,温馨的命是你们周氏拿百分之五十的股份换的。”
  她轻轻拭去眼角滑落的泪水,唇角勾着无情与冷嘲,不理会他那双能淬出冰的黑眸里已饱含着毁天灭地的风暴。
  “离婚协议你也看过了,找个时间签字吧。”
  周宴礼浑身冰凉的站在客厅中央,万万没想到,对利益与得失从不在意,一心只争与他朝夕终老的林殊竟然变成了一个手段满满的女人。
  他好像听到自已心底有什么碎了,在这寂静的深夜扯着他的心脏一阵阵的疼。
  林殊——
  是他看错了她吗?林殊回了楼上,女儿没回来,想必还在温馨那。
  那女人做了手术,周宴礼也回来了,谁照顾周霜?
  她在卧室里拿座机打那边的电话。
  大约是看到了熟悉的号码,佣人以为是周宴礼,立刻接听。
  “让霜霜来接电话。”
  林殊声音冷硬,佣人听到了女人的声音愣了一会儿,想挂。
  “你们知道周宴礼他回来了吧,那房子还是我的,敢挂电话明天你们所有人等着接律师函。”
  佣人只是要份工作挣钱养家,不想掺入主人家的私怨。
  “您等等。”
  那边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佣人小跑着去找周霜。
  温馨从医院回来后周霜也一直陪在房间。
  医护人员轮番照顾着,周霜伏在桌前用心叠着什么。
  “霜小姐,您的电话,好像是您的母亲打来的。”
  佣人强调了,周霜眉头都不曾抬。
  “她打电话来这做什么?爹地刚刚都回去了,把温阿姨一个人扔在这里,肯定是她又跟爹地闹上了。
  我还要给温阿姨折许愿星呢,卖家说,折满了一万颗许愿星,温阿姨的身体就会诠愈了。”
  佣人心中了然,是霜小姐不想接电话,怪不得她。
  林殊耐着性子等了十多分钟,那边才慢吞吞的传来了话筒被接听的声音。
  “霜霜——”
  “对不起周太,霜小姐不想接电话。我看您还是别打来了吧。”
  第7章 林殊:离婚吧,大家都干净
  林殊坐在床沿,手机在手中握到发热,屏幕早就黑了,她还是愣愣的。
  这些年对女儿关怀备至,怕她冷了,怕她热了,怕她饿了怕她闷了。
  周霜出世后,她恨不得把天底下最好的东西都给她。
  她为周霜织一些小衣服,小帽子,幻想着她长大后会是什么样子,她把周霜宠成小公主,天上的星星也恨不得摘下来给她。
  唯一自己严格的地方,大约就是对她的饮食健康控制得比较紧。
  周霜娘胎里带出的贫血症,龙眼和鸡蛋过敏,她还喜欢吃糖,所以自已也不准她吃太多,怕她过胖,或者长蛀牙。
  她管控着周霜的学习,盯着周霜练习小提琴和画画。
  像曾经,自已那个名媛母亲对自已一样严格要求周霜。
  却不知,周霜并不喜欢。
  周霜认识温馨不到一个月就被俘虏了心。
  温馨不会督促她功课,任她吃喝。
  她的小周霜短短半个月就胖了五斤,有一次她在温馨那吃了鸡蛋,还不只一个,回家就休克把林殊吓了个半死。
  林殊发现想带周霜回来时已经晚了。
  周霜的心和周宴礼一样,被温馨牢牢控制了。
  他们都讨厌她。
  而她所做的一切在父女俩面前不过是一场自我感动的自作多情。
  手机屏幕亮了,屏保的照片已经由当初的一家三口的合照换成了她和母亲。
  林悦蓉女士是海城世家之女,一生温柔贤淑,与世无争,却遇上了她的父亲,与周宴礼同样薄情的男人。
  她记得母亲的温柔,母亲临死时眼底的绝望她也看在眼里。
  她说:“林殊,贤妻良母没有好下场,妈就是个例子。”
  可是她还是喜欢母亲的温柔娴静。
  默默的辅佐父亲这个凤凰男一路高升,最后他在外头养了女人,把母亲活活气死。
  她年纪虽小,在父亲和母亲那场婚姻里,纵然母亲对自己严厉,那个女人也收买过她,她都不曾妥协和接受。
  不像周霜,完全抛弃她了。
  林殊想着女儿,想到泪水盈盈亦不自知。
  “林殊,我们谈谈——”
  门口的声音打断了林殊的自怨自艾。
  男人倚着门,昂贵的西装搭在手臂上。右手指缝夹着烟,没有点燃。
  在家里周宴礼几乎不会抽烟,但是今天他特别的心烦意乱。
  林殊目光略过他,一言不发的熄了床头灯,四周瞬间陷入短暂的昏暗,她的声音像飘浮在太空中的缥缈之音,让人无法捉摸。
  “周宴礼,别浪费时间了。有空去哄你的情人吧,不要在我这里——”
  她声音微顿,从牙缝挤出最后三个字:“打扰我。”
  周宴礼没有被她的冷漠逼退,反而往房间里走。
  林殊干脆将脑袋埋进被子里,将自已裹了个严实。
  柔软的床微微下陷,周宴礼坐了上来。
  “林殊,我们不要离婚。”
  即使躲在被子里,林殊依然听到周宴礼哑着声音,几乎是用恳求的语气。
  有那么一刻,她差点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听。
  周宴礼为了温馨对她不闻不问,都到这地步了,不想离婚的人居然是他。
  可笑,真是太可笑了。
  她窝在被子里不为所动,任何一个女人听到出轨丈夫说出这样的话,只怕都会觉得想笑吧。
  他是不是弄反了,还是——
  周家给她下的另一个套?
  等了许久,周宴礼都没有等到林殊的回应,他像在自言自语。
  “我们结婚这么多年,孩子都有了,林殊,你记不记得,我们上个月都还在商量给霜霜再添一个弟弟,凑个好字,人生就圆满了。”
  周宴礼说到动情之处,眼角似乎都含着湿意。
  “凑个好字,等那个半边“子”长大了,直接送给温馨吗?”
  林殊再也忍不住,掀开被子后的冷空气直接令她打了个冷颤,周宴礼哪里肯放过跟她亲近的机会,男人凑了上来将她一把拖进怀里,怎么也不肯放手了。
  林殊身体的弦拉得很紧。
  “周宴礼,别用碰过别的女人的脏东西碰我。”
  窗外的雪反射出的光落在林殊的脸上,映衬的冰冷与绝决像在周宴礼心脏上狠狠打了个洞。
  周宴礼与她拉扯,一个想往怀里拽,一个想逃离。
  两人僵持着谁也不肯妥协。
  “林殊,讲点道理。”
  低沉的嗓音里透着微愠,林殊没有理会他的情绪,唇角勾起的讽刺弧度更大了。
  “道理?什么时候周总开始给我做起思想工作而不是嫌烦了。”
  她一周前问他记不记得还有个老婆在等,他说她无聊,直接挂了电话。
  现在回来要跟她讲道理了。
  “你为了温馨,将我最钟爱的东西都给了她,老爷子为了救她,可以放弃治疗的机会,就连霜霜都能不要我这个亲生母亲,周宴礼,你要我讲道理,你们周家人让我明白的最大的道理就是舍人为己,咎由自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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