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冯星则暗暗蹙了蹙眉。
  叶晚棠的脉象有古怪,瞧着不像是有孕,更像是中毒,但这只是他的怀疑。
  且身为帝后心腹,他清楚帝后是不满意叶晚棠的,甚至怀疑,这毒就是皇后下的。
  加之叶晚棠先前偷种痘术,让他不齿,故而他没说实话。
  这也算应了一句,失道者寡助。
  叶晚棠不知冯星心思,她彻底瘫在地上,“怎么会,我怎么会有孕,不可能的……”
  她喃喃难以接受。
  皇后呵道,“晚棠,你还有何话可说,孩子的父亲是谁?”
  叶晚棠天人交战。
  嫁宁王府是不可能了,甚至还要被处罚。
  若交代出梁王,她同样落不得好,可让她一人承受,她心慌害怕,也不甘心。
  人群后的梁王,惊出一身冷汗。
  不能让叶晚棠说出他,他怂了怂鼻子,忽然连打几个喷嚏。
  “抱歉,本王落了水,怕是着凉了,冯院首,劳烦你替本王看看,本王若死了,这世间可就要少个风流倜傥人物了。”
  他依旧说着没正形的话。
  可叶晚棠却听懂了他的意思。
  梁王出事,她更无出头之日。
  心里有了主意,她嚎啕大哭,“娘娘,是臣女错了,臣女也是怕极了。
  自打射姑和武婢离开后,将军府防守不堪一击,一日晚上有贼人入了臣女的帐,臣女也不知他是谁。
  臣女上无长辈,身后更无依仗,臣女想过无数次自戕,又怕母亲怪臣女不够坚强,不懂珍惜性命。
  其实,那日臣女下水,并非解暑,而是嫌自己脏,想洗干净了自杀的。
  可那么巧的,宁王出现了,臣女一时鬼迷心窍,才想依附王爷。
  娘娘,臣女不是有意的,臣女只是太想要一个家,太想要依靠了。”
  “你的意思是,你被人玷污了,你不知对方是谁,就想赖我头上?”
  宁王更气了,他觉得叶晚棠这是在鬼扯。
  但他没证据。
  叶晚棠拼命摇头,“殿下,臣女不是故意的,您看见臣女是事实,臣女错在破败之身,不该再妄想您,臣女错了……”
  她将自己摆在被欺凌者的位置上,哭得凄惨无比。
  既然世人知晓她清白没了,那被人玷污总比主动与外男有私情好,她会落得这个地步,皆是她母亲为了大渊牺牲,无人护她这个孤女。
  世人会同情她的。
  为了逼真,她甚至寻死觅活往池子里跳。
  皇后眉心隐隐跳着,“贼人闯府一事,本宫会派人去查。
  你已非清白之身,隐瞒不报,还骗取皇婚实乃欺君。
  晚棠,你母亲于大渊的确有通天之功,但你屡犯大错,再大的功绩也会抵耗殆尽。
  本宫最后再饶你一次性命,但你与宁王婚事作罢,在事情查清前,你暂居冷宫不得外出,往后好自为之。”
  臣女被关入冷宫,是前所未有的事,但叶晚棠说将军府不安全,皇后这般举动,众人便也觉没什么不妥。
  可将军府不安全只是叶晚棠的谎言,她不想进冷宫。
  入了冷宫,她就彻底没了自由,甚至会死得悄无声息,她哀嚎求饶。
  但皇后一副对她很是失望的样子,摆了摆手。
  于是,叶晚棠刚到皇庄,还没住一晚,就被连夜送回京城,打入冷宫。
  谢瑾瑶对此毫不知情,她焦急地等待着。
  栓子曾救过皇庄的一个管事,她让栓子托管事带信给叶晚棠。
  信中隐晦提了叶晚棠身世,叶晚棠看到信,定会来寻她。
  只要叶晚棠出现,她就能利用叶晚棠和自己的先知,对付叶桢和谢霆舟。
  可她不知,叶桢一直盯着叶晚棠,谢霆舟则警惕整个皇庄及周边,那信一入皇庄,便落入了谢霆舟和叶桢之手……
  第218章 发现谢瑾瑶
  灯光下,叶桢和谢霆舟头靠头看着桌上的书信。
  叶桢问,“这人会是谁?”
  书信只有简短几行字,“惊闻令堂王氏仙逝,悲恸难抑,故人盼相见,以慰哀思。”
  信是皇庄管事送给叶晚棠的,被谢霆舟截了来。
  谢霆舟摇了摇头,“一时还真没头绪。”
  从信的内容看,对方是知晓叶晚棠和王氏的真正关系,故而用了令堂王氏,说是盼相见,不如说是以此把柄威胁叶晚棠。
  知道叶晚棠清楚自己的真正身世,可见此人对叶晚棠了解,应常有接触。
  可叶家三人对调包一事,做得谨慎,便是他们的亲信心腹都不知晓,知晓的也都死了。
  否则他们也不至于至今找不到证据,证明叶桢身份。
  而写信的纸是最粗糙廉价的那种,可见对方境况并不好,当难以与叶晚棠有牵扯。
  不过,也不排除是如今落了难。
  谢霆舟将头靠在叶桢肩上,“邢泽应该快回来了。”
  他得到信,便审了皇庄管事,据管事交代,托他送信的是附近村子的一后生,家中只有一老母与之相依为命。
  两人都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并非外地落户,后生得了谁的授意,还真不好猜。
  “此人还挺谨慎,若非你我知道叶晚棠身世,寻常人看到这封信未必会起疑,就是这字……我瞧着怎么有些熟悉……”
  叶桢想不起来,反手撸谢霆舟的下巴,一下一下的,陷入沉思。
  谢霆舟似条忠犬,享受的用脑袋拱了拱,“留些脑子,别想了,等邢泽回来就知道了。”
  叶桢闻言,想想也是,深夜疲倦袭来,便将脑袋靠在谢霆舟脑袋上。
  邢泽回来,看到的便是两脑袋相依,很是温馨,以至于他都不想去打扰他们。
  但不得不打扰。
  “主子,郡主,信是谢瑾瑶写的,她没死。
  但额头伤得不轻,人瞧着也虚弱,当是那日没死透,叫她逃了。”
  两脑袋立即竖了起来,异口同声,“没死?”
  贺铭怎会如此大意?
  还是说他有意放人。
  念头刚起,谢霆舟就否了这念头,贺铭恨谢瑾瑶入骨,决不可能故意留她性命。
  叶桢则在想,谢瑾瑶怎么会知道叶晚棠的身世。
  她和叶晚棠从前水火不容,若一早就知道叶晚棠的秘密,必囔得人尽皆知。
  那就是在女奴所知道的?
  “去查一查,女奴所可有与叶家有牵扯之人。”
  想了想,她起身,“我得亲自去看一看谢瑾瑶。”
  谢瑾瑶虽已不是忠勇侯府的小姐,但她未必没有别的朋友。
  至少罗副将的女儿,罗兰巧还去女奴所看过她,可谢瑾瑶逃出来后却是要见昔日仇敌。
  叶桢觉得此事蹊跷。
  谢霆舟亦起身,他自是要陪她去的。
  谢瑾瑶落脚的村子,叫岭泉村,距离皇庄不算远。
  两人踏着轻功半个时辰不到,就出现在了谢瑾瑶窗外。
  已是深夜,谢瑾瑶却没睡,她抱膝坐在炕头,眼睛盯着昏暗如豆的灯光,不知在想些什么。
  炕上还有一妇人,是救她的栓子娘。
  家里只有两间屋子,栓子一间,谢瑾瑶就只能和栓子娘一起住。
  纵然受过许多苦难,谢瑾瑶依旧没适应眼下的生活,她讨厌栓子娘的鼾声。
  让她愈加烦躁,她想出去静静。
  她下床的动静,吵醒了栓子娘。
  栓子娘醒来发现油灯还亮着,很是心疼,起身吹灭了。
  “明月,睡吧,大夫说你的伤得多休息,再不睡就该天亮了。”
  平日她都舍不得点,这大半夜的燃着多浪费啊。
  谢瑾瑶心下不悦。
  但她眼下还需得大娘收留,只能装的乖巧,“大娘,您先睡,我想去如厕,马上就回来。”
  栓子娘闻言,也没多言,径自躺下了,只几不可闻地叹了声气。
  起初是见姑娘可怜,想搭救一二,谁想姑娘伤的那么重,医治就得二两银子。
  像她这样的穷苦百姓,怜悯心是奢侈,二两银子是她和死鬼丈夫攒了一辈子的家底,是要给儿子娶妻用的。
  她收起怜悯心,可儿子却看上人家,姑娘亦承诺做她家的儿媳。
  做娘的拗不过儿子,家底掏了出去,这姑娘瞧着却不像是安于留在她家过日子的。
  时常打听京城情况,今日一大早还央着儿子带她出去,傍晚才归。
  一向老实听话的儿子,因为这姑娘,第一次对她有了秘密,不肯告诉她,他们究竟去了哪。
  还将家里仅存的肉干拿去秀才家,换了纸笔……
  想到这些,栓子娘又是一声叹气。
  也不管谢瑾瑶是不是借口如厕逃走,既是养不熟,不如放手,若她连夜逃了,儿子找不到过段时间便放下了。
  至于那那银子就当是替儿子积德了。
  白日劳累辛苦的妇人,心里想开,便又重新打起了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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