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据他所知,上回在侯府,韩子晋也是帮的忠勇侯父子。
他朗声,“宣。”
大长公主眉心一蹙,她不知道韩子晋此时进宫做什么,但她不愿侯府的事被中断。
便道,“陛下有别的事要忙,老身不便久留,还请陛下即刻发落侯府,让京城无忧,老身才好安心。”
皇帝似在思量。
大长公主便觉皇帝没有帝王该有的果决,有些后悔当初扶持他上位。
又催道,“陛下,天花影响国运兴衰,亦关系民心安稳。
多耽搁一刻,便多一分危险,还请陛下即刻下令将忠勇侯府全府移出京城隔离,及时处置隐瞒之人……”
“大长公主可是忧心天花一事?”
老公主话没说完,韩子晋便大步入内,打断她的话。
同皇帝行礼后,他将一本折子上交皇帝,“陛下,忠勇侯世子回京时巧遇微臣,本是要进宫呈报府中天花一事。
但听闻侯府走水,他担忧家中,急着回去救人,便请微臣替他将奏折送入宫。”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了头,“微臣今日喝得有些多,脏了衣衫,就先回府换了套衣裳。
没想惹得康乐不快,被她纠缠了片刻,未能及时将折子送进宫,还请陛下恕罪。”
实则是他故意寻康乐不快,两人大吵一架。
他冲大长公主一笑,“听说侯府有了应对之策,殿下可以安心了。”
皇帝摆摆手,懒得与纨绔计较,翻开了折子。
见韩子晋是来帮谢霆舟的,大长公主眼底愠怒。
“侯府早不上奏,晚不上奏,怎的本宫进宫,他便上奏。
你可莫要同他一起蒙骗陛下,子晋啊,欺君乃杀头大罪。”
韩子晋生得好,人到中年依旧是一张幼态脸。
他嬉皮笑脸,“给子晋天大的胆子,子晋也不敢欺君。
谢世子将东西给微臣时,旁边不少人瞧见了,他的确在大长公主之前。
说到这个,大长公主能不能管管康乐,她越发的不讲理了,子晋快被她打压得想出家了。
子晋好歹是男子,可如今哪有一点男子的尊严……”
他啰里啰嗦抱怨了一大堆,大长公主不耐烦听,打断他,“就算谢霆舟在本宫之前上奏,叶桢这些时日隐瞒天花也是实情。”
皇帝看完奏折,淡定许多,将奏折递给太监,示意他拿给大长公主看。
大长公主看完,心头更气了。
谢霆舟在奏折上说了老夫人为夺家权,命春嬷嬷拿染病巾帕害人的事。
祖母陷害孙媳,这是家丑,叶桢为顾老夫人颜面,加之老夫人坚称那是寻常痘病,而非天花,叶桢这才暂时封府,并让扶光及时去信谢霆舟。
谢霆舟也觉老夫人不会歹毒到要灭侯府满门,便让叶桢务必等他回来再说。
在此期间,府医确诊是天花,叶桢刚好知晓预防天花的法子,想趁机以身试险,成了,便将法子进献给朝廷。
谢霆舟对预防术很心动,若成对大渊来说,便是多了一重屏障,因而给了叶桢时间,想着等叶桢成功后再上报。
他来京的路上,已收到叶桢好消息。
也就是说,叶桢只是听大伯哥的令行事,女子以夫为尊,夫死则以夫家为尊,侯府如今只剩忠勇侯父子,而忠勇侯远在西北,叶桢只能听谢霆舟的。
她也没有不孝,而是在老夫人做下错事后,维护侯府名声,等谢霆舟或忠勇侯回京处置。
更没有不忠,她不顾天花危险,亲自种痘,只为献方于朝廷。
大长公主挑不出她的毛病,可人一旦记恨上一个人,决意要杀她时,越是受阻,越不甘心,连带着坏她事的人,她也一并恨上。
“谢霆舟身为朝廷命官,更当知晓天花对一个国家的危害,他却纵容叶桢……”
“皇姑祖母,种痘术若行得通,这是大功。”
皇帝打断大长公主。
对一个国家来说,若能得到天花的预防术,叶桢和谢霆舟那点隐瞒就算不得什么。
他非但不能罚,还得赏。
叶晚棠眼珠子提溜转,她这几日都在找手札,一无所获。
刚听皇帝说种痘,让她隐约想起来,叶惊鸿当时说的也是种痘。
怎么做来着,她努力回想。
好似是将人的手割开,再将患者浓浆挤到伤口,让对方感染,但为何要让对方感染,她却想不太起来了,不过方法应是这样的。
对,应该就是这样。
心里有了盘算,她自告奋勇道,“陛下,臣女幼时也曾听母亲提过种痘术,臣女愿为陛下分忧,前往东市种痘。”
叶桢能做的,她也能做,绝不能让叶桢一人得了这功劳。
至于那法子,她眼下虽记不太清,但多拿几个人做实验,必定能成,叶晚棠信心满满。
第123章 寻死觅活博同情
叶惊鸿三个字在百姓心中很有分量,在皇帝心中亦然。
听说是叶惊鸿留下的法子,叶晚棠又很有信心的样子。
皇帝允了她的请求。
能多一种方法是好事,届时可两者择其优,亦或者互补长短。
虽抱怨做皇帝累,可哪个皇帝不希望自己在位期间,能有利国利民的建树,得百姓称赞。
叶晚棠本想着查到外地疫情,再进宫,但今日得知大长公主去侯府,她实在没按捺住。
结果大长公主也没能杀掉叶桢,希望落空,她实在遗憾。
好在,得了推行预防术的差事。
如皇帝所言,一旦成事,便是大功。
叶晚棠急于在东市立功,便先告退离宫了。
韩子晋完成谢霆舟交给他的任务,还急着去侯府了解女儿情况,也先离开了。
皇帝留下了大长公主。
忠勇侯府那边则让他们继续呆在侯府,待所有人安然无恙,种痘术成功后再开府出入。
安排好这些,皇帝看向大长公主。
“皇姑祖母,付江家的事,朕已经知道了,您节哀。”
他起身走下台阶,行至老公主面前,诚心劝道,“但尚未查证付江就是念溪姑姑的孩子,更无证据证明付家满门是忠勇侯所杀。
皇姑祖母,忠勇侯自小与朕一起长大,以朕对他的了解,他杀付家满门的可能性极小。”
皇帝看出大长公主今日是有意针对侯府,他不希望大长公主在民间和朝臣中威望过高,故而先前纵容她犯些错。
但没想到大长公主会如此偏执,竟到了要烧死叶桢的地步。
皇帝不愿忠勇侯府被大长公主针对。
也不愿老公主糊涂过头,将来后悔,才放下帝王身段,以晚辈身份劝诫,已是诚意十足。
可老公主却道,“老身知道陛下与忠勇侯有自小长大的情分,会替他说话。
可陛下,老身今日进宫,是为了大渊着想。”
她觉得皇帝在包庇偏帮忠勇侯,因而不愿承认自己是报复侯府。
皇帝见她听不进去,索性将侯府老夫人前些时日见付江的事说了。
“她才是付江的母亲,他们母子都在骗您。
且忠勇侯早已同朕说过,柳氏所生的三个孩子,都是付江的,而侯府老夫人知晓这一切。
若非付江是她的亲子,她怎能容忍付江如此折辱忠勇侯?
两人如此品性,皇姑祖母,他们的话不可信。”
如此推心置腹,他以为老公主能听进去,并想明白其中关窍。
结果险些被老公主气死。
老公主说,“陛下为了帮忠勇侯,竟编这些话哄老身。
老身知道您倚重忠勇侯,害怕老身对付他,陛下放心,私怨归私怨,老身心里最看重的还是大渊,是皇家。
大渊需要他,便是老身再恨他,也不会对他如何。”
到底是皇帝,也是有脾气的,他好心相劝,老公主不领情,皇帝也懒得费唇舌了。
丢下老公主,皇帝去了凤仪宫,同皇后一通抱怨,“朕今日算是知道老糊涂三个字是怎么来的了。
从前虽爱干涉朕,好歹还算明事理,如今是越老越糊涂了。”
他将头枕在皇后膝上,“气得朕头都疼了,快,帮朕按按。”
皇后却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一边替他按揉太阳穴,一边回道,“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造化,陛下劝过了,将来她后悔便是她自己的事。”
皇帝察觉她异样,“你怎么了?”
他的皇后平日最是纯良宽厚,今日却是一副懒得管老公主死活的样子。
太反常了。
皇后不语。
“出什么事了?”
皇帝从她膝上坐起,“告诉朕,谁让你不高兴了,可是老二和老三,朕将他们叫进宫来给你出气?”
后宫无其他嫔妃,近日也无别的糟心事,皇帝觉得能气到妻子的便是两个逆子了。
皇后无奈,“孩子们很乖,没有气我,你别事事都怪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