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舅母待我如亲女,我想回报她,成全她。
晚棠第一次做这种糊涂事,也担心让世人知道真相,会引得别的孀居女子效仿,在京中引起不好的影响,因而没敢吐露真相。
但晚棠却不敢瞒娘娘,娘娘,晚棠知错了。”
后宫无争斗,皇后又得皇帝独宠多年,她养成了慈和的面相。
耐心听叶晚棠说完,笑着安抚她。
叶晚棠又道,“娘娘,在晚棠心里,依旧盼着表姐余生能有重新开始的机会。
寡居并非女子的错,她们当有追求幸福的权利……”
皇后是守寡再嫁,且改嫁的还是自己的小叔子,新一任皇帝,此事依旧颇有争议,只不过碍于帝后威严,无人敢明着议论。
叶晚棠趁机奉承皇后。
又以担心身上留疤为由,向皇后讨要了女医为她诊治。
之后叶晚棠又入宫陪了皇后两次,那些想瞧她笑话的人,看在皇后面上,歇了心思。
叶桢得知这些后,并未因此气馁。
母亲是为国捐躯的忠臣,于大渊有大功,她的独女是功臣遗孤,只要不是犯谋逆大罪,帝后看在母亲功绩上,为树立感念功臣的形象,也会对叶晚棠宽容几分。
百姓同样如此。
因而叶桢的报仇之路,并不容易,想夺回身份,更得步步筹谋。
溃堤千里,非一蚁之穴。
只要叶桢挖的蚁穴够多,等这些蚁穴积累到一定量,无论叶晚棠再如何挽救,也躲不过崩塌之势。
叶桢有耐心,也必须耐心平和。
自己情绪稳定,才能搞对方情绪。
挽星进来,“小姐,侯爷回来了。”
叶桢抱起账本,让挽星带上桌上的砚台,两人前往忠勇侯的书房。
现下她要做的,是彻底解决柳氏。
“父亲,儿媳查账时,发现府中采购的砚台格外贵,担心是底下人以次充好,从中获利,便多查了。”
她将砚台呈给忠勇侯,提笔沾墨在纸上写了个字,又触及砚台底部机关,再沾墨写了个字。
很快,后面写的字渐渐淡去,直至变成透明,不见一丝痕迹。
叶桢解释,“我才知这种砚台是府中专门定制,用来做阴阳账。”
是谁定制的,无需言明,忠勇侯心中了然。
他沉声问结果,“账册发现了什么问题?”
叶桢打开一本账册,指甲轻微扫过,原本的墨迹下又显出另一行小字。
上头赫然写着,“修缮祖屋一万两。”
叶桢又翻出一本,如法炮制,字迹显现,也是修缮祖屋一万两。
两本账册,时间相差只有半年,“儿媳连看了三年账册,侯府每年都会拨两万两回祖籍修缮祖宅。”
而叶桢指甲里藏的是一种特制的草粉,是定制砚台的店家专门研制,用方便做阴阳账的人查真账用的。
“儿媳也花大价钱定制了一个,才从店家处得知这种砚台的玄妙之处。”
叶桢同忠勇侯解释。
忠勇侯不在意叶桢花出去的这个钱,他在意的是柳氏每年给祖宅的两万两,究竟用来做什么。
老侯爷十岁出头就成了孤儿,亲朋好友无人接济,他靠打猎为生,后更是被族里坑骗顶了参军名额。
因而他对老家那些人,并无多少感情。
封侯后昔日亲友寻上门,也只随便给了些银钱应付了事,除了祭祖,极少回去。
老侯爷过世后,他继承爵位,族里那些人又求上门。
柳氏担心他落得个不近人情,忘本负恩的名声,给了一千两打发了。
当时,他想着用一千两买个清净,故而没反对。
之后的每年柳氏都会往族里送一千两,族里也没再来过人,他便没将此事放在心里。
谁想,一千两变成了两万两。
什么祖宅需要年年修缮,又修的是什么琼楼玉阁需要那么多银子。
没想叶桢又打开一本账册,“老家那边挂在侯府名下的良田,已有万亩。
儿媳仔细翻查了所有相关账册,查到这些良田来处大约有三种。
一是以谢家坟地名义侵占。
二是放贷百姓,利滚利,百姓还不起时,以田产偿还。
三是打着为百姓挂户免税的旗号,之后再暗地更改他们挂户的数目,以此侵占。
但账上显示,这万亩良田每年产出的粮食,不及其余庄上千亩产出的粮食多。”
叶桢心中冷笑,只怕其余的粮食,不是被柳氏贴给了姘头,就是贴给了假死在外的谢云舟。
砰!
忠勇侯听完重重一掌拍在椅上,椅子顿时散架成柴。
好一个柳氏,原来她才是侯府最大的蛀虫,还敢背着他欺压百姓。
自己从前当真是瞎了眼了。
忠勇侯沉下一口气,“还发现了什么?”
叶桢似有为难,“有是有,但儿媳不知该不该说。”
忠勇侯那种不好的感觉又上来了。
“说。”
敢不敢的,叶桢不是都已经说了许多么。
叶桢便又将几本账册推到忠勇侯面前,“儿媳发现,年节时,府中都会收到一些礼品。”
忠勇侯不曾拉帮结派,但身处他这个位置,少不得会被人讨好巴结,有人往府里送节礼算不得稀奇事。
他等着叶桢说下去。
“每次的节礼里都有年轻姑娘喜爱的绸缎和珠叉首饰,价格不菲。
除此之外,瑾瑶每年的生辰前夕,亦会有东西送来。
但账册标注的只是老家,无更多其他消息。
父亲,您说这个老家会不会是族里?”
忠勇侯蹙眉未言。
叶桢小心看她一眼,“儿媳目前只看了三年的账册,不知三年前可有送这些。
小姑如今也过了及笄年纪,儿媳担心会不会是婆母给小姑相看了人家,对方才会年年送礼过来?”
她故意如此猜测。
第52章 柳氏夜会男人
叶桢的逻辑没有错。
若不是定了亲事,对方凭什么要年年给谢瑾瑶送礼?
但忠勇侯却担心事情没那么简单。
柳氏心高气傲,恨不能谢瑾瑶配龙子凤孙,又怎会轻易将她许了人家。
还不告诉他这个父亲,柳氏知道他对女儿的在意,胆子再肥,当也不敢擅自做主女儿的婚事。
若不是定亲,那么对方为什么要年年给瑾瑶送礼。
若是为讨好他,也不至于连瑾瑶的生辰都送礼过来。
而他并不只瑾瑶这一个孩子,讨好他的儿子或许更有前途。
忠勇侯心底越来越沉。
他问叶桢,“可还有别的?”
有的。
叶桢在心里默默道,但一下子给太多,怕你接受不了。
也怕忠勇侯不信,反而疑心是她针对诬陷柳氏,不如让他自己去发现。
忠勇侯拿起墙上马鞭,“族里那边的事,我会派人去查。
你辛苦了,回去歇着吧,我去趟庄上。”
叶桢看了眼天色,欲言又止,“父亲,即将夜幕……”
忠勇侯摆了摆手,“无碍。”
行军打仗赶夜路是常有的事,今晚不去庄上,他也睡不踏实。
叶桢眯着眼睛看他大步离开。
猜到柳氏会向老夫人和她那个姘头求援后,叶桢借庄头拜见新掌家人的机会,收买了看守柳氏的庄头。
刚刚收到庄头派人送来的消息,今日庄子附近有人转悠。
叶桢算算时间,柳氏的支援也该到了。
若是老夫人的话,直接进庄便可,无需在庄子附近鬼鬼祟祟,因而她猜来人应是柳氏的姘头。
故而刚刚才去找了忠勇侯,果然,忠勇侯得知事情后,要去找柳氏清算。
就不知他能不能及时抓个现场,叶桢缓缓踱步回屋。
“不知道老夫人回来后,会如何对付我。”
丢下柳氏的事,叶桢心里如此发问,开始盘算应对之策。
而庄上,柳氏跟着下了一天地,忙得腰都直不起来。
得到的却只有一个馒头,一碗稀饭。
她气得眼泪直流。
被留在庄上这些日子,除了织云来看她时,她借机向老夫人求助,之后的日子一直被忠勇侯留下的护卫看着。
只有如厕洗漱时,能得片刻自由。
可这庄上的人得了侯爷指令,无人敢将她在庄上的真实情况透露出去,更不敢替她传递消息。
她在这里眼盲耳聋,除了护卫得侯爷示意,将谢瑾瑶犯的蠢一件件告知她。
将馒头稀饭全部吃完,她拿起木桶打水洗漱。
刚开始的几天,护卫虽看着她,好歹还会帮忙做些打水倒水的体力活。
可谢瑾瑶犯错后,侯爷迁怒她这个母亲,对她越来越苛刻。
想到女儿,柳氏眼泪又下来了。
是气的。
原本还指望女儿接她回去,结果非但没救她,反而连累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