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扶荔看在眼里,喜在心里。
她甚至已经拉着灵珠子开始盘算,等退位之后要先去哪里玩,再去哪里玩。等玩够了之后,再去拜见各路长辈。
早在在五十年前,峨眉山就造出了专门的摄像机,像素和功能都不是手机上自带的能比。
扶荔已经给赵公明发了信息,让他帮忙买一套最新的摄影设备,两人要把身影印遍三山五岳,五湖四海。
第二年春暖花开的时候,医官报喜,太子有妊。王大喜,免全国农税一年。
冬月十七,太子长女出生,普天同庆。
一切都是那么顺利,让人欢喜得忘乎所以。
所以,危机来临时,所有人都措不及防。
时年,太子长女徽之五岁,王命太子代为行腊。
这已是传位的前兆。
谁也不曾想到,就在行腊途中,一只小小的毒虫撞到了太子脸上,惊慌失措之下咬了一口。
就是那么小小的一只虫子,就咬了那么一口,就在转瞬之间让湘的半张脸都黑紫肿胀了起来。
医官反应极快,一起冲上去施救。但毒素发作太快了,到底没救回来。
消息传回锦官城,扶荔整个人都懵了。
赵公明自掏腰包,给自家徒儿买了最好的摄影设备,并亲自送了过来。
收到消息时,扶荔正在摆弄支架,失手间把质地极硬的合金支架捏成了扭曲蛇状。
灵珠子慌忙上前扶住,赵公明担忧道:“乖徒儿,你没事吧?”
扶荔摇了摇头,轻轻推开灵珠子,问道:“湘儿呢?湘儿在何处?”
来人低着头,哽咽道:“殿下的棺椁还在路上,估计明日才能到。”
扶荔少见地动了怒:“我是问你,她现在在哪儿?”
来人说了地名,好半天不听见人答应,抬头一看才知道,大王、王后并刚来的太公,都已经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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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火速赶到了湘的停棺之处,一到地方,扶荔就命虹心带羽林卫把此次参与行腊的所有人员全部抓获,分开审问。
与此同时,她还给刑部、都察院与大理寺发了诏书,着令三司严查。
所有人力的非人力的手段全部用尽,得出的结论是意外,纯粹的意外。
扶荔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倒过去。
“小心!”灵珠子一把扶住,他除了伤心之外,还有多年希望落空的难受。
但此时此刻,于情于理他都应该安慰扶荔,告诉她太子没了,还有太子的女儿。
扶荔看着灵珠子,眼中满是歉疚,既说不出不管蜀国死活的话,也说不出再让对方体谅自己的话。
她一向伶牙俐齿,又何曾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也会张口结舌?
太乙真人也早得了消息赶了过来,与常年待在峨眉的赵公明不同,太乙真人和湘相处的时间更长,那孩子又孝顺,祖孙之间还是很有感情的。
但因为湘是个凡人,还是个没有修行天赋的凡人,太乙真人一开始就知道会有分别那一日,并没有投入太深的感情。
因此他固然伤心湘的离世,却远远比不上对自家徒儿的关注。眼见他们夫妻两个梗住了,他便暗中戳了戳赵公明,上前打圆场:“这是谁也想不到的事,好好把孩子的后事办了吧。
她不是还有个女儿吗,是叫徽之吧?徽之也是个好孩子,又聪明又伶俐,也是绝好的储君之选。”
赵公明难得没和他唱反调,附和道:“天意如此,并非我等修行之人可以违拗的。好在还有现成的人选,不必再麻烦你们重新去选了。”
相比太乙真人,没与湘相处过的赵公明,话就说得格外冷酷。
毕竟在他看来,湘只是自家徒儿选来继承皇位的,既不是正式收的弟子,也不是自家徒儿亲生的,完全不值得他注意。
更让他关心和关注的,是还在仙石里没出生的仙胎。
此时最憋屈的就是灵珠子。
多年期望眼见就要达成时,忽然又落空。偏偏事关一国兴衰,他还不能有半句怨言。
扶荔斟酌了半晌,说:“要不你回乾元山闭个关吧,徽之今年五岁,从现在开始教,最多二十年也就能担当大任了。”
只要不用时间法器,区区二十年,闭个关很快就过去了。
心疼自家徒儿的太乙真人闻言,眼睛一亮,忙跟着劝。
赵公明看了自家徒儿一眼,见她是认真的,便也跟着劝。
灵珠子沉着脸,半天没说话,只深深看了扶荔一眼,微微点了点头。
第110章
扶荔抱着徽之送别灵珠子,小孩子不懂事,看不懂大人之间的暗潮汹涌。
徽之窝在扶荔怀里,先是仰头看了看她,又扭过头去看灵珠子,脆生生地问:“王后也要回母族去吗?”
也?
扶荔微微一怔,和灵珠子对视了一眼,勉强勾起唇角点了点头:“是呀,他要回师门去了。”又问徽之,“你是怎么知道的?”
徽之得意道:“是爹爹告诉我的。爹爹说,母氏回她的母族去了,她的母族离这里好远好远,隔着许多大山。
爹爹让我好好吃饭,好好读书,好好听大王的话。等我长大了,母氏就能来了。”
扶荔听得眼眶一热,温柔地在她头颈处摩挲,附和道:“是呀,你爹爹说得对,等你长大了,你母氏就能回来了。”
徽之歪着头看向灵珠子,纤长浓密的睫毛如扇子般忽闪忽闪的,稚声稚气地问:“那王后呢?您也要等我长大才回来吗?”
灵珠子有些不知所措。
他对湘就不大热络,更何况是湘的女儿徽之?
两人见的时候虽不少,但次次都是因为扶荔。湘抱着女儿来给扶荔请安,当然也不能落下他这个王后。彼此相见处,都是扶荔所在处,除请安问好外,根本没怎么说过话。
是以,灵珠子也没想到,那么小的一个孩子,竟然也会关心他的去向,知道询问他的归期。
他一向冷傲的神色也不由缓和了些,目光看着扶荔,唇角勾起一抹笑,带着他惯有的讥讽:“我此去是为闭关修行,或许两三年,或许二三十年,并没有准确的期限。”
扶荔下意识垂眸,回避他的目光。待反应过来,心中苦笑连连。
若是换了别人,她自有一千一万种法子让人走不了,软硬兼施,绝无半分顾忌。
可是对着灵珠子,她却一种都不愿意使。
因为她很清楚,两人之间的矛盾不在性情,亦不在日久厌倦,而是道不同,难以为谋。
只有她尽快培养出继承人,甩脱了蜀国的案牍之劳,才能心无旁骛,一心一意与灵珠子重修就好。如今拖泥带水,枉做纠缠,便是灵珠子总是会对她心软,也只能拖延一时,拖延不了一世。
更有甚者,灵珠子为了她,已然压抑自身天性许久,她又何忍对方一再退让?
前世的父母和姐姐都教过她,一段健康的感情,是相互成就,两人相互托举对方,而不是任由一方无止境的付出。
徽之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小脑袋,小大人似地说:“王后那么厉害,一定会很快出关的。”
灵珠子笑着摸了摸她的脑门,却没有说话。
扶荔把徽之往上抱了抱,对灵珠子道:“今日一别,你我夫妻应各自保重,日后自有相见之期。”
灵珠子沉默半晌,留下一句:“你若有危险,我自会赶来。”便转过身去,大步走到太乙真人身侧,说:“老师,咱们走吧。”
太乙真人回头看了看扶荔,又看了看自家徒儿,叹着气摇了摇头,纵身跃上仙
鹤,对赵公明道:“道兄,小弟先行告辞了。”
“去吧,去吧。”赵公明摆了摆手,黑虎卧在他脚边,慵懒地曲卷着尾巴。听见声音,忙把耳朵在地上蹭了蹭,又抬起头来打了个响鼻。
目送他们师徒离去,扶荔又问赵公明:“老师,您几时回返峨眉?”
赵公明挑眉:“怎么,这是要赶我走?”
“怎么会呢?瞧您说的。”扶荔干笑两声,“这不是知晓您一向忙碌,怕耽误了您的事嘛。”
赵公明笑道:“我就先不走了,忙活了这么多年,也该歇歇了。对了……”
他在袖子里掏了一阵,掏出一个比巴掌大了一圈的把镜,背面是玫瑰金的颜色,錾刻着双鹤腾云的图纹。柄是原木纹的,材质却并不是木头,而是一种全新的复合材料,质地轻而坚硬,却又硬而不脆。
镜面是一块纯净的琉璃,只比镜身小了一线。被阳光一照,璀璨生辉。背光的时候,又如一泓秋水,清透而晶莹。
“这是为师特意给你准备的。”赵公明把镜子塞给她,挤挤眼笑道,“也就是灵珠子那小子走了,我才好当面拿出来。”
扶荔翻来覆去地看,却没看出什么门道,好奇地问:“这镜子到底有什么乾坤?为什么非得避着他?”
赵公明得意道:“等你练化一下就知道了,这是最新款的手机,属于定制款,材料工费都得自己出,也能自己选款式,我们只负责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