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许沁的声音变得模糊而缥缈,“他从小就是个把情绪锁进保险箱的人...曾经我在他面前换鞋时裙摆扬起,他都会立刻移开视线。”
  她苦笑,“我相信,哥哥也会很爱你,甚至能把这个秘密藏到你永远也发现不了,但是,这样对你公平吗?”
  樊胜美凝视着那张照片,仿佛能透过这张照片触碰到那个站在蝴蝶墙前落泪的孟宴臣。
  那些被钉在墙上的蝴蝶标本,每一只都承载着他无处宣泄的爱意,那些被生生钉住的翅膀,是他压抑到极致的执念。
  身后的翅膀,是许沁圈的地,孟宴臣亲手打造的牢笼,是他永远也飞不出的禁锢。
  樊胜美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她嫉妒得发狂——许沁竟曾拥有过孟宴臣如此炽烈而不顾一切的爱意。
  那种燃烧灵魂般的感情,一个人一生或许只有一次,却被眼前这个女人肆意践踏。
  那些墙上的蝴蝶此刻在樊胜美的眼里,扭曲成邪恶的妖蛾。
  它们蚕食着孟宴臣的真心,抽干他的灵魂。
  他无数个夜在这面蝴蝶墙前落泪的时候,他深爱的女人却在别的男人怀里云雨。
  那是她樊胜美深爱的男人,
  她许沁凭什么?
  樊胜美仰起头,一滴泪无声地滑落。
  她深吸一口气,突然抬手——
  「啪!啪!啪!」
  三个响亮的耳光落在许沁脸上。
  她伸手捏住许沁的下巴,强迫她抬头,
  “大小姐,你的如意算盘打错了。你能欺负他,不就仗着他善良有教养吗?欺负他不敢越矩,以哥哥的身份,给你一个完整的家吗?老孟董他们知道了,看他们是保他们的宝贝儿子,还是你这个祸害女儿。可是,我樊胜美不是什么好人。”
  她的手指轻轻擦过许沁红肿的脸颊,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
  “你大概忘了我的人设,我拜金、爱钱如命。我怎么可能舍得离开孟宴臣?”
  樊胜美站起身,鄙夷着许沁,
  “活人永远争得过死人,一堆尸体而已,永远都没有破茧的可能。”
  樊胜美抬眼,正对上孟宴臣煞白的脸色——
  他站在门口,看到那面蝴蝶墙,整个人像是被钉在了原地,那双总是从容不迫的眼睛里,此刻盛满了未见有过的惶恐......
  第99章 我不分
  孟宴臣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他下意识伸手去牵她,触到的指尖却冰凉得惊人,比他自己发抖的手指还要冷。
  “你回来了?”
  樊胜美仰起脸,嘴角扬起明媚的弧度,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自然地挽上他的手臂,
  “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布置我看了,我不是特别喜欢。”
  “好,我让人重新换,”
  孟宴臣瞳孔微颤,喉咙发紧得厉害,“我们换个地方住。”
  “嗯。”
  樊胜美笑着点点头。
  孟宴臣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呼吸都变得紧张起来。
  她笑得那么自然,眼角甚至还有未干的泪痕,却硬生生扯出这样明媚的笑容,这种割裂感比直接给他一耳光还让他心痛。
  樊胜美看了眼地上的许沁,轻声道,
  “沁沁约我来的,该说的都说了,该打的我也打了,你不会怪我吧?”
  孟宴臣握着她的手加大了力度,
  “不会!”
  “我就知道,”
  她抽出手,轻轻推他,“你们兄妹好好聊聊,我在外面等你。”
  转身的瞬间,她冰凉的手指从他掌心滑落,孟宴臣突然觉得心脏被硬生生撕开一道口子。
  “别走。”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声音几乎哀求。
  “放心,”樊胜美背对着他,声音带着笑,“我不走。”
  她指了指窗外的小院,“我就在那里等你。”
  她拂开他手的瞬间,孟宴臣觉得有千万把刀在凌迟自己的心脏。
  他猛地追了出去。
  小院里,樊胜美跑到那棵偌大的木绣球树下的时候,终于绷不住了。
  用全身力气撑着树干,依旧双腿脱力,却在即将跪地的瞬间被孟宴臣一把捞进怀里。
  他颤抖的手臂将她整个人紧紧箍住。
  “对不起...对不起......”
  他一遍遍道歉,把脸埋在她发间。
  樊胜美的眼泪砸在他手背上,滚烫得几乎要灼穿皮肤。
  她觉得无比的难受,那种窒息的难受,那种恨不得将所有情绪彻底宣泄出来都无法将心彻底掏空的难受。
  她哭得撕心裂肺,却半个字都没责怪孟宴臣。
  她怎么怪他?
  她甚至连一个合适的责怪他的理由都找不出来。
  孟宴臣做错了什么呢?
  怪他让那么一个女人在他心里住了十几年?
  怪他将真心交给别人,却任人钉在墙上践踏?
  还是怪他没有一直空出那颗心,等到她的出现?
  “为什么是她...为什么偏偏是她......”
  她哭得濒临崩溃,“你那么好...她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这么对你...”
  孟宴臣心如刀绞,紧紧将她搂进怀里,轻轻摩挲着她的后背,亲吻着她的发顶,任她发泄。
  樊胜美觉得自己难过得快要死去,眼前不断闪过那些画面:
  他收购的麦片厂,他拆掉的蝴蝶墙,他清晨吞咽的早餐......是不是所有给她的温柔,都是另一个人留下的习惯?
  孟宴臣明明什么都没做错,可那个女人就这样硬生生杠在了两人之间,填满了他过去的点点滴滴,充斥着他周围熟悉的一切。
  生日那晚,他看到的,到底是她亲手为他放飞的漫天蝴蝶,还是透过蝴蝶看到的那一具具钉在墙上的标本?
  那一刻,他到底想的是谁?
  孟宴臣死死抱着她,吻着她泪湿的脸颊,语无伦次地哀求,
  “别想了...求你...求你别想了,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小美,别不要我,求你......”
  樊胜美突然狠狠咬住他的肩膀,用了十成的力气,直到尝到血腥味才松开。
  孟宴臣一动不动任她咬,手臂收得更紧。
  “孟宴臣,我多希望,只爱你的钱。”
  “好,只爱我的钱也行,求你,别不要我,求你。”
  暮色四合,天边的晚霞渐渐褪去了血色,化作一片温柔的灰紫色。
  木绣球树的花瓣在微风中簌簌飘落,孟宴臣望着她哭红的鼻尖和颤抖的睫毛,抬手替她摘下发顶的花瓣。
  他喉结滚动,终于开口,
  “关于她为什么出现在这里,我可以解释......”
  “不用解释,”
  樊胜美打断他,声音还带着哭过后的沙哑,“这么多年,你身边应该没人不知道你对她的偏爱,所以,应该是某个环节,需要确认什么,便顺理成章以为这套房子是给她布置的。”
  她抬头看他,“虽然很残忍,这就是事实,她在你的过去,你的周围都留下了痕迹。”
  “你听我说,”
  孟宴臣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摩挲着她的双臂,
  “她那套婚房,之前就是David他们装的,我给David叮嘱过的,是他下面的人搞错了。因为衣帽间的玻璃要确认颜色,他们联系不上我,所以......”
  “孟宴臣,”
  樊胜美打断他,“我很高兴,自己没有爱错人,你的爱永远拿得出手,哪怕是以兄长的名义,也能让一个装修工人都知道,曾经的你,心里的人是谁。”
  她苦笑着补充,“可惜,那个人不是我。”
  “小美,是你,我的现在,我的以后都是你。你相信我好不好,那都是过去...”
  樊胜美看着地上两人交叠的影子,轻声道,
  “孟宴臣,我想......”
  “不分!”孟宴臣猛地抓住她的手腕。
  樊胜美试图抽出手腕,他却近乎偏执地重复,
  “不分,我说不分。”
  “你先放开我,”
  樊胜美看他,“我承认,我不想和你分手,但是......”
  “没有但是,”
  孟宴臣固执地加大了握着她手的力度,死死盯着她,
  “小美,我不分。”
  樊胜美看着他通红的眼眶,终于败下阵来,
  “我们都先冷静一下,我需要时间消化和接受。”
  “好,多久?”
  孟宴臣的声音发颤,“一天?两天?你不能一直判我无期徒刑.....”
  樊胜美挣扎着抽出手,看向屋内,“等你处理好你的事再说吧。”
  樊胜美的背影消失在暮色中,木绣球花瓣在她身后簌簌飘落。
  孟宴臣站在原地,指尖还残留着她手腕的温度,胸口却像被人生生掏空。
  他转身走向别墅时,眼底的痛楚已化作骇人的戾气。
  难怪许沁之前嚷着要出国,原来她早就打算着,把国内搅得天翻地覆,然后躲到孟家亲手给她铺好的退路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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