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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陈泽清表情不佳,重重地叹口气:“你要听吗?上次在我家你就很生气了,如果我跟你说搞不好你又生气。”
  温子渝笑着打掉她的手:“我是为了老板能赢比赛拿奖金,又不为别的。退一步讲,我也没那么小气。”
  “真的只是为了奖金?”陈泽清又缠上来。
  温子渝抬眼把她一推,“我当然不生气。”说完闪身走出浴室,坐在桌边。
  桌上还是那台贴满了花花绿绿贴纸的电脑,其中有不少都是李景然贴的。
  “温老师,”陈泽清赖在床尾坐下,“你不生气那我就说了。”
  陈泽清把以前林清远跟她的几番拉扯以及刚才面谈一一说了,不禁感叹,“出了这种事,Eman和马克赛后肯定会让我辞退她,我只是...有一点唏嘘。”
  “你一点都不喜欢她吗?”温子渝回头盯着她,眼底有几分探究意味。
  陈泽清眉毛一拧,后槽牙咬得咯吱响,“你说我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我看你也不是什么好狗!”
  温子渝嘴角一撇,转回去盯着电脑屏幕,“我就问问,你慌什么。”
  “你...”陈泽清忍不住从她背后打了一下,“你别转移话题。”
  “我觉得她......”温子渝咬着笔帽陷入思考,“谈不上可怜还是可恨,可怜这个词不好,有一种道德审判的意思。”
  “你还记得吗,以前队里有一个叫徐知秋的,有一阵子她总是欺负我。我觉得她们很像,好像被什么东西困住了。”
  陈泽清追问:“困住了?”
  温子渝没理会她,又自言自语:
  “以前王医生跟我说,如果遇到什么过不去的坎,不要总是停在那,最好站起来继续走,一直走。走着走着再回头一看,那个坎就变得很小很远。”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世界,里面好的事情装得越来越多、越来越满,那些不太好的事情就变会得很微不足道。”
  “她们的世界都一样,不再变大了。”
  “说到可恨,她倒也没那么罪大恶极。这件事情她确实做错了,差点犯法,也差点害了你和整个团队。我不会原谅她。”
  “我能明白她为什么这么做,但是我永远也不原谅她用这种方式伤害你,伤害我。”
  陈泽清恍然大悟。她好像有点明白为什么重逢之后,总觉得温子渝变得不一样了。
  她原以为温子渝还停在22岁那个秋天,她还是印象里那个争强好胜、傲娇烦躁的温子渝。但三四年对人类来说并不算短,她还是变了,她努力把自己的世界变大,把以前的记忆变小。
  陈泽清不知道那些空白无她的时间里,温子渝是怎么默默地把这一切消化再慢慢滋养自己,也不知道她如今偌大的世界里是否始终有陈泽清的一席之地。
  恐慌气若游丝般渗进来,陈泽清有点开心,又有点难过。
  开心在温子渝已摆脱了某些禁锢和束缚,不管是比赛,还是人生,还是别的什么,她现在已拥有太多。
  难过在温子渝的世界里,陈泽清似乎已不再占据最高的险峰。
  “子渝,”陈泽清低声问她,“你因为这件事难过吗?”
  “还好,可能有一点。”温子渝转身回头,“怎么了?”
  “你喝酒了,”陈泽清闷声闷气,“我不知道你难过的时候会喝酒,现在你有很多事情我都不知道了。”
  温子渝站起身,她盯着陈泽清落寞的脸:“以前训练当然不行。现在我不光难过的时候会喝酒,开心的时候也会啊...”
  她突然一愣自觉失言,赶紧往回找补:“就突然想到喝一杯,好在这几天有Dyson陪练。”
  “子渝,你抱抱我。”陈泽清冷不丁地张开胳膊,“行吗?”
  她再度扶额黑线:“老板,你跟员工提这种要求其实不太好,昨天那是...那是属于解决历史遗留问题。今天不可以,你该回去了。”
  陈泽清一动不动,抬着头直直盯着她,手臂张开像只大雁。
  “陈泽清,你又...”
  话音未落,温子渝就被拉过去紧紧箍在怀里。
  “你总对我这么坏,”陈泽清一脸气恼,“别欺负我了,子渝。”她越说就抱得越紧,把人捆得快喘不过气。
  “啪!”温子渝手落肩头,“你抱太紧了......”
  “好好好,那我松一点。”她又把人拉近一些,头埋过去嘟囔,“你别忍着,关心我就大大方方关心,喜欢我就喜欢,爱我就爱。我也是。”
  “每次抱你都躲,明明我抱你的时候你最开心了。要是你喜欢拽我头发就轻一点拽,别把我拽疼了好吗?”
  “我真的好想你,每天都想你,每时每刻每分每秒都想你。我知道你没这么想我,那也没办法,是我先喜欢你的。”
  “你回来陪我打球我真的很开心,一开始我不想让你来因为我担心你,但你来了我真的打得更好了,你就是我的福星。我们广东人喜欢福星,我喜欢你。”
  “我知道赵岚不让你跟我谈情,但我就是想跟你谈嘛。不过我听话我不缠着你,你只要在我身边就行。我看见你就会很好很好,我可以一直打到80岁,哦有点夸张吧可能,那我们打到40岁吧,打个五折。”
  “我看新闻说,人类大概能活三个26岁,上个26岁活得有点累,下个26岁我们一起好不好,我觉得一起的话会比较轻松,我不想那么累。”
  “反正我不管,我就是要喜欢你。如果你非要喜欢别人,我,我就...”
  温子渝揪起她的马尾往后轻轻一拽,抬手把她的嘴巴结结实实捂住:“好了你,没完没了。”
  她蹲下来双膝撑在地上,抬头看陈泽清一双丹凤含泪,于是伸手去擦她的眼角:“还好明天没有比赛,你会不会太爱哭了。”
  “都是因为你。”陈泽清垂着头嘀咕。
  温子渝仰头看她眼里光彩流动,忍不住一手搭在她腿上,一手勾住她的脖子让她弯下腰。
  眼泪咸湿,酒气氤氲。
  陈泽清把她拉起来,舍不得与她分开纠缠遂把她托住跨坐上来。温子渝的短发刚吹干拢到耳后,露出雪白的颈和绯红的耳朵。
  “你喝醉了吗?”陈泽清又开始啰里八嗦。该问的时候不问,不该问就偏要问。
  “哦,我话好多。”刚说完自觉失言,又自讨没趣。
  温子渝不理会那些无用的啰嗦,捧着她的脸点点落吻:“我忍你很久了。”
  “忍什么?”陈泽清压下一片白色云朵,两人陷落在一团苍雪之中。
  人类的皮肤总是保持36.8度左右的恒温,可体感温度却时常让人觉得远远不止于此。
  陈泽清越接近她越觉得自己被烫得不轻,她仰视温子渝圆润的眼睛和鼻子,她细软炸毛的短发,仰视山峦与河流,荔枝丛林和红果,仰视她的精神和爱。
  温子渝总是不说爱,实则太爱。
  她俯下身来拨弄陈泽清的长发,这一头蓬松又打卷的棕色长发把她的心紧紧缠住。温子渝掀开这戏弄人的千丝万缕,埋在她的肩头,热气灌满了耳朵。
  陈泽清不由得痒痒,躲了一下。
  “别动。”温子渝嗔怪地拦住她的去路,“你知道巴黎也有花市吗?”
  “花市?”陈泽清微微愣住,脸红心跳连带着耳朵根一片红气。
  “法语里有一个成语,叫‘rouge comme une pivoine’,”温子渝盯着她的眼睛,“你知道什么意思吗?”
  陈泽清把手搭在她的背上往下一拽,贴在半山腰:“你告诉我。”
  “法国人喜欢牡丹。牡丹在法语里叫‘pivoine’,这个成语的意思是,‘像牡丹一样红’。”
  “子渝,你...”
  温子渝低下头去亲吻一片花海,香气四溢。法国人钟爱玫瑰、牡丹,五月正是牡丹盛开的季节。
  雪白花瓣和绯红色花瓣攒在一起,如新人婚礼上的手捧花一样乍眼。温子渝忍不住打趣她:“花红就算了,你脸怎么也红成这样......”
  陈泽清想翻身起来却动弹不得。都怪温子渝训练太努力,短短几个月已经恢复大力无比,根本无法反制。
  “都说了你别动。”温子渝把她肩膀一压,“今天你说了不算。现在是下班时间,你不是老板。”
  陈泽清咬咬牙,从头反思自己刚才到底触发了哪一条机关,怎么形势突然就变了。
  “那你让我起来,我...我要看你。”她把后槽牙的碎石咽下去,趁温子渝还未得手赶紧讨价还价。
  你要主动那就让你主动,你想占上风也无所谓,只要你开心想怎样就怎样,我都满足你。
  你想去看花市那我们就去广州的越秀,去巴黎的雨果广场,去巴塞罗那的圣诞花街,你喜欢红色我们就缠一簇绯红的牡丹挂在枝头再痛饮三杯荔枝烧酒,你不让我动我就老老实实等着望见你一湾春水,你想要乘白云飞上天我就托着你一起快快乐乐飞上天。
  陈泽清看见流花湖的天堂鸟,她雪白的枝桠在风里轻轻摇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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