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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6章

  谢白城一怔,这还真是他之前未曾想到的,确实,按照燕雷平他们所说,失踪的女孩子至少有七八个了,这七八个大活人要藏起来,还要一直有人照顾她们,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那会不会……这些女孩子已经不在人世了?
  这个念头冒出来,让他顿时打了个寒颤。谭玄看了他一眼,似乎看出了心中所想,微微摇了摇头,轻声道:“我想她们应该都还活着,他们侵害女子,伤过人,但却没取过性命,那也没有理由费事的把人掳走后,再来杀人。这未免多此一举了。”
  谭玄的话让谢白城心下稍安。他也放低了声音:“还是要赶紧找到她们才是。”
  谭玄望着眼前垂落的夜色,和为夜色镶上金边的灯火,还有来来往往、面带悠闲笑容的行人,慢慢地、郑重地点了点头。
  在县城里住了一夜之后,第二天一早,他们去和燕雷平、丁露等人会了面。
  燕雷平他们已经去过罗洼村女儿被掳走的人家查看过了,但还是没有什么发现。那户人家家境还算殷实,事发当晚女孩的父兄都拼命阻拦过,但都被打伤,现在老父亲还躺在床上不能动弹。
  据说当时那所谓的黑白郎君都蒙着面,只露出一双眼睛,这和以往受害者所说一致。女孩的哥哥说打伤他的是那个白郎君,当时虽很昏暗,他却还是瞥见那白郎君长着一双桃花眼,看起来相貌应该颇为俊秀,不过给人一种轻薄恶毒之感。那二人打伤了他们父子后,掳掠了妹妹便走。他们行动迅速,似乎提前了解过周围的地形,村人听到动静,拿着扁担柴刀追出来,他们却已经带着妹妹杳无踪迹了。
  这一系列的案子大约是三个多月前开始发生的。被凌辱的女子有未出阁的姑娘,也有年轻媳妇。但被掳走的清一色都是未出阁的少女,到目前为止至少有七人,而且经过燕雷平他们的调查,这些女孩子在当地都是以美貌著称,至少也是方圆十里出挑的美人。
  丁露愤愤道:“他们定是将这些女孩子掳去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谢白城蓦地想起以前紫石镇开福帮那桩案子,也是拐了美貌少女,藏在水坞里,逼迫她们接客赚钱。难道黑白郎君干的也是这桩营生?也和什么下九流的帮派勾结起来了?又或者直接带到异地,卖到秦楼楚馆里,那也是无本的买卖。
  他把这设想说了出来,丁露当即一拍桌子道:“肯定就是这样!这两个杀材,真是该死!”她那两个年纪小些的师妹在一旁听了,都显露出害怕的神色。
  谭玄却道:“紫石镇那件案子,因为是开福帮自己经营,且打通了地方官员,才行得通。而青楼生意,户籍上其实还是有管理的,而且从律法上来说,管理是颇为严苛的,哪怕是发卖奴婢,也要拿出身契文书,才好交割。若是来路不明,一般的青楼也不敢收。官府定期是要查验文书的,拿不出来自然要被问罪。更何况这些姑娘都是十六七岁了,不是不懂事的孩童,收下来在接客时说出去,那就是无尽的麻烦了。”
  丁露不服气道:“你怎么知道这里的当官的没被收买?要我说,别看那些当官的满口仁义道德,其实满心里想的都是怎么升官发财,有多少还真关心百姓死活的?”
  谭玄对她笑了一笑:“丁姑娘说的在理。人心也不写在脸上,这条线还是值得去查一查的。”
  丁露没想到谭玄居然会这样虚怀若谷地应她的话,先是一怔,旋即耳根微微泛起些红晕,转过脸,佯装镇定地举拳掩嘴,假咳了一声。她的师妹纪芷薇在一旁微微笑了起来,双手按在丁露肩上,对着谭玄柔声细气地说道:“谭公子懂的可真多,想必心里已经有了法子,不如说出来,我们都但凭吩咐的。”
  谭玄既已决定当真要解决这桩案子,便是要拿出真本事的。和燕雷平等人全凭一腔热血查案不同,他是可以调动官府力量的。但他当初没有说出自己真实身份,此刻也就不想显示出自己和官府的联系,便故意分工,安排燕雷平和烟云派师姐妹五人去乡间走访,看看有没有人见到过可疑的人,或者有没有什么名声狼藉的地方帮派,尤其是和皮肉生意有关联的。顺便也提醒各乡各镇的百姓务必加强戒备。而他自己和谢白城去跑官府那边,了解官方都掌握了些什么情况,顺便也好做进一步的安排。
  当然对那五个人他没这么说,只说他和谢白城是初来乍到,可以从全新的角度来审视看待,或许能有什么新的发现。
  那五人一开始并不疑有他,还觉得他的安排很有道理,都勤勉去做了。
  但过了几天,尤其他和白城从秀岳县城里把卷宗都带回来了之后,燕雷平终于起了疑。
  第187章
  “谭兄弟,你压根就不是谢公子的什么跟班吧?”
  谭玄站在书案前,手里抓着那本伪做了封面、但不慎露出了秀岳县县丞官印、因而身份已经暴露无遗的案件卷宗,望着书案对面环抱着双臂,一身磊落之气的燕雷平,面现一丝尴尬的僵硬。
  燕雷平见他如此,抬手摸了摸下颌上刚刚露头的一点胡茬,做深思状道:“既然如此,连谢公子究竟是不是寒铁剑派的少当家也是要存疑了的。”
  谭玄连忙道:“燕兄,实在是对不住,出门在外,难免有些不方便的时候。不过白城他确实是真的,我、我……严格来说我确实不是他的跟班,但把我当成他的跟班也没什么关系……”
  燕雷平浓眉微锁,面沉似水地审视着他。谭玄心下有些发虚,这下好了,人家一片赤诚待他们,他们倒搞得像居心叵测了。
  他正搜肠刮肚想着还能有什么话来挽回一下形象,却听燕雷平蓦地“噗嗤”笑了起来。谭玄抬起头,只见燕雷平眉眼舒展,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冲他挤了挤眼:其实我们早就觉得你们俩很可疑了,暗地里还合计过呢,只是一直没找到什么证据,现在么,”他抬起下巴朝谭玄手中的卷宗指了指,“‘人赃并获’了不是?”
  谭玄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抬手按了按额角:“你们是为什么觉得我们可疑的?”
  燕雷平“嗨”了一声,把手一挥:“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是跟班,但哪有事事都是跟班拿主意,少爷乖乖听话的?”
  谭玄怔了一下,旋即苦笑起来,冲燕雷平拱了拱手:“燕兄,还请你多担待了,我也不是故意要骗你们……名姓什么的都是真的,只不过……我是自衡都而来。”
  燕雷平脸上顿时浮现出了然的神色:“京城啊……难怪会不方便说,京城毕竟是卧虎藏龙之地嘛。更何况你还能轻易搞到这种东西,”他又指了一下卷宗,弯起唇角笑了一下,“你这样有本事的跟班,换我也乐意要一个呢。”
  几日相处下来,谭玄已然感觉到燕雷平为人很是宽厚和正,心胸朗阔。他出身的漠北燕家堡,在武林中也是颇具声名,自他祖父义金刚燕忠齐开宗立派以来,都以刚正不阿、行侠仗义而闻名大江南北。眼下燕雷平虽洞察了他的秘密,却丝毫没有怨言,也不显出什么生分,还如之前一样待他如兄弟,他不禁心生一份感激——之所以隐瞒真实身份,觉得解释起来麻烦只是次要,主要还是怕燕雷平他们作为江湖中人,对他和朝廷有瓜葛会有芥蒂。
  看来他的担心是多余了。
  谭玄不禁笑了笑:“燕兄既这样说,那以后若到了衡都,便去城外屿湖之畔寻小弟便是。小弟必是要尽地主之谊,任燕兄差遣。”
  燕雷平哈哈大笑起来,伸长手臂,越过书案拍了拍谭玄的肩膀:“你既这么说,我便记下了!现在来说说吧,你们从官府那都打探了些什么来了?”
  这话说起来却就有点伤感了,官府那边其实也没有多少有价值的线索。只不过因为案件频发,也引起了上一级成昌府的注意,知府特意派拨了一批经验丰富的巡捕来彻查此案。这批人快速地整合了几个地方发生的不同案子,试图从中寻找到什么蛛丝马迹,但目前还是不太成功,并不比燕雷平他们多知道多少。
  这类案子有一个难处,那就是不是所有受害者都愿意报官。有些女孩,以及她们的家人,为着名节着想,倘若外人没有发现,便宁可打掉牙往肚里咽,不敢声张,这就导致所能收集到的信息不够完备。
  不过谭玄说,按现在掌握的情况,最初的发案地是同谷县下的长松镇,地处秀岳山西南边约三百多里,随即一路北上,近两个月前开始出现第一桩少女掳掠案,随即案发地点发生了一点微妙的变化。原本把有案子发生的地方标注起来,会发现几乎呈一条北上的直线,而少女掳掠案发生后,几个地点连起来,却差不多成了大半个圆形。
  谭玄把官府捕快们画下的地图展示给燕雷平看,燕雷平俯身审视着,沉吟了片刻道:“这会意味着什么呢?”
  谭玄手指向地图上的长松镇:“首先,从行动轨迹看来,这二人很可能是从西边或南边而来,一开始他们或许是打算一路北上,虽不知道他们的目的地是在何处,但很显然,在中途他们的行动发生了变化。他们既掠走了人,又不可能带在身边,那总要有个安置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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