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谢白城冰冷冷地瞪着他,心里却想,什么睡过?一起睡觉那确实是有的,哪里不行吗?违反了哪条法哪条律了?
见他神色冰冷,也不否认,王知进更是气急败坏:“好啊,这才几天!你便、你便……我还当你小,还当你谁也看不上眼,当你冰清玉洁……你、你!”
他越说神色越是狰狞,眼睛通红,动作一下子粗暴了起来,撕扯着他的衣服:“你心里明明是有我的,怎么能这样?你第一次替师父来教课,对别人都爱答不理的,就对我笑的!我做得不好,你就给我纠正,连着教了我十几次,你也不嫌烦,还温温柔柔的,你能说你心里没我吗?你怎么能一下子就见异思迁呢?”
他叽哩哇啦这么一大段,谢白城都懒得听。他迟顿的脑子这会儿还在想那个什么“睡过”,忽然一顿,明悟过来,啊,他说的“睡过”是那种意思啊!
饶是在这种情况下,他都差点要笑起来,心思龌龊的人看什么都龌龊。他们不过是普普通通、清清白白的朋友,不过是一见如故,很是投缘,就给他说得这般不堪。
不过话说回来,真要“睡”,那就算要他选一百次,他都会毫不犹豫的选谭玄,而绝对不会正眼看这种卑劣的家伙一眼!
他唇角下意识浮起的冷笑似乎激怒了王知进,王知进蓦地把他翻过身来,伸手要去扒他的裤子。
一丝柔软贴上了他的脸颊。
谢白城蓦然发现,被翻过身来的自己,恰好脸就靠在了腰带旁边!
虽然王知进的动作令他恶心,但他必须利用此刻的空隙!所幸王知进可能不想他太反感,捆着他手腕的带子都比较长,他相对还可以有较大的活动范围。
他屏住气息,借着挣扎往上蹭了一点儿,手指艰难地拉开荷包的束口,从里面抠出了小药瓶。
冰凉凉光滑滑的触感窝在他的掌心里,他几乎要落下泪来。他闭了一下眼睛,无声地吸了一口气,用大拇指把木塞推开,借着头肩的掩护,把药丸倒了出来,然后将脸凑近,用嘴直接叼了一颗起来,胡乱嚼了几下,就吞进了肚里。
他其实也不知道百用解毒丹能不能解这个迷药。但这个时候,这药丸已经是他最后的希望了,爹娘也好,姐姐也好,朋友也好,谭玄也好,没有人知道他在这里,没有人知道他遇到了这样的事情。只有他自己才能救自己。
清苦的味道充溢了他整个口腔。他闭一闭眼,只觉一股说不出是冰凉还是火热的气骤然坠入丹田,随即迅速蹿向四肢百骸。
伴随着这股劲力,他身上的力气也在迅速恢复。
有用!真的有用!大内的药还真是经得住考验!
他惊喜地睁大眼睛,王知进还在跟他的裤子作斗争,双手迫不及待地抚摸着他的大腿肌肤。
谢白城忍住破口大骂的冲动,深吸一口气,再度运转了一圈内力,确定气力已经恢复了七八分,倏地一用力,只听“砰”地一声,整根木床柱都随之断裂!
他连着木柱一起,挥拳就砸向王知进的脑袋!
王知进已经被那“砰”地一声吓得停住了手,根本来不及反应,侧脸便挨了重重一拳,整个人被打飞到了床下,跌在地上。
谢白城迅速解开另一只手上的皮套,再反过来把这只手上挂着的一连串东西给扔开。获得自由的双手飞快扯断了捆着脚腕的布条,一眨眼间,他就恢复了自由。
王知进从地上坐起来,嘴角流下一缕鲜血,腮帮子都肿起来了。他呆呆地望着站在床上的谢白城,仿佛不敢相信刚才发生了什么。
谢白城冷冷地睥睨着他,往前迈步,跳下了床,在王知进开口之前,嗖地踢出一脚,正中他的下颌,他整个人顿时又像个破布袋般飞了出去,直撞到墙边的架子,才稀里哗啦一阵响地落在了地上。
谢白城活动了一下手腕和脚腕,感到没什么滞碍,这才一步一步地走向跌坐在地上的王知进。
第158章
王知进的两个小厮听到响动都赶紧冲了进来,但他们看到的,却是王大少爷头发散乱、脸上青紫地跌坐在地,那个本应被药迷倒、躺在床上让他们少爷好好享用的漂亮少年,却正站在他身后,一手卡住王知进的下巴,一手抓着王知进收藏的一柄古剑,贴在王知进的耳根。
“把我的剑拿来!马牵来!门都打开!敢违抗,我就先削了你们少爷一只耳朵喂狗!再不听,就再削一只,耳朵削完就削鼻子,鼻子削了就挖眼睛!”少年清冽的声音冷得像三冬的冰棱,容貌端整漂亮,此刻却好似覆着严霜重雪,两道目光几可杀人。
小厮见他握剑之手极为沉稳,一边说,一边慢慢往下,王知进当即惨叫起来,一丝鲜血沿着耳朵边缘流下。
小厮顿时慌了手脚,让大少爷耳朵鼻子都没了,变成个光溜溜的鸡蛋脑袋那肯定是不可以的,眼前这个美貌的小公子简直像个罗刹鬼,他们相信他绝对是说得出做得到。
王知进哎哟哎哟叫起来,刚才他已经被谢白城拎着领口左右开弓,一阵风似的扇了十几个嘴巴子,又在他肚子上狠狠踹了几脚,他这会儿是眼冒金星,浑身都疼,哪里还有半分绮念。
“还不去办!”小公子厉喝一声,手中剑又下沉了一分,眼看王大少爷耳朵快保不住了,两个小厮不敢耽误,慌忙一个跑去开门,一个跑去拿剑。
谢白城拿回了浮雪,放开王知进。王知进刚想挪一下身子,却听“唰”地一声,银亮的浮雪已经指在他的胸前。
“你这腌臢东西!我不想惹麻烦,所以留你一条狗命!但你要再敢出现在我面前,再敢踏进我家半步,我见一次揍你一次!教你尝尝四肢俱断的滋味!”
谢白城目光似剑,整个人如冰雕雪塑,浑身冒着肃杀寒气。王知进在他的瞪视下,愣是一动也不敢动。
谢白城再不看他,转身大步走去床头,拾起自己腰带,稍稍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服。
他垂目望了一眼落在床头的那只天青色小瓷瓶,和剩下的两枚丸药,不知怎的,这时候倒是鼻子一酸,眼前一下子都朦胧了。
多亏了谭玄给了他这瓶药。他本来还不想拿呢,倘若没拿……那今天真是不敢想。
他咬了一下嘴唇,迅速地捡起两颗药丸放进瓷瓶,塞子不知滚到哪里去一时找不到了,他也不愿再耽搁,只把瓶子塞进怀里,转身就大步出了王知进的卧房。
从屋子到院外,没有人阻拦他。
他料得王知进做这事也该是机密的,不敢教他爹娘知道。他猪油蒙了心,总不至于爹娘也糊涂成这样,谢家虽比不上他们家豪阔,但难道是好惹的?敢把主意动到他谢白城头上!简直是岂有此理!
开门去的那个小厮又牵了马,哆哆嗦嗦地站在一棵大树下等他。他劈手夺过缰绳,想了想,还是恨这些奴才为虎作伥,飞起一脚,把这小厮踹了一丈多远,翻身上了小银马,一抖缰绳,根本不管还是不是在人家家里,就催着快跑起来。
门上也没人敢拦他,见他纵马而来,门子先是愣了一下,旋即有个管事打扮的人跑出来,慌忙领头把大门敞开。小银马纵身一跃,便带他出了王家大宅。
他们跑到了街上。
四周渐渐热闹起来,小银马也跑不快了,在街当中缓步走着。谢白城控着缰绳,感到晌午热热的阳光倾洒在自己肩头,浑身上下的冰冷终于一点一点褪去,终于逐渐地有了一种自己已经脱离了虎口的实感。
他的手在这个时候渐渐抖起来了。
他低头看着自己握着缰绳、努力平静、却还是抖个不停的手,后怕的情绪如河水涨潮般一点一点升高,一点一点没过他的头顶。
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他虽然向来不喜欢王知进涎着脸看他那个样子,也不喜欢他故作亲厚的态度,更烦他老想塞东西给他,但他再怎样,也没料到王知进是这样看他的。他是什么时候存了这样的心思?他怎么敢对他下这个手的?
他之前说什么来着?说他心里是有他的?这是什么胡话?!他心里哪里有他?他心里要是有过他一分半毫,哪怕一根头发丝,都叫他天打雷劈,不得好死算了!
阳光洒在他的身上,虽是秋阳,晌午却依旧燥热。但他身上却处处都残留着王知进抚摸他的鲜明触感,活像在他身上到处涂了又臭又脏的黏液,让他恶心得要命。恨不能立时跳进一大桶干干净净的热水里,拿澡豆把全身搓洗个七遍八遍!
照这样的想,他应当是立刻回家的。
可他不能回去。他现在头发散乱、衣服领口也被扯坏了,他哪能这个样子回家去呢?他这个样子回家,家里人不得立刻全都知道他出事了吗?
这样的事,他也没法说出口啊。
更何况,更何况随着高涨的后怕,同时到来的还有愤怒,茫然和委屈。
他凭什么要遇到这么倒霉、这么恶心的事?
他生生地憋着一口气,要不是硬憋着这口气,他觉得自己的眼泪马上就要滚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