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霍小宝坐在李红英的腿上,眼巴巴地看着苗应,苗应把猪油渣都捞了起来,随后把油都舀进猪油罐子,看油渣温度不高之后,拿了一块给霍小宝。
刚出锅的猪油渣还很脆,没放盐,但嚼起来很香,霍小宝吃得很开心。
苗应看着这一碗猪油渣,从前他熬了猪油之后,都会用盐和辣椒面蘸着猪油渣当零食吃,不能吃多,会觉得腻,现在他想要是有那个条件,他肯定把这一整碗都吃完。
李红英看着这碗油渣,随后说:“等阿行回来,用猪油渣包包子或者饺子吧。”
苗应咽口水,点了点头:“好的。”
等猪油都弄好,他们才准备做今天的晚饭,苗应实在是馋肉了,所以今天准备做李红英给他买的那块五花肉,他想做个红烧肉,今晚就要大口吃肉。
其实五花肉的品质很好,但在肉摊上受冷遇,苗应想可能是这会儿的人太缺油水,所以肥膘肉才会卖得那么好,带着瘦肉的五花肉或者瘦肉就不那么受欢迎了。
五花肉是带皮的,苗应先带着皮在热锅上烫了一下,去掉肉表面的浮毛,随后把五花肉切成了整整齐齐的方块。
肉足够新鲜,就不用先焯水,直接下锅煎掉多余的油脂,等煸炒得差不多,再把肉块先铲出来,不过家里没有糖,不能炒糖色,不过现在这样也可以了。
上色之后开始炖煮,基本的大料只有些八角,还是苗应从一堆药里找出来的,小火慢炖,炖到汁水黏稠,肉块一戳就破,苗应才起锅。
李红英一直在灶房里,看着苗应娴熟的做饭的姿势,又想起受伤之前的苗应,那是连笤帚倒了都不会扶的,就是撞坏了脑袋,连性情都能变这么多吗?
苗应等着肉好,又看向李红英:“娘,您钱都收好了吧。”他实在担心,就霍三那个酒蒙子的样子,要知道家里有钱了,还不得把钱全拿去买酒。
昨晚上他们没回来,听祖母说霍三骂骂咧咧一夜,早上出门的,因此还不知道家里有钱。
她藏钱的地方霍三都知道,交给祖母也差不多是一样的,这么大个家,竟然都没个能藏钱的地方,霍行的房间霍三不敢去,但现在霍行的房间里还有个苗应,但钱放在苗应那里,好像也不太安全。
苗应自然也知道自己有前科,但他看着李红英:“娘,说句不好听的,这钱是我赚的呢,我要是有什么想法的话,就跟掌柜私下合计了。”
李红英叹了口气:“那把钱放你们屋吧。”
晚饭有一碗红烧肉,用一点点猪油炒了个萝卜丝,主食还是糙面窝头。
苗应出去看过,村里是种了很多粮食的,跟现代一样,冬小麦,夏秋水稻,明明种粮食,为啥他们吃得还是些糙米糙面,他来这儿这么长时间了,一顿大米饭都没吃过。
他有疑问,自然也就问了出来。
李红英叹了口气:“赋税重。每年的收成只够交税的,每年交完税,基本就什么都不剩了。”
“咱们家的地不多吗?”苗应又问。
李红英点头,他们家不是南口坝村土生土长的,是逃难过来的,原本霍三是有两个兄弟的,只是在逃难的路上,两个大哥没能活下来,只剩下霍三跟娘亲走到了这边,朝廷安排他们到了南口坝村,分了一点地,后来霍三娶了李红英,家也就在这里安了下来。
地分得很少,一开始还能有点存粮,但随着家里人口变多,收成也就只够交税了。
“那地能买吗?”苗应说。
“买地,一块地得卖个十几两银子。”祖母说,“村里现在的地都不太好了。”
苗应叹了口气,说来说去还是穷啊。
晚饭很丰盛,霍三不知道撞了什么运,也赶回来吃饭了,他今天没喝酒,他大口吃着肉,又说遗憾今天没酒,说罢就找李红英要钱,他也知道他们去卖了帕子,所以家里才有肉吃,要李红英赶紧把卖帕子的钱给他。
苗应只是听着,还给霍小宝祖母和李红英夹肉,他动作要是不快点,肉能全被霍三一个人吃掉。
李红英放下了筷子:“还有什么钱?几张帕子能卖几个钱,你今天吃的肉不要钱吗?”
霍三脸拉得老长:“老子买酒的钱都没了。”
苗应实在听不下去了,他就没见过这样的男人,屁事不干,只知道喝酒,家里有老有小,年纪不大还不知道出去挣钱,连祖母跟娘亲两个人都在想办法赚钱,他却只知道花女人的钱,真是个孬种。
“想喝酒就自己挣钱!”苗应把拍了拍已经吃饱了的霍小宝的屁股,让他出去玩。
霍三睁大了眼睛,没想到苗应竟然敢跟他叫板,他啪地摔了筷子,指着苗应的鼻子:“再说一遍,你敢这么跟长辈说话!”
“再说一遍你也是个孬种!花自己娘亲和媳妇的钱,那酒怎么没喝死你!”苗应不惯着他,“你算什么长辈。”
霍三原以为李红英和自己的娘亲对苗应也是厌恶,却没想到他们这会儿一句话都不说。
“好啊!你们,”霍三站起身来,“现在开始管起老子来了是吧。”
苗应丝毫不怕他:“等我好了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等他身体好起来,看他不把这老东西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第11章
霍行在码头上干活,他生得高大,力气也不小,计件的活他比别人干得多,赚得自然也比别人多些,别人赚三十文,他能拿五十文。
但霍行还是觉得不够,苗应的伤还需要吃药,阿胶他一直吃不上,病就好得慢;马上要过年了,过年总不能还吃萝卜白菜,总要有肉的。
年后也许苗应就要离开了,还得给他准备一份盘缠,总不能让他空着手走。
眼看着到了快过年了,码头上更忙了些,霍行一上午基本一口气没歇过,不断地往返在船只和陆地上。
今天来接货的人不少,都是付家的人,付家是县城里排得上号的富户,今天到的船都是付家采买的年货,都是些新鲜的东西。
霍行不太在意自己搬的是什么,只要能让他赚到钱就好。
“都小心仔细些,摔坏了你们都赔不起。”
于是干活的人更小心了一些。
没一会儿岸边又开始嘈杂起来,霍行只是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左右也跟他没什么关系,他扛着一口大箱子到了岸边,才发现是付家的小少爷过来了,也是来监工的。
这也不是稀奇事,谁家的船到了,都是要派人来看着的,免得有工人手脚不干净,只是这付小少爷不是个安分的性子,像个猴一样上蹿下跳的,一会儿在船上,一会儿又跑回岸上。
霍行看着他靠近,步幅就更稳了一些,生怕一个手滑砸到这个小少爷,要是砸到他,估计这辈子都完了。
“少爷,您歇会儿吧。”他身边的小厮害怕他会有什么危险,一直紧紧地跟在他的身边。
等付灵尧巡视完他家所有的货,终于要去休息了,此时船上干活的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等着这个小少爷下船去歇着。
变故就是在一瞬间发生的,船和岸之间的搭板并不宽,付灵尧被上面的一块凸起绊倒,慌乱之间他扯住自己小厮的手臂,那小厮个子比他小很多,被他大力一拉,又是一个趔趄,乱舞的手抓住了身后一个搬箱子的工人的脚,他还搬着好几个箱子,一连串的动作下来,那箱子眼看着就要砸到付灵尧的身上。
霍行离得不远,他刚刚卸完身上的货往船上去,就看见搭板上出的乱子,他想也没想,上前去一手拉开马上就要被砸到的付灵尧,一脚踹开那小厮,最后几个箱子砸到他的肩膀上,硬生生地把他砸倒在地上。
小厮已经快吓傻了,顾不得刚刚霍行踹他那脚,捂着肚子连滚带爬地往付灵尧的身边爬去:“少爷,少爷没事吧!”
付灵尧头晕眼花,只记得自己被一道很大的力道甩开了,转过头看到刚刚救了他的人这会儿倒在一边,身上还砸着一个箱子。
干活的人赶紧都停了自己手上的活,七手八脚地把霍行身上的箱子搬开,付灵尧也凑过去,看着人把霍行扶起来。
“赶紧送去医馆。”他也有些慌,第一回上这里来就出事,以后大哥怕是更不会让他做什么了。
霍行只觉得自己的胳膊像是断了一样,木箱子尖锐的角划破了他本就穿得不多的手臂,这会儿血沁出了衣裳,但这都不是最要紧的,要紧的是他觉得自己的骨头像是被砸断了。
付灵尧看着那些工人扶着霍行往医馆去,又想起什么,扯下自己的荷包,交到付让,也就是他小厮的手上:“你赶紧跟过去看着,一定要把他治好。”
付让捏着钱袋追上去,这会儿这里又重新开始忙碌起来,付灵尧交待好后面的事情,想跟去医馆的时候,在远处看到了他的大哥。
付灵尧苦着脸,头一回帮大哥办事就出了错,他硬着头皮走上前去,发现大哥的面色也很不好,显然是已经知道了前因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