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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出大唐 第620节

  他看了看样貌出众的女儿,忽然提议:
  “若新朝宫中选秀,将你送进去,怎么样?”
  “你卖女儿便可安心了是吧?”
  胡小仙很是无语,又笑道:“不过我没意见,他的样貌很合我的心意。”
  ‘大仙’胡佛自觉被敲打。
  他混江湖多年,自然不傻,于是利用自己赌林领头羊的身份,从明堂窝开始,对赌坊生意进行一次不停业整改。
  香家的案例,则是最好的反面教材。
  那些被他提供的与香家有关的隐秘生意,马上就引起周奕注意。
  当天下午,由巨鲲帮的人先一步传来消息。
  从南而来大军,快要到了。
  近千先头部队,分散入了长安城。
  城内有大批守军,却表现得很松懈。
  结合从二凤那边得来的消息,长安的临时朝廷,基本没有反抗之心,若非李渊耽搁,他们早就表态了。
  周奕见到了带队前来的程咬金,秦叔宝。
  于是将与香家有关的任务交代下去。
  转眼便天黑了,周奕正与侯希白说起西寄园与漠北的情况,没想到来了一位特殊客人。
  “天师。”
  望着城中心雅园月洞门口处的那人,周奕回声道:
  “了空大师不修闭口禅了?”
  了空双手合十,他的状态很不对,看上去比以往老了二十岁不止。
  从一个看上去很年轻的和尚,成了个老和尚。
  “老衲无从静心,闭口禅不修也罢。”
  “这是从战神殿得到的感悟?”
  “有感悟,但对我而言,并非益处。”
  “怎讲?”周奕指了指一旁的石凳,示意他坐下。
  了空依旧站着,仰头望向漆黑天穹:“老衲从战神殿处看到了更远的前路,似在指引我渡过苦海,抵达彼岸。”
  “可惜,老衲看得清楚,此生已无机会凝聚渡世宝筏。”
  “如何看清的?”
  “广成子前辈破碎金刚在前,他不朽的遗体带给我们巨大震撼,唯有他那样的躯壳,才可渡世。”
  当下佛门的练功法门,与广成子最后破碎金刚有点像,靠的是元神飞升。
  比如白马寺留下的宝书,碎金刚乘。
  越是如此,广成子的不朽身躯对他们来说,越像是心魔。
  一旦心志不坚,发现遥不可及,便和此时的了空差不多了。
  周奕的目光凝注在他脸上:“其实你并没有看清。”
  了空合十一礼:“请问天师,此话何解?”
  “佛魔道其实没有什么区别,想超脱此世,需要的是向道求武之心。有的人在市井中经历爱恨情仇,依然纯粹。有的人在深山念经诵佛,却一身驳杂。”
  “譬如你的念头就杂乱得很,并非真正的佛学求武高士,看似没有欲望,其实还不如那些红尘打滚的人。”
  “破碎金刚与肉身是否为金刚,完全是两码事。”
  “但是,似你这等驳杂元神,就连凡壳都破不开,何谈破开虚空。”
  了空在惊愕中若有所悟,又行礼道:“多谢指点。”
  周奕并不在意:“禅尊来此所谓何事?”
  “有两件事。”
  了空道:“其一,想请天师法驾东大寺。”
  “明日我会早来。”
  了空听罢,继续道:“其二,老衲是来请教天师,净念禅院该做些什么?”
  周奕朝他恢复清明的眼神深看一眼,提醒道:
  “净念禅院中不乏一心苦修的高僧,也少不了安于享乐之辈。你们下属的寺庙极多,却搞错了佛寺存在的意义,劝人向善,怀有悲悯之心没什么错,却不该借机拿来大做生意。”
  “别人许愿,你们实现。”
  “那一栋不朽铜殿,多少金铜?天下发乱时又有多少人没饭吃,却不见你们的慈悲之心。”
  “禅尊,我要问你,佛门是这样参禅修行的吗?”
  他将话挑明,哪怕周围只有侯希白一个看客,了空也有种羞愧之感。
  周奕复问:
  “我再问你,若我执掌天下,你觉得我会容许一个藏污纳垢之地存在吗?”
  了空轻叹一声:“老衲明白了。”
  他说完,又道一声告辞,干脆至极地离开了。
  侯希白啧啧有声:“指点弈剑大师如何弈剑,又教禅尊如何参禅修行,周兄,你还要做什么?”
  “随我去东大寺你就明白了。”
  周奕笑道:“宁散人多半在等我,我会教他什么叫南华经。”
  “哈哈哈!”
  侯希白大笑:“妙也!”
  又一脸期待看向周奕:“周兄已参透万法,比战神图录还要战神图录,请问要教小弟什么?”
  “早就教过你了。”
  “什么?”
  “此恨绵绵无绝期呀。”
  “换一个吧,周兄。”
  “换一个,那就一个人哭,真爱无敌”
  侯希白无语地扇着扇子:“周兄厚此薄彼,直叫人心寒也。”
  ……
  东大寺宏伟壮丽,早年间是皇家祈福之所。
  天蒙蒙亮,周奕与侯希白便出发了。
  临近东大寺时,侯希白为他介绍起一旁的建筑,比如那座玉鹤庵,就与慈航静斋有莫大关联。
  周奕露出一丝笑意,猜想妃暄就在此地。
  “到了。”
  晨曦微露,东大寺浸在一片氤氲的湿气里。
  古刹飞檐挑破淡青色的天光,檐角铜铃寂静无声。
  初夏的风掠过古木,新生的叶片承着露水,偶尔坠下一滴,碎在石阶上。
  才近寺前,忽有一人迎出。
  这人没走大门,而是从飞檐上一跃而下,落地的声音,比露水打在石阶上的声音还要低。
  周奕老早就看到他了。
  从他身上的露水来看,想来是整晚都待在屋瓦上。
  宁道奇此刻着一袭青袍,高大挺拔的身形如同一株老松,与这古刹、晨风、露水融在了一处,逍遥自在,无拘无碍。
  映着将明未明的天,周奕成了眼前的一片白,在宁道奇的瞳孔中越发凝实。
  “宁道友,你在这等了我一夜?”
  “是的。”
  宁道奇伸手抚在五绺长须上,身上那股意境更为强烈。
  一旁的侯希白看出端倪,也不说话,默默朝一边退去。
  “看来宁道友感触极多,急于寻一个对手切磋,此际,就由我来小试一招。”
  周奕声音温润,不带丝毫烟火气。
  宁道奇确实有这样的心思。
  但人家一登门就切磋,实在太不礼貌了。
  “天师先进寺饮点茶水,晚时宁某再来请教。”
  宁老道还挺讲究,周奕微微一笑:“大家同属道门,别那么生分。”
  宁道奇还欲开口,忽然察觉有异。
  只见周奕微微抬起了手。
  这是一个简单至极的动作,似在拂开眼前柳丝,又或者是撷取叶上清露。
  可就在这一刹那,自然之力陡然逆转,宁道奇周身的意境受到限制,骤然一凝。
  他那股与周围环境和谐共存,隐隐呼应的气场,在这一抬手间,竟被无声割裂。
  风似乎停了,露水凝在半空。
  就好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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