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反派魔君修炼了 第135节
楚离从中感觉到一瞬间的杀意,或是别的什么,总之,是他从未在她面前表露出过的情绪。
她虽然猜到他不愿被取下面具,但没料到,他会防备到如同珍惜生命般的地步。
“姐姐好坏的心肠。”男人嘴角微动,声音低沉得仿佛从腹腔而非喉咙传出,“说不过我,便要除去我唯一的覆面之物。”
“又不是扒你衣服,你这么激动做什么?”楚离有片刻心虚,试图抽回手腕,可他偏偏紧抓不放。
“我倒宁愿你扒我衣服。”他语带调笑,却把她的手按在冰冷面具上,迫使她的掌心感受每一个凸起的棱角,仿佛这是他专为她准备的逼供手段,“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
楚离不知是该为他的恬不知耻而震惊,而是该为他毫不掩饰的威胁而恼怒。
四目相对间,他懒洋洋地俯视她,而她不甘示弱地回瞪他,未被桎梏的左手在身侧徐徐施术,决意凝起身中灵力,予他一击。
男人却对她的小动作浑不在意,只是撇过视线望向前方,似乎是在等待什么。
楚离指尖轻动正要掐诀,他却重新抱住她的腰身,脚步从原位旋开半寸,曳地长袍如夜空扫过雪地。
一道锐影嗖地划破干冷空气,几乎贴着他的身形擦过,半截嵌入雪层。
“什么东西。”他松开臂膀,令她双脚落地,顺手拔起雪地中的凶器。
无数细小雪尘晃落,露出飞来之物原本模样。
油纸收拢如椎,上面绘有红绿花纹,而露出油纸的木柄长约三寸。
是她的纸伞!
楚离确实有过这样的闪念,若是纸伞在侧,那么对付他也会多出胜算。
只是她没想到,纸伞会以这种方式在幻象中重现。
男人正好奇地打量着她的伞,好像他对纸伞作为暗器出场的事也很意外。
楚离抓住时机,一声“伞来”,将纸伞召回手中,横在身前,“你休想再占我便宜。”
“真是的。”他叹气时呼出一大团白雾,“良辰美景,姐姐却非要与我比试。”
“你管这叫良辰美景?”楚离瞥过漫无边际的雪野,眉毛跳了一跳。
“若是姐姐受了伤,流了血,落在这白皑皑的雪地里,”他俯眼,缓缓将五指握紧,复又抬眼看她,一字一顿念出最后几个字,“定然十分艳丽。”
他话语中的挑衅扑面而来,其中的暗示意味更是浓烈到几乎粘腻。
楚离的手指在伞柄上扣紧,对他简直怒不可遏,“今日你说出这种话,那就休想大摇大摆从我眼皮底下走开。”
“我何时说要走了?”男人抬起广袖,摊手在侧,歪过脑袋冲她一笑,“既然你有兴致,我自会奉陪到底。”
说完,他身形微倾,一手持前,一手藏后,似乎并不打算出击,而只打算保守防御,举手投足之间满满都是傲慢。
若说楚离将小怜当活靶练习挥伞时,还对少年存有怜惜之心,并不会真的伤他分毫,那么她对眼前这个男人,却只有愠意。
楚离巴不得把他戳成筛子,看他还怎么用刚才那种态度跟她说话。
先前为了宗门大比,她苦练多日,几乎闭着眼睛都能挥出一整套招式。
在赛场上,出于宗中限制和龙傲天在场的顾虑,她没有使出全力。
而今在这幻象之中,不再有围观群众,不再有点到即止的约束。
她只需要放心大胆朝他动手就好。
雪地中本是寒冷异常,她这一身春装并不能够抵御严寒。
然而,金丹期的修为足以化严寒为无物。
气流拂过她颈间敏感的肌肤,窜入她的衣襟,可风在她身上留下的,只有清凉舒畅之感。
唯一让她感到不适的,不过是前面还站着个讨厌的家伙这件事而已。
“……蜃珠怎么就挑了你做我的对手。”楚离不自觉地咕哝一声。
“你说什么?”男人微眯双眸,眼里有寒锋一闪而过。
“我说,”楚离咬咬牙,“看招!”
她足尖一点,身形腾至半空,纸伞一斜,直直向他劈去。
男人抬起目光,一条手臂稳稳迎上她的招式。
纸伞与他相碰时,流淌在伞骨中的灵力却如同撞上某种障壁,被四散弹开,化成各色光华流逝。
楚离一击未成,旋即借着这股反弹的力道,收身后退一段距离。
她在雪地里翻了个跟斗,找回平衡后,一脚踏在雪中,拎着纸伞又朝他挥去。
男人却连脚步都没变过,抬起手臂格挡。
他的面庞不过一拳开外,目光与她相接时,眼里满是镇定自若,“这样热身够么?”
楚离二击未成,又被他这么近距离调侃,心中怒火更甚。
她反手抽回纸伞,却将伞身旋转半圈,朝他脑门扫去。
只见他仰首避开,白发随着动作向前飘起,还合眼发出一声并不在意的笑,“再往前一寸,你便要压在我身上了。”
楚离三击未成,却被他这副游刃有余的嘚瑟模样气坏了。
她收回纸伞,但没有撤回脚步,而是顺势抬起膝盖,朝着他下盘顶去。
一只手却忽然落在她的膝上,指尖隔着衣料扣在她的关节两旁,“你对我这般狠心,全然不念旧情,都是因为楚怜?”
楚离抄起纸伞挑开他的手,突然撑开伞面迫使他退后半步,自己则趁机脱开,“旧情?你开什么玩笑。”
分明就是无中生有,无理取闹!
何况,她一听他念出自己为少年取的名字,就觉得变扭得很,可要说哪里变扭,她一时间也说不出来。
但楚离打到气头上,压根不愿再追究这些细节。
“这就伤人了。”男人缓缓摇了摇头,两指按在面具上,语气有些许哀婉,“我明明以为,我们之间的纽带牢不可破。”
有那么片刻功夫,楚离几乎以为他转了性,要当着她的面把面具取下。
然而,当楚离看到他嘴角扬起的弧度时,她便意识到,这个人不过是在试探她而已。
他是蜃珠选出的对手,而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在试图混淆她的视线,以达到刺激她使出全力的目的。
楚离不得不承认,面对这样的对手,她想赢他的愿望确实前所未有地强烈。
“去你的纽带!”楚离斥出一声,手举纸伞,旋动伞面,伞沿尖角几乎转成一圈虚影。
一颗六角形的雪花从上空落下,还未接触到转动的伞沿,就被横向削成两半。
寻常修士见到这招,不止要躲开,还需躲开足够距离,否则仍然会被锋利的风刃划伤。
对面的男人定然也不例外。
楚离掐诀将纸伞向前送出,自身谨慎向后偏移。
旋转的纸伞在半空中划出一道清晰轨迹,直直向着那道深蓝身影而去。
他却全无躲避的意思,如炬目光停留在她身上。
楚离拿不准他的意图,但她知道,纸伞马上就要割到他的脸上。
“你怎么——”
不待她说完,纸伞已经因为撞到障碍,而歪斜轨迹,倏然倒在地上。
同时落下的,还有两半银色的面具和一缕雪白发丝。
“好痛。”
男人的侧脸隐没在飘动的长发间,他抬指从颊边拭去一抹血色,低头端详指尖,嘴角露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笑。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姬无雁:请容许我对做梦内容提些小小的建议。
楚离:我在听呢。
姬无雁:让我全身戴满面具,我随你摘。
楚离:你有衣服不够吗,还叠穿面具,你搞面具披发甩卖的?
姬无雁:我是说,让我全身只戴面具。
楚离:?
第124章 犒劳
男人指尖的皮肤本就泛白, 没有什么血色,如今染上血的红色,更显触目惊心。
“想不到, 先受伤的人居然是我。”他语声漠然,反手将指尖血在肩头拭去。
男人迟迟未再转过面容,楚离却并不敢掉以轻心, 当即召唤纸伞。
她看得清楚, 伞沿一角有鲜血溅落的细微痕迹, 染红了绘在伞面上的夹竹桃叶。
楚离一道清尘诀, 拂去伞上血迹,手指将伞柄握稳,以防他再耍什么花招, “你明明就可以躲开。是你自愿受伤, 这可怪不了我。”
“自愿受伤?”他几乎是自嘲般念出这两个字,“在你眼中,我做什么,都只是我自讨苦吃?”
“难道不是吗?”楚离对他的反问感到莫名其妙, “我见你不像是身手欠佳的模样,除非你根本就没打算躲, 否则又怎么可能受伤?”
“你误会了我的意思。”男人一手覆上额头, 指尖深入雪白发间, “对你而言, 流血或许是受伤、是吃苦。可对我而言……”
他的身影一瞬间从前方消失, 话音却骤然贴在楚离耳后响起, “流血的感觉也可以很美妙。”
“疯子!”楚离不由斥道, 转头循向声音来处。
可是身后, 并无他的人形。
而他的声音依然在此地回荡, 恍如鬼魅,“不过一点小小的伤口,转眼便能恢复如初。我与常人不同,若是姐姐像对待常人那样对待我,那我是会失望的。”
“留下把话说清楚!”楚离扫视四周,试图追寻他的踪迹。
空气中升起一团黑雾,恍惚间凝成一道模糊人形,“姐姐如今习得致胜一招,我还有什么留下的必要?”
话音刚落,黑雾凝出的人形膨胀数倍,直至朝着楚离所在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