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杨今予再迟钝也明白过来他们三个怎么回事了。
有些无语,也有些无奈,他淡淡打断了闫肃:“不用,走吧,就十分钟路程。”
闫肃嗯了一声,缓缓发动了车子。
为了缓解尴尬,闫肃打开了车内的音乐。
他来时找的全是杨今予以前爱听的歌单,虽然不知道现在杨今予是否还爱听了。
车厢内霍然响起摇滚乐。
杨今予一路无话,盯着前面开路的大G,不知道在想什么。
等他反应过来路况不对劲的时候,闫肃已经将车开上了一条从未走过的高速。
杨今予猛然回头,看向闫肃:“这不是回枫铃的路。”
闫肃抿了抿唇,刚要斟酌开口,手机屏幕弹出了电话。
备注是张警官。
民警队打来的。
闫肃戴上蓝牙耳机才接通了电话。
“闫队,检查出来了。”
闫肃下意识余光扫了眼副驾驶,用一贯一丝不苟的工作语气回道:“请讲。”
“就是一本普通的诗词读物,书店都能买到,被划掉的那部分是......我看看啊,明代唐寅的《一剪梅》,咱队里也没文科生,对这东西还真没研究,不知道什么意思。”
闫肃怔了一下,瞳孔骤缩。
“喂?闫队,在听吗?”电话那头喊道。
闫肃回了回神,眼底升上来一层复杂的情绪:“我在,请继续。”
“证物上的指纹全都测验过了,经排查核实了伤者的社会关系,我们排除了诱杀、他杀的可能性,确定了就是自杀。另外,伤者有长期自虐的行为,甚至形成了自虐依赖,这次自杀不是偶然,导致精神失控的原因我们还在调查中。”
“好,我知道了,谢谢。”闫肃挂了电话。
杨今予不知道闫肃是接了个什么电话,挂了电话后整个人都像变了气场。
“你要带我去哪?”他依然还是要问。
闫肃不动声色侧目,注视杨今予:“回家。”
杨今予匪夷所思:“你家?”
“嗯。”
闫肃态度突然变得理直气壮。
“?”
杨今予深深皱起眉,等着闫肃的下文,告诉他为什么,凭什么,干什么?
闫肃却没再解释。
就像杨今予也没解释,为什么想不开厌弃自己,对自己那么残忍。
是因为突然看到了无法接受的东西吗?
是因为后知后觉,看懂了什么东西吗?
比如那首词。
比如......
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一剪梅》明/唐寅
第156章 不麻烦
同杨今予想的一样, 闫肃带他回的地方,不是烟袋桥。
这是一套还很新的双人公寓,空间不大, 整体装潢是米白色调,看起来简约明亮。一打开门, 干燥的暖气扑面而来, 将外面的冰雪隔离到了另一个世界。
闫肃脱下自己的外套, 又朝杨今予伸手。
杨今予本能退后一步,站在门口没有往里进的意思:“什么意思?”
秉承着谢忱给的“吃硬不吃软”攻略,闫肃一扫往日凡事三分礼的作风, 径直把杨今予身上裹着的从医院带出来的毛毯褪了下去, “请”他进门。
“在你养好伤之前, 就住这了。”闫肃说。
他一边打开两间卧室的门,虽然是询问,但看样子并没有给人选择的机会:“主卧和次卧, 你住哪一个?主卧我睡过, 不过已经把床单被罩全部换新了,我的东西也可以全部搬出来。”
杨今予:“......我要回枫铃。”
“不可以。”闫肃不容置疑道。
记忆中, 闫肃很少态度强硬的对杨今予说不, 哪怕是说了什么不痛不痒的“不许喝奶茶”之类的话,最后也会败在杨今予的软磨硬泡里。
他总是在纵容。
可眼前的闫肃, 与记忆里似乎一点也不一样了。
“凭什么?”杨今予觉得莫名其妙。
要说这不是谢忱出的主意, 他是不信的。这种强盗作风,再给闫肃多少年, 应该都想不出来。
杨今予:“忱哥都跟你说了什么?”
闫肃没打算接话, 转身进了厨房,盛了一碗来之前就煲上的补汤。
“你是自己喝, 还是我喂你。”闫肃绷着脸。
杨今予:“......”
他一言难尽看着闫肃手里的碗。
闫肃又往前递了递。
杨今予眨眨眼,大概是无语:“别这么说话,不适合你,很油。你不觉得他在坑你吗?”
闫肃愣了愣。
随后摇头,也算是变相承认了:“没有,他在帮我。”
“随便你们。”杨今予低头,咬了咬嘴唇,“我困了。”
闫肃暗自松了口气,把客房门让了出来。
杨今予伤得太重,整个人都处在疲乏状态,这一睡就到了晚上。
闫肃在杨今予睡着的时候,把家里目之所及的尖锐物品都给收了起来,好像闲不住,想让家里再安全点。
他在客厅的茶几上放了一个烟灰缸,又在电视柜上放了一台蓝牙音箱。
查了不少资料了解到的牌子,价格不菲,但音质卓越,足以配得上杨今予的耳朵。
即使杨今予不情不愿,但也没有硬闹着要回去,大概是知道自己身负重伤,斗不过这四个人合起伙搞事。
闫肃悬着的心终于往下放了放。
就这么强硬的把人绑在了同一屋檐,其实挺不好的。
但就算尴尬、疏离、隔阂、断层六年的陌生充斥着整片房间,也比把杨今予放回去继续找死强。
他既然答应了谢忱要管,那就会认真负责的管。
......心无杂念的管。
杨今予睡醒的时候,闫肃已经做好了晚饭。
全是比较好消化的病号餐,杨今予的手大概还是疼得厉害,拿勺子的动作有些抖。
闫肃忍住让自己没说“杨今予评价为油腻”的话,就这么看着他动作缓慢的把食物送进嘴里,无精打采的吞咽。
他们就像陌生的合租室友一样,各吃各的,吃完各回各的房间。
闫肃一共敲了两次杨今予的门,第一次是送音箱进来,建议他听会儿音乐。
第二次有些匆忙,是来道别的:“队里有事,我过去一趟。你......好好休息,注意安全,我尽快回来。”
闫肃走后,杨今予走出卧室,试图趁机走人。
但果不其然,闫肃在门外设了二重锁,指纹的,除了他自己没人能打开。
杨今予默然接受了这一事实。
闫肃不仅只做了锁门这一件事,杨今予发现厨房的刀具也全被锁进了橱柜,连喝水的杯子都由玻璃换成了塑料的。
这算不算非法拘禁啊?杨今予无端冒出这样的形容。
好大的胆子,闫警官。
说尽快回来,但闫肃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了。
杨今予白天睡了一整天,正是没什么睡意的时候,他听到指纹锁响动的声音,立即从沙发上弹了起来。
在闫肃推门进来之前,回到了自己房间。
闫肃风尘仆仆进门,脸上不知是在哪蹭的一层灰。
他手中捧着一个小方盒,小心翼翼放到了客厅的茶几上,一侧目,看到烟灰缸里有一支新鲜的烟头,还没灭干净,正冒着丝丝缕缕的白烟。
“......”闫肃轻垂眼眸。
看来还没睡,只是又躲起来了。
第二天杨今予起床的时候,闫肃已经上班去了,客厅里有留言。
杨今予拿起那张留言扫了一眼,上面是再熟悉不过的字体:“你养的小金鱼,还剩5只,给你放到阳台了。”
他走到阳台去看,长方形的小鱼缸折射着阳光,鱼缸底部放了一层假青苔,泛着波波粼粼的水光。
那几条拇指大小的金鱼正游的欢,好像没有记忆,没心没肺,死了一只同伴也不知道难过。
鱼缸旁放了一碟鱼食,供杨今予打发时间。
中午有人开指纹锁,杨今予以为是闫肃回来了,又躲回了房间。
但等了半天也没听到脚步声,而是响起一个陌生男性的声音,声音是粗狂的烟嗓,听起来年纪不小了。
“有人吗?伤员在不在家?”那声音问。
杨今予疑惑地走出客房,对上一位胡子拉碴的男人。
那人上来自我介绍:“你好你好,闫队叫我来给你送饭,我姓魏,叫我老魏就行。”
老魏说着,把手里的保温盒放到了一旁鞋柜上,然后忍不住好奇,开始打量人。
“你就是我们闫队的弟弟吧,咱们见过,在那个......那个你出事那天,我破的门。年节事儿多,闫队回不来,托我给你送饭,要吃完啊,保重身体要紧!”
老魏边打量杨今予,边长吁短叹:“唉,多好的小年轻,可别再做傻事了,你都不知道给你哥吓的,在医院外面都快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