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小C同学。”
“主人,我在。”
杨今予:“放歌。”
音箱的随机轮播列表里,今夜放到了《星夜祈盼》。
走夜路的环境音,阴幽诡异的口哨声响起,杨今予就着音乐把药片码了一手窝。
也没见他似平时那般跟闫肃耍赖嫌苦,仰头一饮而尽,冰水瞬间麻木了舌根。
小地方苦大的学生,皮糙肉厚,适应能力不是一般的强。
这才改革第三天,大部分人已经习惯了体能上的改变,站着吃饭和趴着午休。当然也可能是累的。
很多人为了不被哨声催命,五点就起床,一上午连轴转,高强度题海课堂。到午饭后是最困的时间点,别说趴着,就是站着也能睡着了。
起初一部分艺术生还心存侥幸,想着就算学校不给练习场地,自己也能将器材带回教室,见缝插针的练。
但就现在的紧迫程度来看,学校压根没留一点缝隙时间给他们,就算是留了,也困得再起不能了。
“真狗啊。”
陈兴哈欠连连,去招呼篮球队的晚自习下学到社区篮球场集合。结果一个都没叫动,全都瘫成了死狗。
月末他们跟临市有个篮球赛,现在训练都喊不来人,还比个屁!
陈兴这边气哼哼往文科教室回,理科那边也没好到哪去,课下3分钟时间,谢天被钢炮儿喊去艺术楼,帮姐妹搬离画具。
这两天的艺术楼可以用鸡飞狗跳形容,马上要封楼,各个教室的同学都逃命似地往外搬家当。
谢天手里拎着不知道是谁的水桶,肩上扛着木画架,脖子里还挂着钢炮儿的拳击手套。他放眼望去,平时人迹罕至的艺术楼里,居然有种人山人海的假象。
他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直观的发现,原来一中的艺术生这么多啊?
从五楼画室下来,四楼是音乐综合层,之前他们乐队还用过四楼的排练室。正巧这时有个高三的学长背着古筝出来,与谢天打了个照面。
这个学民乐的学长谢天见过,总是形单影只的窝在民乐小房间,离谱乐队排练时他闻声过来看过几次,还表示很羡慕他们几个。
“学长。”谢天打招呼。
学长礼貌地笑笑,打量了一下他身上的五彩斑斓:“你这是?”
谢天无奈:“帮同学拿点,她们画室东西太多了。”
学长点点头就要走,谢天又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喊住了:“学长等等!”
“学长,你是怎么打算的?还继续艺考吗?”谢天问。
学长顿了一下,不禁苦笑:“我倒是想继续,可惜学校不能练了,到时候只能裸考吧。你们呢,乐队打算怎么办?”
谢天腾不出手挠头,只好半抬了一下胳膊:“我文化课还可以,被年级选去参加物理竞赛,家里也比较支持,所以不参加艺考。至于乐队其他人,我也不知道呢,大家没有商量。”
两个人就聊到这里,短短的课下3分钟已经用尽了,谢天急匆匆下楼去跟钢炮儿汇合。
中午曹知知换上原来的校服,混进来找他们一起吃饭,瞠目结舌目睹了“羊群奔袭”全过程。
食堂已经撤掉了原来的座椅,全都换成了能到人胸口的高桌子,方便站着吃。美其名曰扼杀惰性,让他们吃完就走,一点逗留闲聊的余地都没有。
更离谱的是,在食堂窗口排队的时候,还有佩戴袖章的老师检查背诵情况。
很难理解?
每个人必须利用排队打饭的时间背诵课堂小抄,不能偷闲。
谢天塞给曹知知一张小抄纸,说:“先装装样子,不然待会过来查问你哪个班的,不好交代。”
“疯了吧。”曹知知连连感叹,“学校疯了,还好我走得早。”
尽管是曹知知过来,给他们省了路上的时间,闫肃还是没吃好。
比昨天有进步,吃掉三分之二的时候,眼保健操预备铃打响了。曹知知有点怀疑闫肃这两天都在饿肚子,整个人看起来有点萎靡。
她们中专不像高中这样每天满课,时间相当自由,曹知知在食堂与谢天闫肃分别后,抽空去了一趟枫玲国际。
见到杨今予后,好一阵吐槽。
杨今予用那种“我就听你吹”的眼神看她。
小姑娘不容置疑跳起来:“真的一点修辞手法都没,就是这么夸张!不信下周停课结束你自己去感受!真的,太变态了,一中现在太变态了!闫肃没跟你说吗?”
还真没有。
杨今予仔细想想,闫肃那个人好像很少会站在自身角度诉苦,所以从他口中描述的都是些客观变化,没像曹知知这样说主观感受。
“我怀疑他连着两天都没吃饱,人都蔫儿了。”曹知知说。
杨今予带了点少许疑惑:“有么?”
昨晚才刚见过闫肃,看起来还好,还有心思说什么林玫玫呢!
曹知知在杨今予的隔音房留到晚上,两个人把谢忱也喊了过来,敲敲打打排练了一整天——没有谢天。
曹知知发愁:“怎么办,本来以为我转学,耽误排练的会是我,没想到现在没时间的反而是小天儿。”
杨今予掐着眉心想了一会儿,决定牺牲掉每天仅剩的和闫肃独处的时间。
“没事,让他以后晚自习放学过来吧,我再带他顺一下他的部分。”
做这个决定也是没办法的事,杨今予随即给闫肃发了消息,要等他晚自习放学后才能看到了。
【铃铛】以后晚自习放学让小天儿来排练。
【铃铛】......你要看吗?
【铃铛】不过排练很无聊,可以不用跟我们一起,先回家也行。
即使他这样说,杨今予还是自以为是的觉得,按照闫肃的习惯,应该会说“没事,我只是去看看你”之类的。
一中新规定的晚自习放学时间是10点半,杨今予准时收到了闫肃的回复。
【太阳】好,那你们忙。
居然猜错了!
杨今予有点郁闷。
第121章 吃醋吗
闫肃确实是有点忙。
人越是在死线, 越会产生“末日狂欢”般荒唐的放纵心理,闫肃感觉自己目前的状态,就无限趋近于此。
他脸不红心不跳的合上李老师发下来的官方演讲稿件。
自从自己被父亲赶出去, 就大概是有点魔怔了,过分出格的事一件接一件的做, 几乎上瘾——现在都敢直接修改学校规定好的演讲稿了。
下周一的国旗仪式, 闫肃花了点力气, 才从学生会众多优秀学子中脱颖而出,竞争了这份上台发言的机会。
这次不仅是本校的升旗仪式,学校还会请隔壁几所高中的校领导, 来参观验收一中的改革成果。
李老师特意交代让他那天穿小西装, 到时候他作为最优秀的学生代表, 称得上是一中的体面。闫肃做了个深呼吸,把折了四番的稿纸夹回书里。
除了床头的小夜灯,没人看到白纸背面还透着未干的墨迹, 凌厉的笔锋险些把稿纸穿透, 昭示着下笔人的决绝。
“大班长,睡了吗?”谢天在门外敲了三声。
闫肃下床去开门, 谢天刚从杨今予那里回来, 一脸疲惫。
谢天垂着肩膀,没皮没脸讨笑:“刚练完琴回来, 肩膀好酸。”
闫肃让开了门:“进来, 我给你按按。”
“就知道你会!”
闫肃让谢天脱了外衣趴在床上,手指十二分娴熟, 在谢天后颈的几个穴位按了按。
一用劲, 谢天疼得叫出来:“轻......轻点,嘶, 这儿巨疼。”
“练琴的时候一直跷二郎腿了吧。”闫肃语气像个经验老道的老医生。
谢天震惊:“这也能摸出来?”
“嗯,穴位都是相通的。”闫肃说着,手指往下移了一寸:“这里疼吗?疼的话,你最近用脑严重过度。”
谢天疼得直冒汗:“就这儿最疼!哎哟轻轻轻点!”
随后他叹着长气抱怨:“可不是得熬夜刷题嘛,你不知道,竞赛题的难度跟平时咱们做的卷子完全不是量级。最近学校不给课余时间了,乐队月底还要上音乐节,我现在做梦梦里都在抓紧时间背谱!今予和我哥一人拿一根戒尺,背错一下抽手心。”
“哎,还好是梦,不然我这手废了。”谢天艰难地枕着下巴。
闫肃没想到杨今予在谢天梦里居然是这么个形象,没忍住笑了一下:“他哪有这么可怕。”
谢天自然知道这句无意识亲昵的他,说得当然不是他哥了。
“禁止虐狗!”
小天儿酸溜溜翻了个白眼:“大班长不是我说,今予转来之前,班里除了曹知知是不是我跟你最铁?你就说是不是!没想到你个浓眉大眼的家伙居然叛变了。”
离谱乐队的企业文化是不是流行倒打一耙?闫肃闻言,无奈的看了谢天一眼。
不过谢天要这么说,是,也不全是。
闫肃在班级里一直是个很独特的存在。纪委当得太过负责,会让大家潜意识里认为他是老师那边的人,于是说话都自带三分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