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闫肃懵懵的,对着转身进去洗漱的背影,纪委DNA不合时宜的动了:“学校不允许染发。”
杨今予哪会在意学校怎么说,兴致上来了,立即就想弄。
他洗漱完脸上还挂着水珠,推着闫肃就往外走:“大班长,请注意这是暑假、是校外,就算染成五颜六色你也管不着。”
这话说的没毛病,就是听起来怪怪的。
直到被推到玄关处换鞋,闫肃才反应过来,假意绷起脸:“男朋友也不能管?”
杨今予把脸凑过去,眼睛似笑非笑:“那你要管管吗?”
闫肃的脸蹭一下烧起来。明明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眼神,可经过昨晚不可描述的发酵,现在怎么看都觉得杨今予意有所指。
他咳了一声,忙弯腰换鞋:“那你换衣服,还没吃饭,我们先去吃东西。”
“想吃甜点,喝奶茶。”
“不行。”
“无糖的那种?”
“No”
走出小区半晌,闫肃才意识到他忽略了最重要的一个问题:“你说你要染什么???”
杨今予像绝大多数追求闪耀的青少年一样,仰面看天,笑容熠熠生辉:“金色,金色的挂耳染。”
“挂耳染是什么?”
杨今予:“闫sir,您今年高寿?”
闫肃感觉自己被嫌弃了。
又问:“那为什么要金色?”
杨今予翘翘嘴角,单脚跳过一片积水。“因为......”
“是太阳的颜色吧。”
第104章 J→C
闫肃在去往嵩山的火车检票口, 给父亲打过一通电话。
这是他抱着逃避心态与杨今予度过了两周乌托邦后,第一次让自己拉回现实,去面对该面对的事情。
按下绿色拨号键时, 心脏止不住怦怦直跳。
他甚至已经做好了面对父亲风暴般的怒火,毕竟父亲说的断, 不可能做得到。
可直到电话响到忙音, 父亲也没有接。紧接着他收到一条小刀发来的消息。
【小刀】师哥, 你到底怎么惹师父了,他看到是你的电话,直接就变脸了。
【小刀】等你来了, 见面说吧, 我去看看师父。
闫肃在心里重重叹了口气。父亲还是了解他的, 知道他肯定没完成任务。
他通过检票口,扭头看了眼蒲城十年如一日的旧车站牌,眼底闪过一丝茫然, 拳头悄悄垂在两侧握紧了。
不知道去了嵩山会面对什么。
但无论如何, 无论如何这一次,他都不想再重复以往十几年的百依百顺。
闫肃猜的没错, 他走后的每一天, 杨今予基本就住在排练室了。乐队在的时候他在,乐队不在的时候他还在!
花哥来看过两次, 不禁感叹一个乐手在机械练习时, 可以对自己有多狠。所谓台上三分钟,台下十年功, 这话永远都不过时。
杨今予依旧每天会收到闫肃发来的天空照, 嵩山的天,是比蒲城蓝了许多。
杨今予有时候会吃味的回他:“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你师妹很漂亮吧。”
搞得闫肃哭笑不得,只能哄着,变着法汇报他在那边的一举一动。
但小天儿和曹知知也明显感觉到了,没有闫肃在身边时的杨今予,浑身都散发着所谓“队长”的气场。
时而清冷严苛,时而吹毛求疵,面对排练出错,该发的脾气一丝都不会保留。在这样高要求的强气压里,离谱乐队的进度终于赶了上来,在livehouse主理人来检查的前一天,提前完成任务!
“行了,歇歇吧。”谢忱递进来一瓶水,横在杨今予眼前。
杨今予拧开喝了一口,就准备继续练。
谢忱不由分说夺走了他的鼓棒:“明晚就演出了,今天空空脑子,去天水围喝点?”
杨今予眼神不经意划过地下室的天窗,沉思了一会儿,算日子,临八月了。
他点点头,从架子鼓后面站出来,简单收拾了一下:“先去趟我家,有东西给你。”
谢忱颇为意外:“嗯?”
杨今予的骨折比闫肃刚离开的时候好了许多,已经可以稍微使劲。
他从后面跳出来,揽住谢忱的脖子,神秘地笑笑:“生日礼物。”
谢忱:“放屁,我怎么记得还有一个月呢。”
杨今予把谢忱往下压了压,胳膊肘架在他背上,眉峰一扬:“我偏要提前,到底要不要?”
“不要白不要,走着。”
谢忱亮出小天儿同款的虎牙。
杨今予忽然停脚,摸了摸裤兜:“等等,接电话。”
来电显示是李洲明。
暑假里打来,杨今予基本能猜到是什么事了。他接起来,语气鲜少的轻快:“是音乐节开始报名了吗?”
“还从来没听过你接我电话语气能这么好。”
杨今予:“别废话,是不是,不是挂了。”
李洲明忙道:“是是是,别挂,聊会儿。”
杨今予侧头看了谢忱一眼,示意他等一会儿,谢忱便拉过一个箱鼓,自己玩儿去了。
杨今予迫不及待问流程:“怎么报,需要准备什么?”
李洲明暧昧地笑起来:“这你不用操心,把你们乐队的演出视频、音频demo发一份给我,哦还有名单,我跟沙漏一起报上去。”
“......”
杨今予微微蹙眉,总觉得李洲明爽快得不正常,什么都不图就帮忙,压根不是李明州的性格。
他沉思了一会儿,直接问了:“你要什么?”
正中李洲明下怀,电话那头低低笑了两声:“要说还是你懂我。咱们以前的几首歌,新来的鼓手打不下来,到时候想让你串个场,回归一下。”
杨今予听出李洲明意思了,还是想让他当众露个脸,向外界表明他仍然是沙漏的一员。
固粉的老手段了。
但杨今予立场很明确:“串场帮忙可以,回归不必。”
“话先别说这么死啊小予,再怎么说以前你也是有粉丝的,回来跟沙漏合作一场,对你的新乐队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你们乐队刚起步,想捞粉不还得靠老乐队带一下嘛~”
杨今予深吸一口气,语气逐渐淡下去:“李洲明,我们追求不同,不要用你的思维来定夺我们,离谱乐队不需要。”
“哎行行行,这事儿电话里也说不清,到时候北京见一面,行吧?”
李洲明也没指望杨今予一次就同意,他的脾气沙漏谁不知道。
李洲明很知道什么时候该退,什么时候该进,这也正是他欣赏了杨今予这么多年的原因。他笑笑,换了个话题:“哦对了,还有件事,这次音乐节是公益性质的,到时候门票和收入流水,都由主办方直接捐给公益组织。也就是说这次演出是没有收入的,你们得自费过来演,挺折腾的,你们要考虑清楚啊。不过你过来的费用,我倒是可以承包......”
“不需要。”
杨今予最讨厌李洲明身上这股‘有点臭钱就觉得所有人得任他安排’的优越感。
也挺神奇,李洲明总能把天聊死,让他想立即结束对话。
杨今予说:“该考虑的事情我们自己会考虑,我还有事先挂了,谢谢你替我们报名。”
谢忱看他挂了电话,适时站起来:“走吧。”
“嗯。”
两人从地下室走出,谢忱推来他的自行车,等杨今予跳上去,他随口问:“是你上回说的高中生音乐节的事儿?”
杨今予点点头:“开始报名了,但是这次是公益的,我们得自费去。”
谢忱看出杨今予的担忧,说:“曹知知要是去不了,你打算怎么办?”
“北京的音乐节是个很好的演出机会,争取一下吧,她的费用我能垫。”
谢忱跨上座位,一只脚踩在脚踏上,顿了好一会儿也没动。
“走啊。”杨今予催促。
谢忱脊背一扭,转过头看他。
“能帮得了一次两次,以后呢?虽然说这个有点扫兴,但以她家现在的情况,想一直玩音乐不太现实了,你心里先有个准备吧。”
杨今予怔了怔。
是,忱哥一针见血指出了隐患。
这些天排练,曹知知这丫头越来越不爱说话了,他们都能看出来,她的状态完全像是变了个人。
本就不富裕的家里遭受巨大洗劫,昂贵的琴烧没了,曹叔下半辈子或许要在轮椅上生活,已然失去了工作能力......
现在一家人温饱都是个问题,坚持供养一个艺术生,只会让曹家雪上加霜。
曹知知会怎么选择?前路还能怎么走?这些问题,杨今予不敢往深了想。
好不容易组起来的乐队,无论如何,不能轻易散了......
“行了。”谢忱转了回去,说:“现在想太多也没用,都不一定,就是先给你提个醒,怕你到时候难过。坐好,走了——”
给谢忱准备的“生日礼物”,一直被杨今予藏在妈妈的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