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蓝色好看点吧。”谢天犹豫了一下,指着一枚蓝色耳环:“今予你觉得呢?”
杨今予:“都丑。”
谢忱不干了,抱臂直起腰:“那你挑,我不挑了。”
服务员看着三个高中模样的男孩,为一个女孩儿的礼物争执不下,露出姨母笑。
她走过来,从橱窗里抽出一个红丝绒的盒子,里面躺着店里新出炉的耳钉样式:“要不你们看看这一批,都是我们店长手作的。”
杨今予视线扫过去,看到一个简约的镂空图形,眼睛亮了亮:“这个,金属黑。”
“啊?这乌漆嘛黑的,女生戴应该不好看。”谢天寻思杨今予这眼光也不怎么样啊。
“我要了,麻烦拿一下。”杨今予跟服务员说。
谢天又“啊?”了一声:“不是吧,你真打算送她这个啊?”
杨今予面不改色:“我自己戴的。”
“亲爱的鱼同学,队长,亲哥,你还记得咱们来干嘛的吗?”
怎么还给自己买上了!
“我觉得我戴好看。”杨今予坚定道。
谢忱在边上憋笑:“见过自恋的,没见过这么自恋的。”
杨今予斜了他一眼:“不是你上台非要戴墨镜的时候了。”
“哎哎!”谢天满头问号:“哥哥们,拉回来正事儿,是曹知知过生日,不是你们俩!”
“我生日也快了啊。”谢忱随口道,然后煞有介事看向杨今予。
杨今予装大尾巴狼:“别看我,我可没钱,最多请你吃冰。”
“哥,你生日我送你个大礼,我有钱。”谢天忙表态,然后弱弱提醒道:“所以咱能先办正事儿了吗。”
最后谁也没说服谁,谢天还是选了最开始他觉得好看的蓝色那枚,谢忱还是要了粉的。
而杨今予在别的橱窗里选了瓶护手霜。
谢天再次瞠目结舌:“选了半天,你选瓶护手霜送人???”
说好的审美呢?
他突然有点怀疑自己对某位天才的认知是不是太盲目了!
“不行吗,最近练琴练得凶。”杨今予理所当然。
行吧,谢天叹口气,朝他竖拇指:“......没想到您还是实用派。”
一回想,他生日那天杨今予送的是《一月速成!轻松学键盘》,那给曹知知选瓶护手霜,好像也不是那么难理解了......
“再说,想告白的又不是我。”杨今予冷不丁道。
谢天一愣。
少年顿时面红耳赤,憋了半天,都结巴了:“什,你说什么呢!谁要告白了!”
杨今予和谢忱默契的对视,同时在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用眼神埋汰谢天。
这是俩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儿,都从对方眼里看出点要作弄人的心思,杨今予先出声:“哦,不告啊,那忱哥你上,知知在学校可是最喜欢狐假虎威了,借你威风到处装逼。”
“那我试试?”谢忱顺着杨今予的话往下说。
“哎哥!祖宗!”谢天红着脸叫唤:“你后面一堆姑娘排队呢,留一条生路吧!”
杨今予扶着谢忱的肩,笑得前俯后仰。
服务员给三个男孩打包好,笑吟吟把礼盒包装递过来,不禁感叹年轻真好。
谢忱也是头一回给女孩儿送礼物,觉得浑身不自在。他不屑道:“要不是看同一个乐队的,懒得跟你俩跑这一趟。”
杨今予笑而不语。
现在,忱哥也彻底把自己当做乐队一部分了。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了......吧。
真好啊。
气氛刚刚好,杨今予便顺理成章问:“去天水围喝点,聊聊暑假演出的事?”
深夜,闫肃收到一条杨今予“哥哥”信息,就知道这是有事儿。
一成是逗人玩,一成是犯错了,还有八成就是喝酒了。
果然他给杨今予打过去时,接电话的人声音听着开心,音调却不太对。
听筒里有呼呼风声,和遥远鸣笛的车辆。
“你在哪?没在家吗?”闫肃忙问。
“你猜~”杨今予一个劲儿的笑,说:“今晚和乐队敲了演出的事,等给曹知知过完生日,就开始排练。演出费的事花哥也谈下来了,你猜多少~”
杨今予独自找了一处路灯,仰头看天,似乎在寻找蝉鸣的声源。
他伸出四根手指,即使在电话另一头的闫肃并不能看到他的动作。
杨今予晃晃手指:“四千五,不错吧,离谱起步比沙漏高......哎这什么?”
杨今予脚下虚浮,被一只冲出来的野猫吓了一跳,随后不吱声了,只剩下窸窸窣窣的电流声。
闫肃心里一紧,问:“你在哪,自己吗?他们呢?”
等了一会儿,电话里的声音才回来:“他们从天水围出来就先回了,我......操它嘴里叼的什么!闫肃!桥下的野猫这么野吗,打群架呢。”
杨今予蹲下来坐到石桥台阶上,看得津津有味。
闫肃匪夷所思问:“你在烟袋桥?”
“啊。”杨今予仰望着澄澈的星空,三分醉意的眼睛里挂着笑,随心所欲的扯:“也不知道怎么就走到了这儿,可能是突然想男朋友了吧。”
闫肃当即从床上翻身而起:“你坐着别动,我去找你。”
“别!”杨今予声调飘着,语气却强硬:“你不用出来,这几天门禁这么严,回头再罚你,膝盖不要了?”
“我......”
“我什么我,躺回去,我坐会儿就走了。”
杨今予半威胁半拿腔,端着寻常男朋友对小女朋友的架子哄了句:“乖,听话。”
闫肃竟无言以对。
夜深人静的烟袋桥,百家灯火都已熄灭,只有路灯还摇晃着昏黄的影子。
夜路无人,杨今予那无人能拘束的灵魂就更自在。想见谁,就无限去接近,想为谁停留,那就停一会儿。
男生醉眼里倒进星河。
脚边窜过两三只追逐的野猫,烟袋桥的夜景幽静惬意,最合适一个人放风,一个人流淌心事。
杨今予捏着耳机麦,没头没尾地对闫肃说:“我记得春天的时候,这块有一大片蒲公英。”
那时候曹知知弯腰吹了一路,和小天儿在前面跑跑跳跳,唱着歌儿。好像在他们身上,没有任何烦恼。
“所以写了《蒲公英有话要说》吗?”闫肃猜。
“嗯。”杨今予对着手机点头。
他突然声音变轻了,在闫肃听来,莫名有些落寞的意思:“她后天就17了吧?闫肃,你们小时候是怎么长大的?”
闫肃心里一揪。
他想说,正常长大。
但又意识到,这样说未免太残忍,毕竟杨今予没感受过什么是正常长大。
他想了想,回了句模棱两可的废话:“天天期待着长大,就长大了。”
杨今予喝了酒,少了平时下意识的克制,好听话就可以跑火车似的往外撒。
他笑嘻嘻说:“我也是,小胖子啊~快快长大,长大就能遇见一个叫闫肃的大帅哥,嗖一声,就长大了。”
闫肃失笑:“你还胖,这是喝了多少?”
“没多少,你听我声音变了吗?”
“有一点。”
“那你耳朵不太好。”杨今予扁嘴,忽然一眨眼,“嗯?我看见你家亮灯了,是你家吗。”
杨今予正前方模糊的视野里,出现一道隐约亮光,是来自闫肃家的方向。
他揉了揉眼睛,远远眺望。
“嗯。”闫肃声音低低沉沉擦过耳朵:“我开院灯了,能看见吗?”
“能。”杨今予从石阶上站起来。
临风而立,杨今予望了一会儿,发现灯光熄灭又打亮,闪了三下。
杨,今,予。
他一怔。
忽明忽暗的灯像是暗语一般,闫肃明明什么都没说,杨今予却听到是在叫他名字。
少年眉眼弯弯,将远处灯火收藏进眸子:“收到,闫sir。”
过了一会儿,闫肃又问:“现在能看到我吗?”
“嗯?”
杨今予凝望着远处的斑驳,诧异道:“看不到,你在哪?”
听筒里的风声好像忽然大了,传来闫肃缱绻的口吻:“我上房顶了,正在看你。”
杨今予欣喜:“你能看到我吗?”
闫肃摇摇头:“看不到,太黑了,只能看到烟袋桥的轮廓。”
“那你快下来吧......”杨今予无意识地揉了揉鼻子,觉得有点酸:“干嘛呀,你小心点儿。”
“不是想见我吗。”闫肃的声音混在高处的风里,听着还有点委屈。
杨今予感觉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捏了一下,皱皱巴巴不是滋味。
他是不是一不小心又过火了?
任性妄为,喝了酒就耍浑跑过来,连累闫肃这么乖一个人爬房顶也要见他。
“......也不是非要见,明天不就见到了,下来吧。”他嗡里嗡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