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闫肃跌出去的时候,杨今予瞥见了闫肃眼里呼之欲出的错愕。
杨今予不可思议地看向自己的手,这么......用力的吗。
闫肃大脑空白了一瞬,才突然从“自己被杨今予甩出去了”这个事实里反应过来。
随后杨今予见他迅速恢复了理智,抬手扯开校服拉链,从脖子拉到腰下,一把脱掉了校服外套。
闫肃走过去披在了曹知知身上,一切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曹知知被突如其来的外套吓了一跳,她疑惑的扭头,眼眶还红着。
见是闫肃,没好气道:“你干嘛?”
闫肃紧绷着面皮,警告道:“穿好。”
曹知知这才站直了。
闫肃宽大的校服在她身上几乎能到膝盖,她慢半拍一个激灵,反应了过来。
她呆呆凝视闫肃,又看看后面的杨今予,刷地一下脸色发白。
闫肃别过去头不看曹知知,却抬手在她毛茸茸的脑袋上按了按,“行了,别哭了,范老师高二还回来。”
曹知知眨了眨眼,没理由的酸了鼻子。
或许是因为冷战状态被猝不及防打破,也或许是因为被偶像看了不该看的。
青春期的女孩,总在各种敏感的事情上面皮薄。自知丢了脸,小丫头眼里夹着泪花往教室跑,不让人跟着。
人群也开始原地解散。
杨今予见闫肃朝他走来,不自在的抬手摸了摸鼻尖。
闫肃半眯起眼,漂亮,但危险的不像话。
“杨今予。”
兴师问罪的语气。
“......啊。”杨今予人生头一次,萌生出类似于窘迫的陌生情绪。
他机械地抬手,动作僵硬得像个没有感情的AI,缓缓剥掉了自己的校服外套,试图来缓解这无所适从的尴尬:“要不,你穿我的?”
杨今予里面只穿了件黑色低领的线衣,清瘦的原因,V字领一路坠到胸口,纤细的脖子袒露无遗。
突兀的锁骨甫一见冷空气,瞬间粉了一片,打了个冷颤。
闫肃蹙眉。
大纪委愤愤伸手,接过了杨今予的校服。
但并没有要穿的意思。
下一秒阻拦不及,闫肃已经伸进校服口袋里,摸出了一盒烟和打火机......
闫肃理所当然扣下了烟盒、打火机,然后把校服扔还给杨今予。
粗糙的校服面料剐蹭过杨今予的下巴颏,最终裹住了肩膀。
杨今予:“你。”
他张了张嘴,又想到自己理亏,便没了下文,算认栽。
行吧。
他耸了耸肩,不就没收盒烟吗,他还以为闫肃得还手揍人。
杨今予拽下校服穿好,垂着头准备跟上去,这时闫肃突然转身。
问道:“你知道27死亡魔咒吗?”
“什么东西?”杨今予一愣。
闫肃深深凝视了他一眼,随后点点头,转了过去:“没,没事。”
什么奇奇怪怪的。
杨今予古怪地瞥了眼闫肃的背影。
第23章 同人文
曹知知这个乐天派的丫头已经自行恢复好了,乖乖坐在座位上,长出太多的衣袖被她卷了三番,卷到了手腕。
见闫肃和杨今予一同进教室,她轻轻叫了一声:“闫肃!”
杨今予见她从课桌里掏出一个铁盒子,里面躺着花花绿绿的糖果。
曹知知抽出一个抛过去,天青色的玻璃纸在教室里划过一个弧度,被闫肃稳稳当当接住。
闫肃没做什么反应,揣进裤兜回了座位。
这场看不见摸不着,以曹知知单发面发起,又由闫肃被迫结束的冷战,终于偃旗息鼓,尘埃落定。
一直作为局外人的杨今予,就这么当了回助攻。
他偶尔也不解,为什么曹知知的情绪,总会随着一些朋友关系的忽近忽远而敏锐起伏。还是说,其实这才是正常的交朋友呢?
爱恨莽撞,有棱有角。
杨今予神游着看向窗外,恍然发现,不过是几天功夫,学校的春桃也不甘其后的盛放了。
李老师新官上任三把火,首先就组织了一次大变革——分小组,换座位!
她一直认为之前范老师按照成绩自选座次是不合理的,好学生永远会选成绩更好的同学一起坐在前排,坏学生永远会选臭味相投的人坐得离老师天堑之远。
这样以来,后排同学永远懒成一片无法无天。
于是她把课代表班干部们召集起来开小会,要按照2+1+1的模式,两个成绩优异的,一个中等成绩的,再带一个成绩垫底的同学,四人为一组。
重新排座位,并且组成课后冲刺小组,下个月进入期末考试60天倒计时。
后排同学听到这个消息后,一时间不太能接受。
杨今予又一次听见曹知知嘟囔老巫婆的名讳。
曹知知一整天都无精打采的趴在桌上,她把手伸进桌斗摸了一会儿,摸出一个小盒子,垂头丧气推给杨今予:“同桌,你选一个吧。”
杨今予疑惑地掀起眼皮。
“这是上周我跟姜老师逛街买的耳钉,你也有耳洞吧,你选一个送你了,说不定下个月我们就不是同桌......”
说着,曹知知突然像遭了雷劈,猛然坐起来。
“不是说不定,是一定!我俩都是垫底,肯定要打乱分开的。”她五官都惊恐地挤到了一起。
看她反应这么大,杨今予不禁意外了一下。
沉默了一会儿,他问:“你还想继续跟我同桌?”
“当然了!”曹知知一拍桌子。
“你来之前班里一直是奇数,我就是被剩下那个,你来了咱俩刚好凑一桌,你是我第一个同桌啊!再说,我去年看你演出的时候就想跟你交朋友了,好不容易才盼来,可不想换别的同桌。”
杨今予的眼睫陡然颤了一下,“朋友”二字猝不及防敲了一下心尖。
“再说,我要是换个别的同桌就不能......哎反正不行,我不想换!”
曹知知差点说漏嘴。
她撇了一眼常年在桌上放着的那本——画了五子棋盘的笔记本。
后面的内容她根本不让人翻,每天自习课就偷偷摸摸,杨今予一直不关心她在写什么。
但此刻小丫头的负罪感过于明显,杨今予敏感地捕捉到什么,便直勾勾问:“别的同桌不能什么?”
这时有人喊曹知知一起去打水,曹知知忙不迭站起来,看似无意的往笔记本上压了几本习题册。
然后拿上了她和杨今予的水杯:“什么什么啊!同桌我先去打水了,耳钉记得挑一个啊!”
曹知知仓皇跑掉了。
杨今予侧目去看那些欲盖弥彰的习题册,又低头瞥见小盒子里的少女心耳钉,茫然了片刻。
最后他还是没选。
那些耳钉的样式是毛茸茸的小动物款,不在自己的审美界限内。
晚上杨今予练了一首新曲子,难度很高,从隔音房出来后攒了一背薄汗。
洗澡的时候他找出这首歌循环播放,闭着眼站在花洒下,心里的念头愈发强烈。
不够,练得还是不够。
与这些演出级别的乐手,差距还是太大了。
从浴室出来后,他换了身短袖短裤,站在客厅踌躇了片刻,抓了抓湿漉的头发。
似乎想不起还有什么没做的,于是又钻进了隔音房。
半夜他被胃痉挛抽醒,按开手机锁屏显示的3点,才恍然想起来,哦,今天忘记了吃晚饭。
有时候一个人过活就是这样,当精神世界占据了全部力气后,生活便囫囵马虎。
无人提醒,就得过且过了。
他拉过一个抱枕按在肚子上,又疲倦地睡了过去。
黎明的时候,他又被一阵心悸闹醒,心口鸣鼓一般。
少年气急败坏给了被子两拳,可怜的抱枕被无辜牵连,砸到了墙上。
这不是第一次了。
入春后杨今予总是多梦,梦到一群天真残忍的半大孩子,将他逼入墙角。
本应出现在数学课上的圆规和三角尺,在雷雨天反着光,一进一出刺进他耳朵。他捂着耳朵拼命喊,却像失了声,无人应答。
铺天盖地的绝望笼罩进现实,他犹如困兽般发泄了一通,手边的安眠香薰又被砸碎了一瓶。
卧室里顿时像挤满了早班地铁里的女人,劣质香氛味浓厚甜腻,刺鼻到无法呼吸。
杨今予抱着脑袋,发了一会儿呆,直到手机连震了几声,才稍稍将他拉回清明。
他抓起手机跳下床,光脚逃到了窗边,拉开窗户大口喘着新鲜空气,撑着窗台咳嗽了一阵,才低头看手机。
是一条添加信息。
头像是两只憨态可掬的小猴子,一只顶着碗,一只带着红领巾。
“......”
如果不是看到添加信息上“闫肃”两个字,杨今予几时也反应不过来,这种滑稽的老年头像风格,会来自于他的同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