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探究,惊讶。
完了,太害怕了,又是嘴比脑子快,把陆家村皇帝给骂了。
“我,我以前没坐过飞机,有点怕,刚是在说飞机,飞机再多颠一下我就要死了。”他语无伦次。
“不好意思,打扰了。”
肩上的温软骤然消失,喉间逐渐发涩,陆竞珩微不可见地偏了下头。
陆子君正悄悄收回攀他肩上的手臂,恢复小学生听课姿势,坐得端正。
夜里的京市机场夜灯如星,保姆车在到达口等候多时,两台。
一台送陆子君,一台送陆竞珩。
两车驶出高速,便分道扬镳。
“你好,司机大哥。你要送我去哪里?”陆子君问。
“酒店,皇家园林那儿。”
陆子君觉得奇怪,陆竞珩把他押来京市,又不一起行动,是要干嘛?
陆竞珩跑了,金镯子呢?
“小陆董呢?”
“他去体育馆。”
“体育馆?大半夜他去运动吗?”
“哟,小兄弟头回来京市吧?那片儿夜店可热闹了,赶明儿让陆董带你见见世面去!”司机憋着笑回答。
哦,泡妞去了,马不停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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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子君空空手,站在两三人高的朱漆铜钉门前,急急后退了一步。
他担心司机走错,把他错丢在哪个王爷府门口,回过头,车子已经溜得不见踪影,陆子君只好硬着头皮,往里走。
夜阑人静,灰黑影壁后矗立着五开间大殿,朱漆廊柱映着鎏金楹联,虚掩的殿门后,三名戴金名牌的工作人员正笑容满面的快步迎出。
“陆先生,晚上好。”
“啊?我,我不是呀。”
陆子君舌头差点打结,慌得直摇手。
他没住过酒店,从小到大只住宿舍;福利院八人间,中学六人间,现在读大学,带空调四人间,已经是幸福又奢侈。
况且也从来没人喊过他陆先生,一定是认错了。
“是陆子君弟弟吗?”领头的小姐姐声音很温柔。
“啊,对对对,是我。”陆子君头点得像小鸡啄米,原来陆先生真是自己。
他蹭蹭鼻尖,嘿嘿回应对方的亲切笑容,递上被自己紧张到捏成咸菜干临时身份证明。
在迎宾特饮,宫廷点心,暖心小礼品的夹击下,陆子君晕乎乎地跟着工作人员,穿过幽暗的兰草小径,来到入住的房间门前。
确切地说,不是房间,是一座百年四合院宅邸。
院子很大,左右各种一棵海棠树,正中的屋子是主屋套房,两侧是书房和会议室。
走进主屋,客厅地面金砖黑得发亮,中式家具木色黑紫,古朴却看着很贵。
卧室放着双床,工作人员说,是按着陆先生意思调整的。
陆子君想,这里的“陆先生”应该是陆竞珩。
陆子君随着工作人员里外绕了一圈,全程只会点头。在大堂时,他还能在金碧辉煌的藻井下说几句谢谢,而眼前的情景,却已经完全超出他的认知范围。
工作人员微笑地与陆子君道晚安,说这是陆先生在京市的长住房,包年,弟弟把这里当自己家就行。
陆子君茫然地跟着弯眼后,一屁股跌坐在沙发上,好阵子,他摸出在屁股兜里发烫的手机。
酒店,定位:附近1000米。
有了。
金风玉露套房,十五万一晚。
包年,15x365万。
心算不出来,脑子转不动了。
明早起床,会不会有梳辫子的管家来喊自己少爷?
疯了。
第5章
夜场,人声鼎沸。
陆竞珩用手指虚掩住鼻子——身边的男男女女香水味太浓,吃不消。
“珩哥儿,稀客啊?这夜店酒吧的,你不是从来不进的?”叶宁宁端着酒,站着随震耳的电音晃动。
叶宁宁是京圈太子爷典型,叶氏家族背景雄厚,陆家村虽然离京城十万八千米,但陆氏海外盘根错节的势力,与叶家不相上下。他与陆竞珩是十几年的死党。
陆竞珩微信一发,叶宁宁就颠颠儿带着群漂亮女生冲进酒吧。
从国外留学,到现在回国接班,叶宁宁就没见过陆竞珩身边带过人,单枪匹马,连个固定助理都没有,全身心都在对付他爸和那群私生子。
今天竟然开口讨人,叶宁宁二话不说直接拉上一个班。
“怎么着?你家老爷子托梦了?让你别光顾着工作,夜里多活动活动,开枝散叶?”
陆竞珩没搭理叶宁宁,这哥们什么都好,就是嘴碎话多,跟陆子君一个德行。
“珩哥儿,你怎么都不说话?你着不说话如何开枝散叶啊,把人都吓跑了。”
陆竞珩没搭理叶宁宁,他也搭理不了。
他进来这么久,贴上来的漂亮姑娘不少,什么风格都有,盯着他腕上的百达翡丽的眼睛里赤裸裸的全是欲望,可他还是发不出声。
怎么就被陆子君碰了就能说话?难道真和八字有关?
在闪烁灯光里细想片刻,丢下叶宁宁起身就走。
叶宁宁:珩哥儿,跑哪儿了?
陆竞珩:门口透气。
叶宁宁:我就说这地方不行吧,也就占个“大”字,别的真不灵!
陆竞珩:你再换批人。
路灯下,陆竞珩低头看了眼肩膀,琢磨会儿,又补了条微信。
陆竞珩:要180不到的,皮肤要白,染浅色头发,男的,茅台送几瓶进来。
叶宁宁立马回复一串语音——
哎呦,我的珩哥儿,找男孩儿玩啊,您这开枝不散叶的,回头你们村委会,不得把您塞猪笼里沉塘啊?
陆竞珩看着叶宁宁满口胡言,才瞥见村长微信头像上小红点。点开是一串语音,还有张微信名片:陆无敌,头像是一只送外卖的粉色卡通小猪。
语音全是村长对陆竞珩老母的通用亲切问候,怒气冲冲。
陆子君临时被拎上京市,村里安排好的事大晚上没人做,听着村长的语气,跟被拐走他亲儿子似的。
陆竞珩按断骂一半的语音,把手机直接踹兜里。
想想,又掏出来,加过微信名片后,回复村长。
陆竞珩:叔公,这人借下,缺人。
正如陆竞珩所担心,叶宁宁找来的男孩,没一个有用的。
茅台喝的量陆竞珩都控制得和晚席上一样,男孩往自己身上贴时,他喉咙却直发堵。
叶宁宁咧着嘴乐:“我说不灵吧,你偏不信。你要真吃得下男的,我保准第一个洗干净躺床上。”
陆竞珩瞪了叶宁宁一眼,这小子长得白白净净,吊着双丹凤眼,演起小零顾盼生姿。
陆竞珩冲叶宁宁勾勾手指头。
叶宁宁应声把人挂陆竞珩脖子上,两人无声地眉来眼去。
“珩哥儿,瞅瞅您胳膊上的毛孔,吓得话都说不出来。”叶宁宁满是嘲讽。
陆竞珩一把推开叶宁宁,死党的嬉闹,叔公的村骂,还有被绑到酒店叽里呱啦的小粉毛。
耳边全是各种呱噪声,心口一把无名火,噌地烧起来,他哐地丢下酒杯,联系司机,回酒店。
叶宁宁:怎么又跑了?是不是有什么事?整晚都不见你说话。
陆竞珩:想太多。
叶宁宁:这次待几天?
陆竞珩:看谈判。
叶宁宁:行嘞,明早带姑娘去破院子找你,肤白个高,178。
陆竞珩:滚。
陆竞珩在京市时都住破院子,只因院子连着皇家园林,早晚无人时跑步清静。
回院时,陆竞珩挥退服务生,独自绕小路回院子。
朱门绿壁,灰墙树影动。
月光下,院墙树影间,赫然垂吊着个人形,纹丝不动。
酒店是好酒店,院子也真是破院子,百年前皇家行宫御苑翻新的,满网都是阴森森的鬼故事。
陆竞珩不信鬼神,心头却猛地一沉——院里除了抗拒来京市的粉毛,不会有其他人,难道!?
麻烦!
陆竞珩一个箭步冲进院子——
海棠树上,一件白T湿哒哒地挂着,另一棵树上,垂着条滴水的灰长裤。
树影婆娑,刚好就一上吊人形。
挂得笔直,就差一张踢倒的凳子。
陆子君!!!
陆竞珩一把推开正屋门。
静夜无声,陆竞珩也无声。
只是心头的火烧得更旺了,他抄起沙发上的靠枕,大步转入卧室,要抬手往床上砸。
一小团人,全\裸\着半陷在雪白的床品里,双腿交叠,如美人鱼尾般落在月色里,白玉脚腕半露着,一抹红痕,朱砂洇染般惊心动魄。
陆竞珩动作一滞,竟神差鬼使没砸下去,
他放下靠枕,任由心头火烧着,只是那火不知为何,竟是毫不遮掩,直直往小腹下烧去。
操。
陆竞珩绕过卧室,往淋浴室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