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我都说了你记错了，我不是你老婆。”祝贻清耐着性子一次次重复,“我跟你早就没有关系了。”
易感期的alpha哪里受得了这种话。
他的眼中流露出即将被抛弃的恐惧，拼了命地摇头：“不是的,不是的,你是我老婆，我们很快就要结婚了……”
祝贻清算是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了。
估计是易感期扰乱了alpha神志，以至于alpha的潜意识里把两世的记忆弄混了,还以为他们依然保持着之前的亲密关系，还在把“紊乱症治好后就结婚”的谎话奉为圭臬。
“霍粼,你该不会还以为我之前说的话都是真的吧？”祝贻清放弃了挣扎，他干脆贴在alpha耳边道,“那我现在告诉你，其实我之前说的都是骗你的,我只是想骗你配合治疗,想让你快点好起来而已。”
alpha脸上的表情变得难以解读。
“你也知道，我给你当抑制剂只是因为我签了合同，当初合同上写得很清楚,只要治好你，我就能重获自由。”祝贻清继续道，“所以我们到最后，无论如何都是不会结婚的，你也不用对此耿耿于怀，这本来就是针对你的骗术而已。”
“…………”
“更何况，那已经是我上辈子说过的话了，跟这辈子没有任何关系。”祝贻清说，“这辈子我连合同都没有签，我跟你更是不可能了。”
语毕。
他没注意到霍粼的眼底覆上了一层阴翳。
alpha垂着眼，睫毛轻颤，似乎在思考什么极度困难的问题。
过了好一会儿，他呢喃：“是，那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你想起来了？”祝贻清听清了他的喃喃自语，“那就好。霍粼，我骗了你这么多，你应该讨厌我或者恨我，毕竟我就是一个特别特别坏的人。”他轻笑一声，“你说，你现在抱着我不撒手是什么意思？”
霍粼短暂地蹙了下眉。
他迟钝的大脑不断思考，讨厌？恨？这两个负面的词汇怎么会跟祝贻清联系到一起。
他只要一看到祝贻清，脑子里就仿佛升起了漫天的花火，仿佛步入了百花盛开的春季，仿佛置身于灿烂天光之下。
他对祝贻清，明明是喜欢的，珍惜的，不舍的，想念的，牵挂的，看一眼就要脸红的，怎么会是恨？
可惜时至今日，他再不能像之前那样亲密无间地对待祝贻清，亲不到碰不着，连看一眼都要偷偷摸摸才行。
“……为什么？”心里泛起极大的不平衡感，霍粼咬牙切齿地问，“为什么骗我？为什么不要我？为什么重来一次，一切都不一样了？”
不一样就算了，可恨可气的是事情非但没有往好的方向回转，甚至更糟糕了，至少对他来说，重生后的世界就是糟透了。
祝贻清轻声道：“我们只是回到了我们的正常生活里而已。虽然我们生活在同一个世界里，但是我们本来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你能明白吗？”
霍粼不能明白。
他只知道重来一次，他想捧在手心里的omega完全不想要他了。
他就像一条在瓢泼大雨时被丢出家门外的狗，无论怎么摇尾巴，都阻止不了那一扇为他而关上的门。
怎么会这么难？
回到从前好难，被喜欢好难，不被抛弃好难，想当一条有主人的狗也好难。
“那以后呢……”霍粼颤抖着问，“以后你想怎么过？”
无论祝贻清想怎么过，他都愿意陪着他。
“还能怎么过？每天就按部就班地过。”祝贻清早就想通了，能过得普普通通也是别样的幸福。
“……那你会找别的alpha吗？”
祝贻清不知道霍粼为什么开始问这种问题，但他还是回答了：“或许会吧，如果遇到合适的人的话……不过这种事情没人说得准。”
“不可以！”alpha的眼泪猝不及防地落了下来，“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
祝贻清怔在原地。
附近有个行人撑着伞路过，看见一个气质不凡的alpha抱着omega在哭，走远了还忍不住回头多看了几眼。
祝贻清注意到了行人的目光，顿时不知所措，他连忙对霍粼道：“你别哭……要不我们先上楼吧，雨太大了，我带你上去，好不好？”
他们总不能一直在门口站着，有些事情还是等上楼了再面对面解决吧。
霍粼带着哭腔问：“你带我回家吗？”
祝贻清总觉得他理解的“回家”和霍粼理解的“回家”不太一样。
他说：“我带你上楼。”
霍粼站在原地不走，执着地问：“是回家吗？”
祝贻清叹了一口气。
霍粼闷声道：“我想你带我回家。”
“…………”祝贻清安慰自己，他一个意识清醒的人，在这里跟易感期的alpha较什么劲，“走吧，回家。”
霍粼松开了祝贻清的腰，转而又牵上了他的手，牵得很紧。
祝贻清也由着alpha牵。反正只要能把人带上去，这些都不算什么。
他带着霍粼回了他之前住的小屋。
自从他和沈芮云搬离之后，屋里再也没开过窗户，因此屋内没什么灰尘，但很闷。
祝贻清打开了一扇窗，屋外的狂风呼啸的声音扑进屋里，冻得他一哆嗦，随之而来的还有纷飞的雨滴。
他不得不关上了窗户，屋内重回寂静。
“你冷吗？”霍粼想给他找件外套或者毯子披上，然而屋里除了最基础的那几样家具，就没有更多东西了，完全不像是有人生活在这里的样子，他疑惑地问，“老婆……家里为什么什么都没有？”
祝贻清说：“都搬走了。”
“……都搬走了，什么意思？你搬家了吗？”霍粼懵懵的，“你搬家为什么不告诉我？”
“有必要吗？”祝贻清瞥了他一眼，“你是我的谁，我凭什么跟你报备？”
霍粼没想到祝贻清又说这种话，他还以为祝贻清愿意把他带上来，就是愿意给他一个机会的意思：“老婆……”
他想起自己刚才问祝贻清之后会不会找别的alpha，祝贻清并没有否认。
霍粼问：“你不要我，是因为我耽误你找别的alpha了吗？”
他一想到祝贻清以后可能会找别人，会跟别人亲密，把他抛之脑后，可能再也不会理他了。
霍粼的信息素又一次溢了出来，在密闭的屋内，信息素无法散去，浓度的增长速度比以往更快了。
“你到底在想什么？”祝贻清拽着他的手腕往浴室里走，“你身上都湿了，快点去洗澡。”
“我不去。”霍粼不想祝贻清离开他的视线范围，“你为什么转移话题？”他反手抓住祝贻清的手腕，用力一拉，祝贻清就跌进了他的怀里。
霍粼把头埋进祝贻清颈窝，呈现出一个完全占有的姿态。
“你不知道……那一次我出差回来，哪里都找不到你……”霍粼回忆起那一天的场景，仍然觉得阴暗无比。
“一开始，我还以为你只是出去了，结果看见你把我之前送你的东西都摆在床上，说还给我……”霍粼的呼吸愈发紧促，他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什么叫我让你保管？什么叫还给我？如果你不知道礼物是送给你的，那你之前收的时候跟我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祝贻清说他未来的omega一定会很幸福。
当初，霍粼以为祝贻清想表达的意思是他们以后会很幸福，后来他发现祝贻清对他的好都是假象，再回过头去揣摩这句话，才后知后觉地觉察到祝贻清是真的在祝福他和别的omega。
“这些还重要吗？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祝贻清不想再被往事困扰，“过去了的就让它过去吧，霍粼，你不要再擅自来找我了，我以后也不住在这里了。”
“我们的曾经，在你眼里，从头到尾都一文不值吗？”霍粼神情中的哀伤做不了假，他偏过头，不敢去直视祝贻清的眼睛，“……你想走就走吧，反正我一定会找到你。”
“那你试试。”祝贻清漂亮的眼睛里淌过寒意，“霍粼，你要是再纠缠我，我一辈子都不会放过你。"
言语间，屋内的信息素浓度也在无意间越来越高。
“真的吗？”霍粼情真意切地笑了，说，“太好了。”
祝贻清说一辈子，真的是太好了。这个世界上还有比一辈子更天长地久的词语吗？
祝贻清恨他一辈子，不也能侧面佐证他在祝贻清心中举足轻重的份量么？
“你……”祝贻清的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他贴了阻隔贴的腺体开始发热，甚至开始有了释放出信息素的欲望，他顿时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如果再这样下去，他的发情期恐怕也要被强行诱发了。
“放开我。”祝贻清冷声道，“我要去开窗。”
话音未落，他的腿渐渐失去了支撑力——来不及了，alpha信息素浓度太高，他的发情期提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