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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干什么?”任罗疏一直看着宋奚晦的脑袋,看着他柔软的头发顺着发旋的方向垂下,脸枕在手臂上,“师父你觉不觉得你像变态?”
  “变什么态?我看他是不是睡熟了。”慧然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喊了两声宋奚晦,宋奚晦只是哼了两声,给脑袋转了个方向又继续睡了。
  “得。”慧然一副早有预料的样子,指了指睡着的人,指挥任罗疏,“把他搬回房。”
  任罗疏大惊:“我?我吗?”
  “不是你难道还是贫僧吗?”慧然振振有词道,“你要不动手,一会儿雨就得下,不用两分钟他就能被淋成落汤鸡。”
  “我,我啊。”任罗疏还在犹豫,整颗脑袋烫得像刚煮熟的牛肉丸,他看看熟睡的宋奚晦,又看看自己的两条胳膊,试探性地问,“那我搬了?”
  慧然不耐烦地摆手:“快点吧,下雨了——看吧,看这。”
  零星的几粒雨滴先到了,几颗落在人身上,几颗落在了地上,都留下了深色的印记。看着宋奚晦白色衬衣上的痕迹,又被慧然催促着,任罗疏终于将手伸向了睡着的人。
  慧然在旁边看戏似地说:“放心吧,他不重——等会儿,你真用搬的?”
  任罗疏眨着清澈的双眼,无声地询问他,师父这难道不是你说的吗?
  慧然一巴掌拍在脸上,咬牙切齿道:“你这人……背,背行不行?阿弥陀佛,阿弥陀佛,贫僧也是看到天下第一的木头了。”
  听了慧然的抱怨,任罗疏更加不知所措,不明白自己明明只是照着做却还要被嫌弃。雨越下越大,空气里已经有了土腥味,慧然都不敢看他了,提醒他:“先别管那么多,把人背回房行不行?”
  “哦,哦。”任罗疏反应过来,在慧然的配合下把人背到了背上,因为时间紧迫唰地一下站起来,却不想嘀咕了宋奚晦的重量,差点带着人栽到地上。
  慧然问他:“背不动?”
  任罗疏差点就点头了,对上慧然的目光后又硬生生咬牙忍住了,艰难地抬起腿带着背上的人快步走进了东屋。迈进门槛的那一刻,大雨来临,仿佛世界都黑了。
  宋奚晦的屋子里,任罗疏背着人站在了窗前,他头脑发昏,眼前发黑,早就不知道今夕是何夕,这是他第一次背人,背的还是宋奚晦,感受着背上的人柔软的躯体,只感觉灵魂正在升天。
  慧然提醒他:“放他下来。”
  “哦,哦。”任罗疏一着急,没等到慧然帮忙,哐当一下把人摔在了床上——诚然,这和他想的不一样。
  “啧。”慧然已经没眼看了。
  任罗疏看着七扭八歪的宋奚晦,心虚地帮他拉上了被子,想起他脚上还有两只鞋又掀开了被子,把鞋勾到了地上。
  完成了一切,他再次茫然地看向了慧然,只见慧然意味深长地打量着床上的人,感受到他的无助后才收回目光看向他,笑容更是让任罗疏毛骨悚然。
  “师,师父……”
  “没事啊。你知道什么人才叫不醒吗?”慧然问他。
  任罗疏早就不能思考了,只能摇头。
  “啧。”慧然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告诉他,“有前途,孩子。”
  【作者有话说】
  宋阿奚:当时我害怕极了,真的认真思考过这会儿要不要睁开眼睛。
  第14章
  究竟什么样的人才能叫不醒呢?
  这个问题直到晚上做梦的时候任罗疏才想明白,彼时,梦境里的他正枕在宋奚晦的腿上休憩,答案闪现在脑袋里的一瞬间他睁开了眼睛,问:“你根本就没睡着。”
  “你猜呢。”梦里的宋奚晦笑着,抬手在他脑门上轻轻弹了一下,瞬间就把这个无比尴尬的人弹出了梦境。
  梦醒了,屋外的雨下得很大,窗外时不时会亮起一阵白光,紧接着就是骇人的雷声。任罗疏无心这些,一双眼睛空洞地盯着天花板,想着今天下午的事——嗯,对,他把人直接砸床上了。
  怪不得慧然阴阳怪气的。
  简直是恨恨恨啊。
  所以地球online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开发出存读档功能?
  实在不行他销号吧?
  又一道惊雷劈下,屋外的风雨大作,木质的门窗被吹得嘎吱作响,仿佛下一秒就会被风雨吹开。“轰”的一声,院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被吹倒了,任罗疏想了想,应该是那个竹子搭成的晾衣架。今天回院子的时候他没有细看上边有没有衣服,他和慧然的衣服一般不挂在上边,他上山这几天还没洗过衣服,而慧然的衣服似乎会有小和尚拿去统一清洗,但宋奚晦似乎是个很勤快的人……
  出去看看吧,万一本来干干净净的衣服在地上淋一夜的雨就洗不干净了呢?他想。
  他开灯,下床,推开门,屋外的风雨很大,开门的一瞬间雨水就扑到了他的脸上,他眯了眼睛,适应了黑暗后很快就找到了那个架子,架子上挂着一件衬衫。
  他想,还好他来了。
  他冒雨去把衬衫扯下了架子,又拿远了些抖了抖,想了想,想把它送到宋奚晦房前去。他绕了一圈,从北屋前蹑手蹑脚地走过,顺利到了东屋,把湿漉漉的衬衣折好刚刚放在门前,关地严丝合缝地门忽然动了一下。
  应该是有人在门后。
  “谁?”屋内的人问。
  “我,我。”任罗疏紧张地解释说,“你的衣服没收,我帮你收了,但是已经湿了,等雨停了可能要再洗一下,我先走了,晚,晚安。”
  院子里又刮了大风,风是由东向西刮的。西屋敞开的门因为大风不停扇动着,不少雨水被吹进了屋子里。而东屋里传来了窗户被吹开的声音,隐约还有人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你,没事吧?”任罗疏不确定地问。
  “没事。”宋奚晦的声音很低,低到险些被雨声盖了过去。
  任罗疏可以感觉到躲在门后的人似乎走开了,不一会儿,灯也被打开了,屋内传出脚步声,不久后窗就被关上了。
  宋奚晦又回来了,问道:“任罗疏,你还在吗?”
  “在。”任罗疏急忙回答他,“要帮忙吗?”
  “没有,我就问问。”门上映出影子,宋奚晦又坐下来,背就靠在了左右两扇门的中间,“为什么不回去?”
  “我……”任罗疏慌忙地说道,“我现在就走。”
  任罗疏确实慌慌张张地回去了,可进了自己的屋子后又觉得屋外的风雨更大了。他想了想,只是穿了件外套就又出门了。他跑过北屋,回到东屋,抿着嘴唇靠在了门前。
  他的身后,隐隐约约传来宋奚晦急促的呼吸声,和越来越急的风雨声混在一起,惹得任罗疏的心跳也不平稳。
  “任罗疏……”对方似乎是在确认他的身份。
  “是。”任罗疏应了,解释说,“你是不是有点害怕?没事,我陪你。”
  “你……”宋奚晦似乎小声地问了一句“为什么”,任罗疏没听清,又怕真的错过什么问题便主动说道,“我以前也怕这种时候,我理解你。”
  宋奚晦问他:“现在不怕了?”
  “现在啊,好像不怕了。”任罗疏不自觉地笑了笑,宋奚晦没提他还没意识到这件事。
  宋奚晦又问:“怎么做到的?”
  “那时候我妈陪着我。”任罗疏顿了一下,意识到这种事情不该告诉宋奚晦,但话都出口了他又只能说完,“你可以笑我,但我就是个全靠妈妈救的家伙。”
  “不会。”宋奚晦的声音依旧是轻轻的,似乎没什么力气,“没什么好笑的。”
  后边,两人没有再说话,院子里的风雨时而大时而小,始终没停过。任罗疏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等他醒来的时候不光风雨停了,天都亮了,慧然拿着扫帚扫着院子里的的树枝落叶,衣架也被他扶了起来。
  “呦呵,醒了啊。”慧然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
  “嗯,嗯。”任罗疏慌忙起身,缩着脑袋跑回了屋子,西屋的廊下有些滑,他还差点跌在了他自己的门槛上。
  到屋子里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又吹开了因为潮湿黏成一缕一缕的头发,再出门时宋奚晦也到了院子里。相比昨天,宋奚晦的脸色好多了,身体也看得挺拔了不少,他穿着件白色的宽松衬衫,一条咖色的长裤,腰上还系着一根和裤子同色系的腰带。
  任罗疏总觉得宋奚晦有些不太一样了。
  “早,早上好。”他吞吞吐吐地开口打招呼。
  宋奚晦看了他一眼,破天荒地点头给了他回应:“早。你还好吗?要是感觉不舒服我有常备药。”
  整整十七个字,是在梦里都没有的待遇。
  “没……”任罗疏慌了神,鼻子一痒,事字还没出口喷嚏就先出口了,“啊——嚏——”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好在慧然和宋奚晦似乎都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一个视若无睹地扫着院子,一个则扭身回屋,不久就拿着一盒感冒药和一只马克杯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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