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一进家门，俞皓就看到自己房间的门大开着。才想起昨天匆忙出门根本没锁门，心里顿时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果然，他翻遍了抽屉，也没找到那份录取通知书。
俞皓冲到爷爷房门前，用力拍打门板，“你是不是拿我通知书了？”
里面一片寂静……
俞皓更加用力拍门，明知道反锁了还是用力拽了两下门把手。
“不出来是吧？”俞皓压抑不住怒火，“你以为这样我就走不了吗？我不去上大学也不会留在俞寨村，我成年了，我想去哪就去哪！”
房间里还是毫无动静，俞皓冲出屋外，想要从窗户进去，可俞老爷听到他的脚步声后，伸手把窗户门都给锁上。
“好啊！”俞皓被他操作给折服，在外面骂道，“你就在这阴沟山里活一辈子吧！我不奉陪了！”
之后俞皓气汹汹地跑回宋洋家，愤慨地把爷爷偷拿他录取通知书的事情说出来。
“大爷他怎么……”宋洋面露难色。
“偷通知书犯法吗？能报警吗？”俞皓眼里带火，“没通知书还能不能去上学？”
“还是能去报道的，你别着急。”温绵川在旁边安慰，“不过你爷爷为什么偷你通知书？”
“那重要吗？”俞皓当即反问道，“如果能去报道我今天就走，去广州租个房子到开学！”
宋洋把他摁回椅子上，“我去找大爷聊聊，你自己别乱来，没多大的事，老人家一时想不通很正常！”
“有什么好聊的？”俞皓平时的理智都被愤怒淹没，“他要是能听劝，我高中也不至于留在镇上读书！”
“行啦行啦。”宋洋深深叹气，“我不会让你没书读的。”
坐在椅子上的俞皓双手抱臂，眉头紧锁一声不吭。看着宋洋急匆匆走出去，心里很不舒服。
他真的是受够了憋屈，实在无法理解爷爷的行为，竟然连亲孙子的录取通知书都要偷。
看他竖起眉毛的模样，温绵川也不打算劝，从口袋里拿出手机递过去，“你的手机，早上宋大哥忘了提醒你拿。”
“谢谢。”俞皓接过去，看着碎成蜘蛛网的屏幕若有所思。
其实他也忘了，今早起来太过于狼狈，都没办法好好整理思绪。
只记得昨晚跟江健喝了挺多，后来发生了什么他完全一片空白。看来酒不是个好东西，以后还是得少喝。
同时温绵川拿出自己手机，发了几条消息后，便起身走到门口小声打电话。
俞皓没多在意，努力让自己情绪稳定下来，不停翻转手掌里的手机。心里还在计划着要不要搬出去住，实在不想跟爷爷待在一屋。
“俞皓……”温绵川轻拍他肩膀，“你身份证跟准考证还在吗？”
“嗯。”俞皓点头。
“我刚问过招生办老师，他说按照要求补齐资料应该没多大问题。”
有对方这句话，俞皓心情轻松许多，“谢谢。”
见他平静了不少，温绵川搬张椅子坐到旁边，轻声问：“你爷爷不让你出去读书吗？”
俞皓不想回答，冷着脸目视前方。
没得到回应，温绵川尝试换另外一个话题，“你有想过到广州后去哪里玩吗？”
俞皓听了有些惊讶，转过头看向他的眼睛，总觉得里面长满星星。
“广州有白云山，小蛮腰，上下九……”温绵川慢慢诉说着省城打卡点，那颗尖尖虎牙若隐若现很让人着迷。
还没等他说完，宋洋急急忙忙跑回来，脸色比刚刚出门还要难看。
俞皓懒得开口问，但心里猜到了几分。
“大爷把录取通知书撕了。”宋洋从口袋里掏出撕碎的信件。
“随便。”俞皓冷冷地瞥一眼那些碎纸，“撕也没用，他阻止不了我去报道。”
“要不现在回去找找身份证跟准考证？”温绵川提议道，“我陪你一起回去，等会儿招生办的老师发消息过来，也好及时联系。”
俞皓站起身，正想把手机塞回口袋，手指却触到了一团纸，早上弄脏的内裤还静静地躺在口袋里。
他才意识到，自己下面依旧是“真空”状态。
原本没注意时倒也没什么，可一旦察觉，浑身开始不自在。弄得他走路动作变得僵硬，每一步都能感受到布料与肌肤之间的摩擦。
温绵川的洞察力是敏锐的，立刻发现俞皓跟平时不太一样，凑上前问：“不舒服？”
俞皓微微侧过身跟他保持距离，随口问道：“黄老师呢？”
温绵川说：“她去学校了。”
俞皓问：“你不用去吗？”
“我晚点再过去。”温绵川打量俞皓的表情，继续说，“等下要不要一起去看看？反正也是你母校。”
“不去。”俞皓说得很干脆，脸也沉下来。
“好吧……”温绵川不勉强他，接着补充道，“但你有空还是得跟沛沛师姐道个歉，她早上被你吓得不轻。”
他自己也被吓得魂不附体，怎么没人跟他道歉。所以俞皓不接这茬，转而问道：“她怎么睡我哥的房间？”
温绵川此时显得有些为难，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随即找了个理由，“昨晚她等我等太晚了，索性在那边睡。”
俞皓又问：“我们昨晚几点回？”
“你……不记得了？”温绵川看向他。
“记不清了。”俞皓说着正准备拐进回家的路，碰巧看到俞老爷刚好从院门里走出来。
爷孙两对视一眼。
俞老爷却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径直往前走。
“俞爷爷好！”温绵川作为旁观者先开了口，露出爽朗的笑容问，“你是要去哪里呀？”
俞老爷装作没听见，与他们擦肩而过。
俞皓死死盯着他背影，刚想迈步推远门却突然顿住，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猛地转身，声音带着冷厉喝道：“站住！”
那花白头发的背影颤了颤，随即又加快脚步走起来。
俞皓直觉是对的，冲上前拉扯俞老爷，要搜寻对方身上的东西。而俞老爷则弯下腰拼命捂住口袋，不让他碰。
“这是怎么了？”温绵川被他们爷孙吓傻，“你们先冷静，有话好好说。”
俞皓用力要掰开爷爷的手指，看到了身份证的边角，他再也忍不住，咆哮道：“还给我！”
这一声彻底吓住了俞老爷，他顺势跌坐在地，哭丧起来，“祖宗啊，我没用啊！留不住人啊！以后没有俞家人啦！”
【作者有话说】
[吃瓜][吃瓜][吃瓜]
什么叫一报还一报
第14章 俞家
◎“耶稣来了也拦不住我！”◎
温绵川把俞老爷搀扶回屋，轻声细语地安慰着，虽然不知道对方是否能听懂他的普通话。
俞皓懒得拆穿爷爷装委屈的戏码，在房间收拾衣物，顺便把衣服也换掉，打算今天就离开俞寨村。
“无啦无啦。”俞老爷哭喊着，却没有一滴眼泪，“无人要我啦！死了也无人知啦！”
“俞爷爷，你别着急。”温绵川轻抚着他背脊，“俞皓去外面读大学也是为你好。”
“别理他。”俞皓换了身衣服出来，还背着个书包，“他不会死的，这里好吃好住他舍不得死。”
温绵川看他一副要出走的模样，赶忙站起来问，“你真的今天走？”
“对！”俞皓眼神非常坚定，“我迟早都会走的，只不过现在走而已。”
“你过来……”温绵川拽着他胳膊往房间里走。
“不要劝我。”俞皓说，“耶稣来了也拦不住我！”
温绵川把门半掩着，一本正经地说：“不信耶酥，信我可以么？”
“信你什么？”俞皓语气很不耐烦，
“我帮你把爷爷搞定。”温绵川看着俞皓深邃的眼睛说，“你别走，行么？”
被那双桃花眼直勾勾地盯着，俞皓突觉心尖被戳了一下。
怎么会有男生的眼睛能生得如此好看？
温绵川看他没反应，凑到他跟前昂着头问：“如何？”
俞皓受不住他的眼睛，别过脸说：“随便你。”
听后，温绵川露出欣慰的表情。他走回客厅，俞老爷看到有人走来，立刻又发出断断续续的抽泣声，重复着先前的话。
温绵川蹲下身哄，“俞爷爷，你再哭阿皓真的走了。”
俞老爷顿了顿，抹了下满是皱纹的脸。
温绵川看出来，这位老人家听得懂普通话，便问：“俞爷爷，你们村以前有多少俞家人呀？”
“以前整条村，每家每户都有姓俞！”说到这些，俞老爷变了张脸，自豪地说道，“我们家辈分最高，我太公还是村里的官员，掌管整条村！”
“好厉害！”温绵川笑着附和，“整条村都有，那估计也有几百户俞家人咯？”
“现在无咯。”俞老爷眼神暗淡下来，“只剩下我和孙仔，以后无俞家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