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善良。
  南琼霜笑了起来,捧着他的脸去吻他:“你去嘛。我也不喜欢动刀动枪的。”
  顾怀瑾这人,只要去吻他,情绪再不好,也会先乖乖地吻一会。
  他抱着她,阖眼在她唇上吸吮辗转,大拇指轻轻刮着她下颌,用唇蹭她的唇珠。
  “再说了,”她被吻得喘起来,“为了打她两鞭,还要我去练功,到底是让她遭罪,还是叫我遭罪。”
  他笑了一声,在她唇上咬了一下:“懒呢。我们日日过的都是这样的日子。”
  “我不要嘛。胳膊酸,腿也疼。”
  他无可奈何地笑起来,挠挠她的下巴,“真拿你没办法。”
  又过了两天,衡黄果然被逼着上了山。不过衡青南也跟着上来了,铁青着一张脸,似乎是想替女儿坐镇,大有威慑之意。
  衡青南揣着袖子沉着脸,站在习武堂前。南琼霜一见他那脸色,便知把这烫手差事推给顾怀瑾,是上策中的上策。
  顾怀瑾倒是丝毫不惧,站在猛烈的日头底下,神色自若挽好袖口,手掌一开,平静无波地接过了伊海川递来的九节鞭,铁鞭反射着日光,亮得刺眼。
  衡黄站在她对面,不甘又不甘地单膝跪下。
  今日她没穿她一贯的鲜艳衣裳,着了一身玄色。只是那身衣裳,花纹繁复,鎏金刺银,裙摆绉纱缀了一圈黑曜石,步步生莲,富丽得叫人挪不开眼。
  天底下爱穿玄色的人,大多有一个心思,便是流了血,也瞧不出来。
  南琼霜抱着肩膀,笑吟吟站在屋檐底下的阴影里看着。
  据说,衡山派此次答应顾怀瑾上山受罚,松口的不是衡青南,而是衡黄。
  衡黄那一日见到南琼霜自己跃下瀑布,再张狂,也清楚自己这回是捅出篓子来了。她若是不站出来,由着衡青南庇护,整个衡山都要因她一时任性而不得安宁。
  于是她自己在
  房里思过了三日,主动寻到她爹爹,主动说,要上天山一趟,以平息顾少掌门的怒火。
  一山掌门之女,绝没有做缩头乌龟的道理,该她承担的,一力承担,绝无怨言。
  顾怀瑾垂眸,将那九节铁鞭打开,鞭子叮铃叮铃坠到地上,他啪地在地上抽了一下,击得碎石飞溅。
  衡青南:“少掌门,你我此前说好,若是由你来惩罚小女,仅限三鞭。”
  顾怀瑾颔首:“掌门放心,一鞭也不会多打。”
  衡黄单膝跪在习武堂前空地中央,昂着头,头上的金嵌玉步摇在太阳下闪烁:
  “少废话,要打快打!”
  顾怀瑾将那九节鞭在空中倏地一抡,霎时一阵咻咻风声,九节鞭子游蛇一般扭曲攒动,四面八方咬在衡黄身上,四周一片尘土飞扬。
  她身子顿时抽搐几下,红唇紧咬,一声不吭。
  虽是一鞭,可是抽得巧,一鞭便打了三四下。
  衡青南大怒:“顾少掌门!”
  顾怀瑾绑了绑手柄底下的红绳,平静问:“怎么了?这不过是一鞭。”
  衡青南食指中指合并,指着他鼻尖,连胡子都在颤:“顾姓小儿……!”
  “好了爹爹,别废话!”一鞭子下去,衡黄额头上满是大颗大颗的汗珠,太阳穴青筋都蹦出些许,但依然笑着,“就凭他,还能打死我?快打,没时间陪你玩!”
  顾怀瑾冷笑一声,又是两鞭。
  九节鞭游窜得叫人看不清踪迹,南琼霜在屋檐底下站着,都感到风劈在面上,几乎斩断了她的发丝。
  连房上瓦片都被波及,碎裂开来,摔碎在地。
  那三鞭,顾怀瑾用了十成功力。
  南琼霜置身事外,笑着想,这三鞭,也难为她熬得下来。
  三鞭过后,衡黄连脸上都刮出两道血痕,顺着往下淌血。
  撑着膝盖,勉强站起身,全身关节抖得不成样子,脸上毫无血色,整个人如一只残破的纸鸢。
  神色却依然傲着:“行了吗?两山之间的账清了?”
  顾怀瑾目光往她脚下一扫,见她脊梁骨虽然笔直,脚下却已经滴滴答答溅了不少血点,垂下眼,将九节鞭对折收好。
  他朝远远躲着的南琼霜望了一眼,示意她过来,温和问:“行吗,皎皎?”
  衡黄见他那关切神色,恶心得差点一口吐出来。
  南琼霜含着笑,微微点头。
  顾怀瑾朝衡青南、衡黄各自抱拳:“多有得罪,请即刻下山。”
  衡青南:“便是你叫我留,衡山派之人,此生也再不会踏足你们天山一步!”
  顾怀瑾颔首:“那么,一路顺风。”
  第84章
  九曜逆轮被人无端开启又无端关闭,说明阴阳钥,在山上短短出现过一次,又消失了。
  整个天山派的人,为了那阴阳钥究竟落入何人之手,争执不休。
  山内大会整日整日地开,长老们一致要求顾怀瑾守在论事殿内,夙兴夜寐,遍搜全山弟子,一间房一间房的查,不查出来,决不罢休。
  顾怀瑾置若罔闻,留下一句“长老们若要查,顾某应允”,几日后,与南琼霜搬上了朝瑶峰。
  南琼霜也没想到顾怀瑾放手放得这样干脆,不是从前凡事都他来兜底、他来负责,好事坏事都由他来担的吗?
  顾怀瑾沉默许久:“皎皎,其实你坠入瀑布那日,现场并不只有伊海川一人。十几个弟子在瀑布旁饮酒论剑,都听见了你们那的动静,无一人来帮忙。”
  “那些弟子,从前也都受过我的恩。虽说是忌惮衡山派,但到底是见死不救。我有些寒心。”
  南琼霜也叹了口气,去牵他的袖子。
  “何况,他们要查,我也不是不放权让他们查。谁牵头,谁安排,有事情到峰上报告我一声便是。难道真要我一辈子扑在论事殿里?”
  她听了,也只是默然:“那么,我们上朝瑶峰,或许你会开心些。”
  衡黄下山后不久,她与顾怀瑾搬上了朝瑶峰。
  朝瑶峰乃是顾氏禁地,与玉霄峰、含雪峰以三根铁索彼此相连,地势险峻孤绝。顾怀瑾带着她,自上峰天梯登山,用了整整一日,方到达峰上两人住处,明月阁。
  明月阁已经被人修缮打扫一新,光洁阔朗。因着峰上地势比下面更高,下面已是仲夏时节,峰上山花才刚开。满山的樱花树,山风一过,花片扑落纷飞。
  顾怀瑾在一旁放东西,南琼霜站在支开的花窗前望出去,只见窗外云海茫茫,成行的仙鹤头顶一点红,自云雾里穿梭来去。一阵风来,樱花落得下雪一般,吹入云中,看不见了。
  当真是神仙般的地方。
  眼光一瞥,一旁翘起的檐角上,坐着一只猴子,浅色的眼睛叽里咕噜乱转。
  “咦,有猴子。”
  顾怀瑾闻言,走到窗边探身看了一眼,与那猴子对视一瞬。
  “离它远些。”他摸摸她后背上的长发,“朝瑶峰不常有人住,猴子野得很,都不怕人。”
  她回头:“白糖呢?”
  宋瑶洁临行前嘱托过,因而她将那白猫带上来了。不过她向来不喜猫儿狗儿的,虽说是带了上来,也不过是丢给了顾怀瑾,交给他操心。
  “刚才进来时放到地上了。这一会不知道跑哪去了。猫胆子小,换个地方便得缓缓,可能躲起来了吧。”
  顾怀瑾东西仍未放完,把行囊打开,一件件拿出来,笑,“我把你要下山时,给你准备的东西也都带上来了,是你喜欢的簪子之类。”
  她随手一指,“放那吧。”看了一圈,没看见白糖,嘟囔着,“哪去了,那猫呢?这么高的地方,别不小心摔死了。”
  顾怀瑾忙着将东西归位,没回答。
  向阳的一面,有一座阳台。她走到那阳台上,见那通体雪白的猫儿,蹑手蹑脚地藏在栏杆之间,警觉仰着头。
  栏杆上,蹲着两只猴子,一齐与白糖对视着。
  她问:“猫跟猴子打架吗?”
  顾怀瑾往这边看了一眼,摇了摇头,捏着两片小鱼干走过来,朝猫儿招手。
  两只猴子顷刻锁定了那小鱼干,贼眉鼠眼盯着。
  南琼霜顿觉不妙,“你等等——”
  话未落地,两团棕色的残影风驰电掣奔过来,四足踏地,跑到顾怀瑾面前伸手一揪——攥着两条小鱼干跑了。
  白糖吓得喵呜一声,浑身的毛都竖了起来。
  顾怀瑾揉揉眉心,本来是想循循善诱地叫白糖回来,眼下无可奈何,将那猫儿强抱了起来,“你看。所以,当心些,别被抓到了。”
  抱着瑟瑟发抖的猫,转身回去。
  忽然又被南琼霜抓住了袖子。
  南琼霜打着哆嗦,抓着他的胳膊往他身上靠,脸往他怀里躲着,手指着栏杆:“怀瑾……”
  他吓了一跳,回身看去。
  两只猴子和谐友爱地将小鱼干平分了,一只蹲在栏杆上抠脚。
  一只蹲在一旁,显然是公猴,低着头,玩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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