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厉乘川面容冷硬,话音毫不隐藏戾气,邢母已然崩溃,泪水决堤,撒腿奔向门。
  别墅,喝醉的周梨非要找男模,邢葵几个人一齐拽她都拽不动,反被她拖到门口。
  “结婚就是放弃
  一片森林!走,姐妹,我要带你去见见森林!”
  “好,森林在后面,往后退。”
  邢葵温柔哄着,一辆出租车停在门口路灯下,邢母仓皇下车,她稍滞,谢成雯拍拍她的肩:“你去吧,这里我来处理。”
  “妈。”邢葵疾奔过去,拉开庭院铁门,邢母状态不对劲,门一开,几乎以倒的样子扑向她。
  母亲两只手紧扣住她两边臂弯,路灯的光照着她的脸,满面泪水:“我的女儿,疼不疼?”
  邢葵愣了一下,少顷回道:“还疼着。”
  “妈对不起你,妈不是故意害你,你是妈唯一的孩子……”邢母哽咽,抓着邢葵的手背绷出一条条筋。
  “别说了。”邢葵喊停,“我不在乎你的道歉。”
  路灯在夜空下明亮,小飞虫撞击灯泡,上演着飞蛾扑火。
  从邢母扭曲记忆,就能看出她有多后悔,歉意说与不说,邢葵都一清二楚。
  比起道歉,她更想要母亲从根本上蜕变,可邢母无法蜕变。
  “妈晓得错了,妈会改。”邢母哭声沙哑。
  “你永远不可能改。”邢葵挣脱掉母亲桎梏,平静地道,“妈,小时候你教我‘女子也能做男子做的事’,可后来你变了。
  你身处的环境如此,个体极难对抗群体,过去的你被同化,今朝的你改不了。”
  知晓车祸真相又如何?车祸没撞死邢葵,邢母待在那样的环境中,迟早还是会催她结婚。
  “就像你相亲认识李正军,还没交往多久就被爷爷奶奶逼着嫁给他,得到一个出轨男,你到头来,依然逼我相亲。”
  “妈不是要害你。”邢母急切地解释,“你婶婶们介绍的男人,家里能清楚跟脚,以后要出了什么事,妈也好替你撑腰。”
  所以邢母先前,劝邢葵再想想婚事,还提到要相亲招婿。
  邢葵顿了顿,忽地扯起嘴角笑开:“原来你们知道另一半有可能靠不住,既然知道,为什么还一定要孩子结婚?”
  “大家都结婚的啊……”
  “时代不同了妈。”邢葵转身,别墅内,谢成雯等人还在和醉酒的周梨作斗争,欢声笑语,“你看她们,有丧偶的、假结婚的、离异的、正在被催婚的……她们每个人排除婚姻都过得也不错。
  结婚是人生的一条路,却不是必经之路。我明白我说的你不一定能理解,没关系,妈,反正我明天就‘结婚’啦。”
  邢母眼皮倏地跳了下,邢葵笑靥灿烂,一个长久在斗争的人,会乖乖妥协去真结婚吗?
  月色溶溶,白昼明亮,五星级酒店名泉永乐今日只为邢葵服务。
  门口放满鲜花,花圃最中心一束夸张大的玫瑰花束为针织,据说是新娘亲手所织——其实是江玉鸣织的。
  宾客如云,乐音悠扬,酒店最高层,邢葵一身便服,对着镜子打量脸蛋,尚未换衣。
  身后,房间门打开又关上,邢葵以为是江玉鸣,没在意,却在镜子里看见漆黑的西装,转过头:“厉乘川?”
  厉乘川轻声地“嗯”,他今天和平时扮相差不多,在外人眼里,他是她的伴郎,但肩宽腿长帅气逼人,看上去有新郎之姿。
  他的视线黏稠似墨,邢葵被瞧得脸颊发烫。
  “我来是因为……”厉乘川一只手负在背后,他将其移到身前,那只手拿着一只向日葵针织盆栽。
  邢葵面色微变,江玉鸣同她讲过,厉乘川拿到了她织的盆栽,得到它的人能向她许愿,厉乘川要许愿重新和她假结婚。
  “我的愿望是——”
  别说!
  “未来要快乐地经历每一次奇妙历险。”
  邢葵出神,厉乘川黑瞳映着她,专注填满爱意,连眼尾弧度都溢着情愫。
  她不知道昨晚不仅有周镜告知邢母车祸真相,还有厉乘川点明她完整的失忆缘由。
  她要忘记的那些话,她不愿记得的那些话,厉乘川永远不会告诉她,永远不会伤害她。
  “厉哥,对别人的新娘说这不好吧。”许野和周镜一同走来,破坏此时氛围,二人都西装笔挺,一精壮一清俊,都是今日的伴郎。
  “说什么了?”他们后面,梁君赫强拽着江玉鸣走进,“先听我说!”
  一时间,房间里站立五个高质量男性人类,全体西服西裤,个高腿长身材优越,养眼程度破表。
  “婚礼之前新郎不能见新娘,你懂不懂。”江玉鸣被梁君赫拖进,笑着讥讽,“一看你就没办过婚礼。”
  他跨到邢葵身侧坐下,长臂揽住她的肩,“老婆,我们不跟他一般见识。”
  梁君赫捏拳:“可恶,虽然猜葵葵肯定不是真结婚,但江哥你实在惹火我了。”
  江玉鸣偏过脸,带着撩人的笑与邢葵对视:“他还不死心。”
  “你死了我都不会死心。”梁君赫仰脸,深呼吸,马上就要到中午喜宴时辰,他不能将时间浪费在口舌之争。
  看看左右众位兄弟,他对江玉鸣咧开嘴,露出尖尖的小虎牙。
  “江哥,我最近心净开悟,是你和葵葵在一起也好,你贯有容人海量,倘若葵葵能乐意的话,想必你不介意我们兄弟日后也是兄弟吧。”
  此兄弟非彼兄弟,而是大房和二房。
  周镜在一旁听着,许野也提过类似建议,他很清楚邢葵不会出轨,不过,她要是不结婚、不恋爱,他们几个的确有共存可能性。
  下下策,可假若只有这样能留在邢葵身边,下下策,周镜也行。
  厉乘川想了想,觉得他也行。
  梁君赫已然不管不顾,一会儿就是婚礼,他真怕万一他真会错过邢葵:“江哥,你平常忙着手术,不能时时刻刻陪伴葵葵,我们几个平日里也都忙碌,也不能时刻陪伴葵葵,依我看,不如我们拼一下。
  这样,一周七天,我们五个一人一天,葵葵刚好上五休二。”
  梁君赫!
  服了他了,也是江玉鸣从前说什么一年有四季,一人一季之类的话,让梁君赫学到了。
  邢葵无奈地看向江玉鸣,他勾起嘴角,将她半揽在怀里,一条腿搭上另一条腿,妖艳恣意。
  “我拒绝,葵葵要让我当唯一的老公,我为什么要想不开和你们分享?”
  行行行,也服了他了。
  “葵葵,妒夫要不得。”梁君赫嫉妒地发言,“要不你干脆现在换个老公,就说是给亲戚们的惊喜,我大度,换我吧。”
  许野揭穿:“不要骗葵葵,你最小心眼。”
  邢葵小幅度地快速点头,见大家伙儿都盯向她,尴尬咳嗽:“你们要聊出去聊,我得换衣服了。”
  她站起来,五人彼此对视,也向外走。
  “那个,厉乘川。”邢葵叫住厉总,他不明就里但认真回望,她弯起亮晶晶的杏眼,“你许的愿,我答应了。”
  未来每一次奇妙历险,都要快快乐乐。
  婚宴现场,人山人海。
  都知道邢老二如今有钱,知道这场婚礼彩礼十亿,邢葵家五湖四海哪怕仅仅沾了一点点关系的亲戚们皆数到来,甚至连邢母的广场舞伙伴们都全部到齐。
  围绕着一张张圆桌,七嘴八舌叽叽喳喳。
  一张桌子上说:“酒店住宿、来回接送,这得花了多少钱啊?”
  “天晓得,凉菜摆盘怎么能这么漂亮。”
  另一张桌子上说:“十个亿彩礼真是疯狂,嫁得太好了吧。”
  “往后得让邢葵带我家孩子混混,听说她去年还拿了什么大奖。”
  又一张桌子上说:“欸?新郎那边亲戚在哪儿?”
  “那一桌吧。”
  讨论的人们互望,由于邢家亲戚多到他们自个儿也认不全,都以为对方是新郎亲戚。
  邢母兄弟桌,光宗耀祖、国家栋梁三兄弟巴结着李正军,他们的老婆在一旁边笑边忍不住翻白眼。
  三堂婶高红梅偷偷伸手,逮住桌面昂贵的香烟速度塞口袋,见大堂婶瞧见她:“给了五千礼金,我总得收点本回来。”
  大堂婶理解,伸出一只手:“给我一包。”
  四堂婶也从旁边伸出一手:“也给我一包。”
  亲戚们给多少礼金会提前商量,像邢家作为和邢母血缘最近的家庭,一般给得多。但通常是一千,从前邢知乐婚礼,邢母就给的一千。
  谁让邢葵情况不一般,一户户咬牙大出血,约定出五千,巴望日后能从邢葵钱包里成倍收回。
  邢母也在旁边,有化妆师给她化了妆,搭配中式旗袍,她原本就底子好显年轻,一打扮更加漂亮。
  四婶瞥了她一眼,今儿邢春霞都要得意坏了吧,演什么闷闷不乐。
  “春霞啊,葵葵真是攀到了高枝,她现在工作也就挣个几百万吧,跟新郎家一点也比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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