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慕清规挽了个剑花,浑身的灵力收敛不住一般飘摇在空中,像是整个人沐浴在火光之中。
  她看着漫天怨气瞬间从无差别攻击的状态里脱离出来,毫不犹豫向着目标攻击,慕清规的眸光依旧,只是平和的望着负隅顽抗的男人。
  “你以为我被这些东西杀死后,这些怨气就能消散吗!”
  男人声嘶力竭,浓重的血腥味从他身上蔓延而出,“琅琊......依旧要毁!”
  所有的怨气此时都向他靠拢,如同嗅到了血腥气的食肉鱼群,没有一丝脱离而出,全部都聚拢在此间方寸,期待着能从这人身上咬下一块肉。
  “我当然知道不会消散,”慕清规缓缓开口,“引火烧身的人死后,火势当然要依靠其它人扑灭。”
  她说着,秦家外围突然亮起一片灵光,如同一幕幕光墙一般从地面升起,又在半空中汇合,将整个秦家笼罩在其中。
  也将所有的怨气邪气尽数圈在了秦家之中。
  一些怨气像是被惊动,飞快向外游弋却只能一头撞在灵力构成的屏障上。
  “救火的人来了。”
  慕清规抬眼向远处看了看,又抬头看了看不知何时聚集在头顶的雷云。
  “几道屏障罢了,你还真以为这些怨气能被这些挡住吗!”
  “不会,当然不能指望几道屏障便将怨气永远封在此处了。”
  她说着却有些心不在焉的看向兰祈,后者移开视线跟没看懂她的暗示一样,就是不动步子。
  头顶阴云密集,银白的电光蛰伏若隐若现。
  慕清规能感受到自己丹田中飞速转动的金丹,正牵引着灵力构建出一个婴孩的轮廓,而随着轮廓的清晰,雷电的银光也愈加闪烁。
  “这是......”
  秦家墙外,秦先生抬头看着天空,有些不可思议道,“元婴期雷劫!”
  “天底下,再没有比雷劫更刚直不阿、至纯至阳的东西了,”秦怡抿着唇角笑起来,“也只有这渡劫天雷,能在顷刻间便将所有怨气摧毁,绝不会有遗漏。”
  “好妙的法子,”秦怡看向一旁,从始至终面带温和笑意的谢渐鸿,“碧虚弟子果然跟传闻中一样,奇思妙想。”
  放屁的奇思妙想,这什么作大死的办法?!
  天雷之下,秦家还能有一片砖瓦吗!
  正在心中骂着,秦先生便感受一股从上而下的威严之气,元婴期的晋升雷劫,本不该有这样的气势,只不过下界冲天邪气与怨气,天雷能跟以往一样才是笑话!
  银白的电光闪过,声势浩大的劫雷第一道已然气势汹汹从云中降落,只不过没有直奔着渡劫的人,而是略微偏转,擦着慕清规的身体狠狠击中了被怨气包裹的男人。
  她未能拔剑,元婴期的雷劫原本是万万不敢独自渡的,可今时不同往日,有人上赶着来给她当护法,还是这种舍己为人,愿意用自己的性命来帮忙的。
  慕清规仰着脸,半边身体被鲜血浸染,一眨不眨看着天上渐次落下的雷劫。
  这可不好辜负了,她想,被天雷劈成粉末,估计也算告慰亡人在天之灵了。
  天雷之下,秦家外的屏障很快便支撑不住了,眼看着怨气被天雷完全摁下去,谢渐鸿当机立断道,“走,怨气出不来了。”
  一行人便飞快向更远的地方退,一直到轰鸣渐歇,天地间肃然一震,万里灵气荡漾而开,这场雷劫才算过去。
  不知道外面的人都是什么想法,秦家里,慕清规顶着一身伤痕立在原地,周身灵气激荡暂时还没有内敛于丹田。
  她看着不远处默默守在自己身边的兰祈,微微皱着眉头,在意识消散前开口,“元婴雷劫,你不该儿戏以待。”
  就算秦家之外升起了屏障,谢渐鸿在外,兰祈若真想出去,他大师兄怎么样都有办法要他出来。
  “小师姐,”兰祈的声音由远及近,最后响在自己耳边,“你不是在吗?”
  “......”
  要是能自己渡劫,难道还拖到现在吗?
  这是慕清规失去意识前,最后一个念头。
  *
  夜幕降临,这个夜晚城中静悄悄的,所有人都被转移到了更远的地方去暂时居住,秦家和万兽宗的弟子也一同去负责保卫安全。
  而很快,安静的城中突然响起来一阵脚步声,那是个儿郎人影,着了身秦家弟子的衣袍,此时正一脸焦急的来到秦家被天雷劈后的废墟,不知正寻找什么。
  没有......没有......
  还真没有!
  真被天雷劈的一丁点都寻不到吗!?
  儿郎皱紧眉头,索性放弃了注定徒劳无功的寻找,转念思索起来。
  寻不到便罢,此地不宜久留,趁着这个时候裹乱,还是早早脱身为上!
  想着,他立刻站起身转头便要走,结果刚一转头便僵硬在了原地——
  “如何,没找到吗?”
  据说渡劫后需要休息的慕清规平静的看着他。
  身后突兀的传来一些声响,就像是什么人踩在了屋瓦废墟上。
  “您......您不是在休息吗?”
  儿郎努力镇定下来,“我是想来找找没有来得及带走的东西,想着......总不会这么倒霉。”
  慕清规看着他,没有说话。
  一直跟在她身后的兰祈却笑了笑,单手搭在自己小师姐的肩膀,眉宇间萦绕着一股淡淡的、被扰了清梦的烦躁,“丑八怪,你以为自己装的很好吗?”
  没睡饱的烦躁让他今晚攻击性格外强,张嘴便是一句嘲讽:
  “你跟梁州那个丑八怪长得那么像,怎么,这么满意这张脸,烧成灰了重新复原都还不给自己换张漂亮的?”
  儿郎,也就是一开始给慕清规和兰祈带路的弟子,此时此刻终于明白自己从一开始便已经暴露,他神色闪动了几下,问道,“你们从一开始就知道?”
  “你身上的气息,”慕清规看着他,“我很少如此讨厌一种气息,不巧,梁州那人正在此列。”
  “单凭气息,”他皮笑肉不笑,“你便断定我就是在梁州那个被你烧成灰的?”
  “刚才不确认,现在确认了,”慕清规笑起来,“你怎么知道,是被我烧成灰的?”
  “不要想着找机会逃跑了,”兰祈靠着慕清规,一双仿佛看透一切的眼睛定在他脸上,“你没有这个机会的。”
  闻言,对方有些慌乱了,他厉声道,“你们便不想知道,我如何可以从一捧灰烬——”
  “你们之间应该可以通过吞吃对方的躯体,达到记忆共享的目的。”
  慕清规轻描淡写的打断他,“你今晚来这里,就是想找找看,能不能找到他的残肢断臂罢。”
  “这种能力我只见过傀儡之间可以拥有,”慕清规看着他,语气平缓,眉眼却冷凝,“你,认不认识李停匀?”
  她话音刚落,浓重夜色中,两道人影突兀从远方走来。
  中年女人瘦小的身影出现,她依旧是那身衣袍,可此时此刻她的眼中却闪烁着要人不敢逼视的光。
  李停匀就在她身边,单手提着陌刀。
  这时,对方像是看到一线希望般
  ,突然向两道走来的人影着开口:
  “外祖母!匀姨!”
  回应他的是中年女人狠狠掷出的符咒,邪气猛然膨胀咆哮,将他狠狠掼在地上,黑色的邪气织成网,要他动弹不得。
  中年女人看着他,从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此刻尽是痛恨,她开口,沙哑的嗓音响起,“便是因为我,我的女儿才会受尽苦楚,你跟你父亲一样,都是该死的东西!”
  邪气随着她的情绪而越勒越紧,很快便将他的骨头绞断。
  “匀.....匀姨.....我是我母亲.....是我母亲留存于世的最后骨血!”
  “母亲.....若是知道、知道.....见死不救,知道你见死不救!”
  眼看着一条路走不通,他立刻看着李停匀,“她一定会.....死不瞑目!”
  李停匀却笑出了声,“她早就魂飞魄散了,魂飞魄散......怎么瞑目?”
  掌中陌刀抬起,李停匀的眼神淡漠又冰凉,“你以为你是什么?你是她苦难的推手,现下居然还敢打着她的名义向我求饶?”
  “我记得你,”李停匀看着他,“这么久了,我依旧记得你。”
  “若不是她顾惜着孩子,如何会被折磨那么多年不能离开?”
  “若不是你这个狼心狗肺的畜牲,面对自己的生身母亲饱受折磨竟然都能无动于衷,还在她逃离的时候告密,她和她其他骨肉,如何......如何会被做成傀儡!”
  “要是我真的放过了你——她才是真的白死了。”
  李停匀说着,口吻轻的像团雾气,陌刀挥下的力道却凶狠,毫不犹豫就将对方的头颅斩下。
  雪亮的刀锋落下,蘸着寒凉月色,像是忽然间映出一个人的眉眼。
  地上没有头颅的尸体被邪气肢解碾碎,骨头被一寸寸捏碎,内脏涂抹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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