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周以宁疑惑地看向他,跟着一起上了电梯。
自从上次被檀屹在淮州“捉奸”后,这是她第一次来这儿。
陆怀桉的办公室还是和之前一样,没什么变动,只是吧台边角处多了一台机器。
周以宁吸了吸鼻子,还在空气中闻到一股清新味道。
她坐下,看陆怀桉按掉了净化器的开关,他解释:“屋里有些闷,临走时开上的。”
周以宁附和点头。
陆怀桉很快把文件拿到桌上,让她先坐,他转身去了吧台那边。
周以宁翻看着文件夹,都是她提前过目的东西,没什么两样,却是如他所说,签个字就好。
其实,早知这样,让他把文件带去会所不就好了?还省得跑这一趟。
冒着风险,来都来了,周以宁拧开钢笔,开始一样一样地签字。
大概三两分钟,男人走近。
她右手边不远被放下了一只杯子,她以为和上次一样是可乐,鼻间却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香气。
周以宁好奇地探身,这才发现是一杯咖啡。
深棕色的液体泛漾着些许温热气息,其上是一朵郁金香形状的奶泡拉花。
她眼睛不自觉看向陆怀桉:“你做的?”
他抱臂冲她扬扬下巴:“尝尝。”
周以宁笑了笑,先拍了张照片,然后才捧起来,浅浅地抿了一口。
嗯,口感有些干涩,应该是萃取过度的原因。
但刚刚没见秘书进来,难道是陆怀桉亲手做的?
看在陆律这样辛苦地讨她这个甲方开心的份上,周以宁给出一个违背内心的评价:“很好喝。”
她恭维:“没想到陆律师工作这么辛苦,居然也会做咖啡。”
陆怀桉:“闲暇时学了学,很放松心情。”
周以宁便接着夸:“拉花拉得也很好,一点都看不出是初学者。”
陆怀桉便笑:“周老板太过奖了,当着你这专业人士的面,不敢当。”
他状似无意问起:“咖啡店筹备得怎么样?”
周以宁:“已经定啦,在观山路那边,等咱们的案子结束了,请你喝咖啡。”
陆怀桉点头笑应。
琐碎事情处理完毕,周以宁又把最新的证据打包发给他。
陆怀桉看她脸色平静,就知道她开始戒断这段被“背叛”的爱情了。
上次檀屹小蜜对她那打击可谓是助攻。
时间紧迫,他拒绝周以宁要打车的提议,再次开车将她送回去。
密会结束,何千宜正在房间里小憩,周以宁便坐在外头等她。
没一会儿,手机显示何千宜的电话,她接通:“千宜,我在……”
何千宜语气很急:“宁宁,檀屹说来接你了,马上就到,你人呢?回来了没?”
周以宁:“我在外面呢。”
听她这样说,何千宜猛喘了口气,心跳落地。
在认出陆怀桉的那一刹,她突然就意识到,这场婚姻,也许檀屹有错,但周以宁一定也有。
以陆怀桉的身份,来当她的离婚律师,她不敢说两个人是不是旧情复燃。
但作为周以宁的好朋友,她知道,她一定得帮她瞒住了。
周以宁坐在沙发上,对檀屹这手段有些无语,然而何千宜还没出来,他便已经出现在了门口。
十月中下旬的天气,略有些寒凉,檀屹穿着一件风衣,双手插在口袋里,姿态散漫。
两人目光相触,他上下打量她一番,这才噙着笑走近:“宝宝。”
周以宁坐着没动,手臂环胸,很明显的不高兴:“你什么意思啊?”
檀屹装傻充愣:“什么什么意思,接你啊,咱们去约会。”
他凑上前,唇啵一下印在她的脸颊上,偷袭成功。
周以宁闪躲不急,只能用手背蹭了蹭,杏眸瞪圆。
檀屹闲闲问:“何千宜呢?怎么没跟你在一起?”
很简单的一句,但却让周以宁嗅到了危险的气息。他还是没完全放下疑心。
她没再用脾气压他,一次两次可以,第三次他就该意识到不对劲了。
周以宁理直气壮:“她在里面睡觉呢,有点闷,我就先出来了。”
檀屹勾唇,眉尾挑了挑,不置可否。
周以宁余光瞥见终于出来的何千宜,推开他。
何千宜几步上前,面上带着点抱歉:“我刚刚睡着了,让你一个人无聊了吧?”
周以宁摇头:“没有的事,你平时太累了,当然要好好休息。”
她心中暗暗放下了一口气。
在没对过口供之前,真话就是最不容易戳破的谎言。
檀屹搂住周以宁的肩膀:“要不跟我们一块去吃饭?我订了位置。”
何千宜笑着拒绝,看也看得出檀屹这邀请不是真心,她又何必要当电灯泡。
道过别,檀屹把周以宁接到自己车上,通知司机可以先回去。
看她仍旧闷闷不乐,他终于开口:“对不起,宁宁,我今天没什么事干,就想来问问你。”
虽然两个人都心知肚明他是查岗,但还是得道个歉,面子上起码得过去。
周以宁嗫嚅着唇瓣,低声:“我觉得,你掌控欲太强了,
让我喘不过气来。”
这是她的真实想法。
从前谈恋爱时,她就和他提过,如果两个人之间没有感情了,那就好聚好散,不要做一些令彼此伤心的事。
那时候。檀屹答应得好好的。
可现在呢,明明和漂亮女秘书出轨的是他,受到监视的反而是自己。
檀屹俯身抱住她,声音晦暗:“宁宁,就捱过这一段时间好吗?我很快就忙完了。等过去了,我就把她们都撤了。”
他也在心中劝自己,不要梗着这口气,伤的是他们夫妻之间的情分。
可是,在他没法亲眼盯着周以宁的时候,他实在放心不下。
过去七年的信任,因为这段时间的种种巧合,被摧毁了。
他才是那个最不想承认她出轨这个事实的人。
周以宁知道没办法说服他,她只能闷闷地嗯了一声。
车子到达目的地。周以宁看着眼前及其熟悉的这栋大厦,脚步微顿。
檀屹订的餐厅,居然是她和陆怀桉吃过的那一家。
她面色微僵,被男人执起手,牵着走向窗边的位置。
忍了又忍,周以宁开口:“我说过了,上次是我的普通朋友,你有必要这样敲打我吗?”
檀屹的声音平缓:“宁宁,你把我想得太坏了。我知道你和朋友来过,以为你喜欢这家,所以才订了位置。”
周以宁些迟疑,是这样吗?她误会他了?
怔愣间,檀屹挥手点单。他姿态从容放松,好像真的不是在追究上次的事。
周以宁咬咬唇,只能信了。
用餐时,两个人都很安静,只有偶尔刀叉碰撞的声音。
周以宁心不在焉。她想快点解决完这part,早些回家。
这家餐厅总是能让她联想到上次的阴影。
而檀屹则是在等待。
最后,侍者上了一块小蛋糕。
周以宁吃了七八分饱,见檀屹撑着下巴看过来,便将盘子推向他:“我吃不下了,你吃吧。”
檀屹露出一个笑,带点儿宠溺:“尝尝呗,是我特意交代他们做的。”
他用了特意这个词,周以宁便顿有所感地看向他。
男人面容俊朗,微碎的短发搭在额前,压制了平日里外露的桀骜。他眼眸熠熠如星,将她整个人框住,唇角微微上翘。
他就差要把“我准备了惊喜”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这副样子,和刚大学毕业的檀屹没有任何差别。
周以宁有了心理准备,用叉子扒拉到蛋糕里的那块硬物时便很坦然。
他们俩相处了这么多年,她也不需要再装模作样地从嘴巴里吐出来,那太恶心了。
这是一颗很闪很大的钻石戒指,以周以宁那浅薄的奢侈品定义来看,这钻石估计比厨房里的冰糖还要大。
檀屹打开外面的保护套,将她原本的婚戒摘下,套上了这枚新的。
周以宁手指纤细修长,加上这枚泛着光彩的圆钻,便显得更加漂亮矜贵。
他双手满意地牵握着她:“宝宝,它很衬你。”
周以宁接受了这枚鸽子蛋,她脸蛋红扑扑的:“谢谢……老公。”
不要白不要,等以后离婚了,檀屹总不会死乞白赖地要回去吧?
这时,窗外传来阵阵烟花声,绚彩的光芒倒映在两人的脸上。
周以宁循声望去,各式各样的焰火交织在一起,如同画卷一般点亮了夜空。
她忘了收回手,任由檀屹握着,直到看见一行用烟花形成的表白:“宁宁,我们重新开始。”
周以宁睁圆杏眸,有些不知所措。
檀屹已经站起来,俯身,吮住她略微冰凉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