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周以宁松了口气。
她脑子里模模糊糊,好像听过这个名字。
不知道对方来意,她谨慎回复:“你好,陆先生。”
他轻笑:“我是一名律师,淮州是我名下律所,刚刚听说了你要离婚的消息。请问需要我的帮助吗?”
周以宁耳朵里“嗡”地一响。
她能想到孟思源不愿意接下这个案子,但他告诉自己的老板,却是她意料之外。
S市不大,富人圈子里更是彼此相识。
她之所以放弃那些知名度高的律师,转而去选择没什么名气的孟思源,正是怕出师未捷身先死,还没做好准备就让檀屹那一边知道她的情况。
似乎是为了让她安心,对面再次出声:“不必担心我会外传,如果周女士没有意向找我,我会当不知道这回事。”
周以宁咬唇,手指在搜索引擎上输入淮州律所这几个字。
国内知名律所,处理过不少有名的案件,最擅长从劣势角度逆风翻盘。
看着一行行介绍,周以宁略微迟疑。
孟思源的老板出手,自然比他的胜算更大。可这样有名的公司,真的和aizone没有任何业务往来吗?
“周女士,考虑得怎么样?”
对方略带笑意的问话传进她耳里。
周以宁垂下眼,心里的天平来回晃动。
一边,是警告她不要轻信不了解的人;另一边,是怂恿她答应,毕竟对方身份摆在这儿,机会难得。
周以宁回想他刚刚所说的不会外传,加之她与孟思源见面不过短短两个小时,他就打来这通电话——他未必是站在檀屹那边。
周以宁定了定神:“好,我们见面详谈吧。”
对面的男人沉默两秒,嗓音哑了一分:“好。”
停顿一下,他问:“你想在哪儿见?”
周以宁:“就刚刚我和孟思源见面的那个咖啡店吧,在你们公司楼下。”
她找孟思源,原本只想试一试。可对面径直约她面谈,又说是工作日,问她方不方便约在公司楼下,她这才前往。
“我这儿去那儿还有段时间,大概一个小时后到。”
陆怀桉应了,温声提醒她路上小心,这才挂断电话。
周以宁心里有丝丝的怪异,虽然已经答应,但她仍旧怀疑对方的动机。
她打开了檀屹的书房,翻了翻堆积的文件,找到法务那一块,没查到淮州字样。
这么有实力的律所,却与aizone没有任何业务往来,合理吗?
周以宁眉心紧蹙——但一根装了饵的鱼钩在她跟前晃晃悠悠,她没法不去抓它。
*
临近黄昏,到了下班高峰期,路上堵得吓人。
周以宁频繁点开手机,看着那号码发来“不要急,慢慢来”的短信,心里烦闷更添了几分。
弄不清对方的用意,却又觉得这名字熟悉——
周以宁轻蹙着眉,一点点龟速挪动自己的玛莎拉蒂,终于在迟到半个小时后赶到了场。
她推开门,伴随着一阵清脆的风铃声。
周以宁张望四周,很轻易地认出来陆怀桉。
他穿着一套很商务的西装。
闷热九月,他却捂得严严实实,摆足了面见客户的架势,头发梳成三七分往后,一副金边眼镜架在鼻梁上,英俊硬朗的脸正冲她淡淡微笑,冲淡了原本的冷峻感。
他很有一副成功男人的模样。
周以宁小步走过去,这回轮到她先跟人打招呼:“你好,陆先生。”
她尽量不显得局促。
“你好,周女士。”陆怀桉起身替她拉开椅子,言简意赅:“坐。”
他叫来服务员,让她点餐,见她只点了一杯果汁后问:“不点些吃的?我们恐怕要谈上一段时间。”
他意有所指。
周以宁摇头:“你点吧。”
趁着陆怀桉点餐的功夫,她收敛着目光扫视他。
周以宁心中怪异愈重,这个人名字熟悉,脸也十分熟悉,就好像在哪儿见过一样。
可她平时交际圈子十分小,除了自己的朋友外,几乎没有什么参加娱乐活动和面见别人的机会。
但檀屹那边的聚会,有时会叫上她——
几乎就在电光火石间,周以宁想起:
他们的第一面,应当是在她和檀屹的婚礼上!
他是檀屹的伴郎,因为出色的容貌和气质,很受她那一堆伴娘女士们的喜欢。
当时她们来找她要联系方式,周以宁转而去找檀屹要,但他说对方已有伴侣,便只能作罢。
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他们再次见面,竟然是在这个场景之下。
周以宁面色警惕起来——
陆怀桉能做婚礼伴郎,必然是檀屹的至交。
找这人来帮她做起诉离婚的案件,她真的是倒霉到家了!
第2章
周以宁脸上的震惊太过明显,她几乎来不及掩饰。
女人一张姣好的面容交错闪过懊悔气恼种种,叫陆怀桉唇边泛起丝丝笑意。
等她抬起眼的那一瞬间,他的笑又收敛,主动承认:“我曾在婚礼上见过你。”
周以宁戒备又古怪地望着他,满心提防。
她向来对这样的笑面虎没什么应对手段,只能面带薄怒地看他,然后提起自己的包包,准备认命白来一趟——
这次是真让敌方阵营的人晓得了她的计划。
她该怎么应对檀屹,她该不会净身出户吧?
周以宁沮丧极了。
自从发现檀屹出轨开始,前面二十多年的好运气仿佛都耗光了,她最近实在是倒霉透了。
周以宁狠狠地剜他一眼:
狗男人!
她动了气,起身就要走,陆怀桉抢先一步站起来,宽厚的大掌按在她肩上的骨头上。
他的掌心火热,即便是在开着冷气的室内,也灼热得让她很是不自在。
对于初次见面的陌生人来说,这算是无礼至极的举动。
周以宁眼中恼火更盛,忽地听他说道:
“相信我,周女士。该是你的,一分也不会少。”
周以宁一愣,羽睫颤了两下,眼皮再度
掀起来看他。
男人的面庞如同雕刻出来,精致的下颌线微微低下,减少了几分压迫。他脸颊上浮着淡淡笑意,仿佛胜券在握:
“届时不要忘了我的功劳。”
周以宁犹犹豫豫,最终被他说服,没有选择甩开他的手离去。
于她而言,让檀屹的好兄弟知晓这回事,已经没有比这更糟糕的情况了。既然没了别的法子,那就只能孤注一掷。
陆怀桉见她大概已经平静,终于松开了手,回到对面的位置坐下。
周以宁紧握着包包,微不可查地呼出一口气。
这个人,刚刚攥着她肩膀的手未免太用力了。
和才见面时表现得那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实在相去甚远。
周以宁对他不满,问出的问题都带点儿尖锐:
“你作为檀屹的朋友,干嘛要接他老婆的离婚案?这不就是背叛?不怕被他知道了以后跟你翻脸?”
她一连三个问题,句句都带刺。
陆怀桉端起咖啡轻抿一口。
舌尖苦涩顺着味蕾传导进脑中,却抵不过那些终于触碰到她的隐秘欢喜——
他强压下去,淡淡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周女士想尽可能多地分割财产,我也想挣一挣巨额律师费。为名为利,哪一项都有。”
他回答得很直接。
周以宁眉尖微蹙,心中开始摇摆不定。
陆怀桉绝口不提他与檀屹的好友关系,加之她与檀屹结婚数年,只有当初婚礼上见过他那唯一一面,再有他的律所与aizone没有半分业务往来——
也许,陆怀桉与檀屹不过是塑料友谊?
他如果真的打赢了她的这桩离婚官司,身价与知名度确实能再上一个阶梯。
她面上的警惕开始松动,陆怀桉便知自己的解释勉强达标。
他脉搏跳动得愈发强烈起来。
刚刚在办公室,孟思源报告要与他说项重要内容,他本来不以为意。
似他这样的助理律师,自己手底下有不少,个个遇到的小案子都往大了说,只盼着能得到淮州的倾力支持。
但听完孟思源的汇报,他却愣住了。
耳边仍然是孟思源喋喋不休的解释:“我知道您与檀总是朋友,怕中间出什么岔子,就赶紧来告诉您……”
他眼前浮现起五年前的那一幕:女人身着纯白的婚纱,面上啜着浅笑,整个人瑰丽又圣洁,像朵无暇的茉莉花。
五年——万万想不到,再见她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陆怀桉弯唇:“现在能说说,你掌握的证据了么?”
周以宁唇瓣微微抿起——她还没有说离婚的起源,但对方便已经笃定了有证据。
是的,与檀屹这样一个事业有成的男人产生婚变,只有出轨这一条合理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