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一般刚拜入宗门不久的弟子，都不会认得他们。
卫拾舟观他面相，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很微妙。
“弟子是宗主门下的。”
“原来你就是卫拾舟啊！”
妄天好奇打量他，“化神初期修为吗？短短几年修炼如此之快，不愧是天级仙骨，怕是当年的仙尊也不遑多让。”
“不敢和师伯相提并论。”
差点忘了，宗主和仙尊师出同门来着。
妄天笑呵呵介绍自己：“我名妄天，司掌灵器库，若是缺了什么，可去灵器库寻我。你现下是要去何处……找仙尊吗？”
他们刚从施画的仙府下来。
妄天眼珠子转了下，笑道：“仙尊方才吩咐了，要小憩片刻，你来的不巧了。”
那股微妙的感觉更甚了。
卫拾舟不动声色观察他。
“多谢真人提醒，那弟子便在外面候着。”
见他执意要上去，妄天也不再说什么。
对卫拾舟表现的格外热情，又说了几句，才带着身后的弟子离开山脚。
一群人刚离开，识海里的曜就现身了。
它只是一抹魂体，常人看不见它，也感受不到它的气息，除非它自己主动现身。
“你怎么出来了？”
曜盯着妄天离开的方向，眼神诡异幽深。
“你也察觉到不对劲了吧？那个人身上的气息有古怪。”
卫拾舟沉思：“具体的我也说不上来，你看出来了？”
曜摇头：“不确定，也可能是我感觉错了。”
它既然说了有古怪，那必定是有问题的。
据妄天自己说的，月余前才从外面回来，宗内弟子反应都很正常，实在看不出是哪儿有问题。
回头去找谢安他们打听打听吧。
思索间，卫拾舟已御剑来到施画的仙府。
浓郁的桃花香扑鼻。
府邸被桃花林包裹，粉色的花瓣如雨纷落，吹面过来的风都仿佛带着甜味。
卫拾舟收起剑，站在院中等施画的发话。
“哎！卫拾舟！”
熟悉的稚嫩声音咋咋呼呼响起。
视野里出现一个脸生的孩童。
穿着一身绿衣裙，头发绾成团固在脑后，头顶立着几根红色的呆毛，赤脚踩着地上，蹦蹦跳跳朝他跑过来。
卫拾舟眉头一皱，食指抵在她额心，“你是谁？”
小女童约莫七八岁的模样。
又在施画的仙府出现。
首先排除是施画的孩子，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施画。
小女童扒拉开他的手，笑嘻嘻扬着脑袋看他，手舞足蹈指着自己。
“我呀！我是小草，你认不出我了吗？”
第78章
卫拾舟好奇地看着小草。
许是刚化形的缘故,走路磕磕绊绊的，但不妨碍它圆润可爱的小身板，和肉嘟嘟的小脸蛋。
“什么时候化形的？”
小草兴奋地竖起一根手指头。
“昨天！仙尊回来发现我快要化形,就帮了我一把！”
第一次做人,小草兴奋的在草地里打滚。
桃花瓣沾得满头都是。
卫拾舟沉默一瞬,拂落它头上的花瓣，又拍干净它身上的草屑。
“做了人，就不能像还是草的时候,在地上打滚了。”
“山下有很多美食,你可以尝一尝。”
小草笑得牙齿都露出来了。
“仙尊也这么说的！你们说的肯定是真的！”
一人一草坐在院子里东扯一句西扯一句，桃花瓣扑簌簌落下，地上已经铺上一层花瓣。
施画小憩结束，就感应到屋外的二人。
小草第一个察觉到她醒了，仰头朝卫拾舟摆摆手，蹦蹦跳跳往山下走。
她要去吃好吃的啦！
卫拾舟整理好自己,确认着装没问题才敲门进去。
“师伯。”
施画很久没有睡过觉了。
墨发如瀑,蜿蜒至榻下。
素面朝天，眼底有未睡干净的困意。
卫拾舟一时看呆了。
识海里的曜恨铁不成钢,自个儿从识海里钻出来，无视卫拾舟想把他拉回去的动作,飞到施画跟前。
“女娃娃,还记得你答应我的事吗？”
施画颔首,“前辈给的药材只有一份,我不能保证一次炼成,这段时间去找了其他药材，凑够了三份，等眼下的事情解决,我便给前辈炼丹。”
“好好好！”
曜笑弯了眼。
他不想再待在卫拾舟的识海里了。
这小子满脑子都是施画，他想不看都难。
就没见过像卫拾舟这么恋爱脑的！
好好修炼成为强者不香吗？
曜暗暗觑他一眼，又道：“本尊知道凝魂丹炼制不易，若是遇到棘手的需要本尊出手，只管开口！本尊与那些魔族可不是一伙的，你要杀他的话，叫上本尊！”
阴险小贼只会背地里偷袭！
那贼子不配为魔尊！
施画自是应下来。
“还有一事，我们上来的时候，遇见的那个真人，本尊瞧着古怪得很，但说不上来哪里古怪，你派人留意些。”
“好。”
两人聊得热火朝天，被无视的卫拾舟瘪着嘴，幽怨地盯着一人一魂。
他的存在感就这么低吗？！
忍不下去的卫拾舟，上前一步，委屈地唤她。
“师伯……”
曜搓了搓膀子，看不得他这副鬼样子，钻回识海里去了。
施画缄默，撩起眼皮看他，“你想说什么？”
卫拾舟几次欲言又止，她都看在眼里。
“就是，在禁地的时候……”
卫拾舟扭扭捏捏，不太好意思开口，实在是他摸不准施画对这件事的态度，他必须主动一点，给自己争取一下名分。
施画突然抬手打断他的话。
“本尊有一事要问你。”
卫拾舟乖巧：“师伯请问。”
“在狐族的时候，你和涂沐月合计着什么？”
“……”
涂沐月叫他保密不能告诉人。
要是让施画知道他们合计的事……卫拾舟不敢想象。
“涂沐月只是想帮我追师伯的，没有密谋什么。”
施画自然是不信的。
那段时间故意冷淡装疏远，必定是涂沐月的授意，狐族的脾性她是一清二楚的，事情绝对不简单。
不待施画发问，卫拾舟先哭诉起来。
几步走到施画榻前，双膝跪地，双手轻轻搭在她膝上，扬着脸委屈巴巴的。
“师伯问这些，是想避开禁地的话题吗？”
“我清清白白二十余年，第一次是和师伯……在我们凡间，夺了清白是要负责的，我知道这里是修仙界，和凡间不同，师伯又贵为仙尊，我更不该揪着此事不放……”
“可是、可是我的第一次没了，今后被旁人指摘，我百口莫辩啊。”
一字一句说的好不可怜。
施画贵为漱玉仙尊，旁人听了卫拾舟的一番话，只会觉得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妄想用清白来攀附仙尊，简直异想天开。
见她不为所动，卫拾舟眨巴眨巴眼，眼泪掉得更欢了。
哭得眼睛红通通的。
眼泪砸在施画手背上，烫得心口发颤。
她就没见过比卫拾舟还能哭的！
当年池轻轩那毛头小子拜师的时候，也没卫拾舟这么能哭！
“够了！”
施画头疼不已，若是没有温柔乡那一遭，卫拾舟指不定会对自己心灰意冷。
这累计惩罚，究竟是惩罚自己，还是在帮卫拾舟的？
活了上万年，施画早已对清白看得很淡，可卫拾舟不一样，他一心一意喜欢着施画，二人发生关系后，他更越发坚定要和施画在一起。
“本尊不在乎清白不清白的，难道因为一个清白，就要寻死觅活吗？”
“卫拾舟，本尊和那些女子不一样，本尊也不需要你负责，这件事以后莫要再提！”
卫拾舟不可置信。
旋即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汹涌流下。
哭得很凶。
他低着头，不敢看她，声音哽咽又委屈。
“施画，你明明知道我对你的心意，却还是百般冷漠打消我的念头，我说这些不是想拿这件事胁迫你什么，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对你的喜欢是认真的，不是一时兴起，更不是见色起意！”
她仍是神情冷淡，让人看不透。
卫拾舟有些慌了。
他能听出来施画对自己揪着温柔乡的事情很不高兴。
他嘴笨，不会说什么甜言蜜语，心里怎样想的，就一股脑说了出来。
她是漱玉仙尊，高高在上，博爱苍生。
他只是苍生中的一人，妄图得到她的爱。
他承认自己有些卑劣。
施画轻轻一叹。
正因为卫拾舟的爱意太过赤忱，她才不敢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