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宗主不在宗内,清玄必须担起重任。
脸色瞬间沉下来。
“去凡间!”
是他对这个天级仙骨的小辈太宽松了。
*
卫拾舟去凡间,不是一时兴趣。
他研究过剧情,为了避免和人私斗,才跑去找几个关系尚可的同门玩耍,但心情郁闷被拉着去喝酒,他没想那么多就跟着去了。
他特意探问过,下山被发现最多体罚几日,不严重,这才跟着下来的。
可谁知酒意上头时,和几个男子撞到一处,对方喝得酩酊大醉,撞醒后二话不说冲着卫拾舟破口大骂。
言语难听,辱骂亲人。
卫拾舟也是酒意熏了理智,反手一拳揍上去,那人吃不得亏,挥着拳头也打上来。
场面这才一发不可收拾。
同来的几个弟子想去拉架,无一不挨了一拳头,也恼火起来。
等清玄几人跟过来时,便见到一群人扭打一起的场面。
修仙者和凡人殴打起来,成何体统!
不知对方低声咒骂了句什么,卫拾舟彻底恼怒,蕴含灵力的一拳就要砸下去!
“你特么再说一遍,小爷揍死你!!!”
“放肆!”
清玄散去威压制住一群人,冷脸呵斥:“拉开他们!”
被撞见用灵力殴打凡人,同门的几个弟子立时酒醒了大半,忙不迭一起拉住卫拾舟。
心里都在想完了完了完了。
最惨的是卫拾舟。
他们好歹只是殴打,但卫拾舟用灵力动手可是被清玄瞧得真切,谁也救不了他。
清玄公事公办,哪怕他天级仙骨也照罚不误,即可封住他的修为,命人将这个醉鬼丢到寒崖。
秦西焉有心无力,叹息一声领着人去寒崖。
此事到此结束,凡人那边有谢挽眠安抚。
*
【恭喜仙尊,任务完成!】
这次不是冷冰冰的电子音。
施画表情很淡:“即便卫拾舟没有与同门斗殴,还是会走上殴打关寒崖的剧情吗?”
【是的,剧情不可违逆,哪怕逃过一次,天道也会用另一种形式掰会去。】
系统调出剧情界面:【仙尊,接下来的剧情暂时不需要你出现,下面是男女主感情线的发展,这几日你可以自由发挥了,不过提醒一点,合格的恶毒女配是骚扰男女主发展的,所以如果他们有在一起的时候,请尽力阻挠,成不成就不重要了。】
下面的剧情,是卫拾舟被关寒崖后,秦西焉前去看望开解他,二人感情得到升温,秦西焉也照顾他半个月,这半个月她作为恶毒女配就需要时不时骚扰一下。
“好。”
也算是消停几日了。
不过……
施画看着朝自己走来的秦西焉,疑惑歪头:“秦师姐,你这是?
”
秦西焉神色焦急,把食盒递给她:“阿梧,师弟那边走火入魔我得过去看看,卫师弟就劳烦你过去看一眼了!”
说罢急匆匆拎起裙摆跑回去。
施画低头看着食盒。
似乎,哪里不对?
但是系统下线了,她也没办法问。
算了,先过去看看。
寒崖的雪风宛如尖刀,刮在脸上刺骨的疼。
施画逆着风走上山顶,风太大迷住了眼,隐隐约约看到岩石下蜷缩成一团的影子。
“卫拾舟!”
卫拾舟冷得牙齿都在打颤,但他不后悔,倔强地睁着一双红通通的眼睛,盯着风雪下逐渐靠近的模糊的身影。
少女脸颊冻得发红,怀里好像还抱着什么东西。
“你哭了?”
施画看着晶莹的眼眶,应该是哭了,眼睛都红成兔子了。
“我没有!”
卫拾舟大声反驳,快速吸了下鼻子,扭开头擦掉眼泪,试图自欺欺人。
“好好好,你没哭。”
“仙君方才打了你一掌,你快些吃颗丹药。这里的小食都是秦师姐准备的,你没有辟谷在这里待上七日怕是要饿坏了……”
少女絮絮叨叨的关怀被风雪揉碎。
卫拾舟听不真切,只听见丹药、小食、饿坏几个字眼。
她没有一上来就指责他动手打人的事,反而尽可能温柔的同自己说话,小心翼翼呵护的模样,让卫拾舟的心弦狠狠一颤。
从小到大,他得到的关爱很少很少。
所以对得到的温柔十分敏感,又不愿意去靠近,害怕最后还是会一无所有。
卫拾舟哑着声音问她:“你不问我为什么揍他们吗?”
施画抬手布下结界,正好能容纳他们二人。
风雪肆虐的声音小了。
少女温柔坚定的声音让卫拾舟好不容易忍住的眼泪再次决堤。
“因为我知道,你不会无缘无故揍他们的。”
第23章
“哎呀,你怎么又哭了?”
施画没有哄人的经验,顿时手足无措起来。
要是卫拾舟知道是自己告发的他,应该不会这么有耐心同她讲话了。
本来该是秦西焉过来安慰他的。
也不知道她过来会不会有影响,无奈系统不在,她又不能放任卫拾舟不管,偏偏那时还寻不到其他人。
“闭嘴!”
卫拾舟顶着一张泪流满面的脸,凶巴巴地吼她,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消沉了片刻,卫拾舟揉揉眼,抓起她带过来的糕点,猛口一张,两口解决一个。
他已经饿了一天了,筑基后他并没有辟谷,保留了吃饭的习惯。
他喜欢食物咽进去的味道,喜欢品尝各种美食。
连续咽下三块后,有点腻着了。
施画贴心递上茶水。
卫拾舟又一口喝完。
然后是漫长的沉默。
施画换个姿势靠在岩石上,盯着结界外张狂的风雪,等他整理好心情开口。
良久,卫拾舟委屈地抿起嘴,眼里好像又有泪了,不然他怎么什么都看不清啊。
声音很轻很轻,轻到宛若幼兽蜷缩起来,独自舔舐伤口,喉咙里发出的委屈的、呜咽的声响。
“……是他们先辱骂我娘亲的。”
施画指尖颤了一下,微微侧过来看他。
少年泛红的眼眶蓄满泪水,强忍着不让它掉下来,下巴轻轻搭在膝盖上,将自己蜷成一团。
睫毛上挂着泪珠,一颤一颤的。
垂着脑袋咬住自己的唇瓣,才没有哭出来。
施画恍然想起,这个时候的男主,也才十八岁,与他们这些几百岁甚至千岁万岁的相比,还是稚嫩的孩子。
是藏不住委屈的。
*
卫拾舟尚是凡人时,前十八年过得并不开心。
娘亲在他五岁那年害病去世,父亲不过两年再娶续弦,续弦刚进门那天,父亲让他唤娘亲,他倔强不张口,被踹了屁股后才不情不愿唤一声母亲。
卫家富甲一方,娘亲去世后便有不少人盯上父亲,妄图做卫家的主母。
七岁的卫拾舟认为,这个母亲和外面的人一样,是贪图他家财产的,对母亲的敌意很大。
但这个母亲,又似乎与外面说的不太一样。
母亲待他宽厚,没有打骂也没有在父亲耳边吹枕边风,卫家上下也打理的井井有条,是个十分合格的续弦。
外面都在说母亲很好,对继子也能如此关爱。
卫拾舟听了心里有些别扭,虽然母亲待他不错,可他总觉得有哪里不一样的。
他做不到亲近母亲。
直到一年后母亲生下弟弟,他突然就明白是哪里不一样了。
弟弟的出生,让父亲从娘亲去世的阴霾里彻底走出来,一周岁那天大摆宴席邀请所有人,卫拾舟站在角落里,固执的不承认那是自己的弟弟。
他仍是卫家的大公子,谁也不敢轻怠他。
母亲将大半注意力放到弟弟身上,对他只有过问课业的关怀。
那一刻,卫拾舟就明白,哪怕母亲对自己再好,他终究不是她亲生的,注定她无法毫无芥蒂的全力疼爱自己。
父亲也渐渐疏于对他的管教。
阖府上下,都在为这个刚出生的二公子欢喜。
卫拾舟厌了烦了,开始逃课与狐朋狗友厮混,整日无所事事,与街边的混混毫无分别。
父亲并不知道他逃课的事情。
被发现的那一刻,父亲震怒要对他动用家法,是母亲扑过来替自己挨了一棍。
九岁的卫拾舟藏不住心情,哭红着眼把母亲推开,大吼:“我不要你管!我不要你们!我要娘亲,我要娘亲呜呜呜呜!”
这是四年来卫拾舟第一次提起娘亲。
父亲陡然沉默起来,看着他酷似先妻的脸,心底不是滋味,许是愧疚,也许是自责,父亲不再管束他,任他与狐朋狗友厮混,只是会派几个护卫偷偷跟在后面看着。
卫拾舟抵触这个家,没有娘亲存在的家,已经不是他的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