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贺清砚只觉得额角的青筋不受控地抽动一下:“我在你眼里就是这样的人吗?”
  明知道姚知灵找到了喜欢的人,他还要硬凑上去,那还有基本的礼义廉耻吗?
  他做不出那么没品的事。
  “呵。”贺夫人只是笑。她怀疑自己的这个儿子是不是被养偏了。
  爱情总是与独占欲绑定在一起。
  不排除世界上存在——尽管他(她)不爱我,但他(她)的幸福就是我的幸福,这样有着无私大爱的人。
  但这个世界上更多的还是自私的人。爱到深处,根本就不会顾忌对方是不是有了喜欢的人,只想着没皮没脸地赖上去,用尽一切手段去让对方回心转意,让对方眼中只能够看见一个人。
  她的儿子,她了解,贺清砚并不属于前者。他对属于自己的东西一直都存在某种偏执的独占欲。
  不太想管儿子的糟心事,贺夫人打了个哈欠:“你还有其他事情要问吗?”
  贺清砚沉吟了下,回答:“没有。”
  “那我挂了。”
  贺清砚又叫住对方:“等等,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贺夫人思考了下:“不知道,看我心情吧。”
  对于贺夫人的任性,无论是贺清砚还是贺先生都无可奈何,这世界上大概唯一能够动摇一下她决定的,或许只有宋悦葳一个人而已。
  又是宋悦葳。
  男人倒在大床上,一只手握着不知何时黑屏的手机,另一只手盖在眼睛上。
  在一片黑暗中,贺清砚细细梳理起这两天以来,他所遭遇到的荒诞事情。
  昨天下午,管家都还记得宋悦葳,就在他一觉醒来后,才仿佛变了天。
  一觉醒来?
  贺清砚猛地从床上起身,他想起来了,记起他昨晚做的那个梦。
  在那个梦里,宋悦葳并没有出现在朔方一中的开学典礼上。
  那个梦是不是就是对他的暗示?
  暗示一切的变化都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他解锁手机,在众多联系人里找到了朔方一中的现任校长。
  贺氏集团作为朔方的龙头企业,他又是朔方一中的优秀校友,和一中的历任校长都有联系。
  一中的校长在下班时间接到贺清砚的电话,不仅不恼,反而相当的高兴:“贺先生你好,你突然联系我,是有什么紧急的事情需要我去处理吗?”
  贺清砚也不卖关子:“不知道卫校长你现在是否有空,我想请你帮个忙,帮我查一下,高2016级的毕业人员名单。”
  “有的有的,我现在马上就去帮你找。只是可能会花一点时间。这样吧,贺先生你先去忙你的事,我找到了名单,立马发你微信上。”
  对于校长的殷勤,贺清砚早已经习惯,淡声回了一句:“好。”
  挂断电话后,男人什么也没做,闭目等着校长的信息。
  “叮”“叮”,接连几声提示音响起,贺清砚立刻拿起手机,掠过了校长的场面话,他直接点开了对方发来的Excel文档。
  贺清砚输入宋悦葳的名字,搜索结果为空。
  为保稳妥,他又亲眼扫了一遍,从中看见了不少熟悉的名字。
  贺清砚终于认清了一个事实——宋悦葳并没有转学到朔方一中。
  男人手指缓缓合拢,也就是说,不知道因为什么缘故,宋悦葳根本就没有遇到过自己。这才导致他身边的人都不认识宋悦葳。
  他起初是想找到宋悦葳商量两人离婚的事情。
  这下,他们根本就没有结婚。
  没有结婚,又谈何要与他离婚呢?
  在所有人眼里,他依旧还是单身,可以无所顾虑地再度追求姚知灵。
  他应该高兴才对。
  可为什么?
  贺清砚摩挲着左手无名指,上面有着一道浅浅的白痕,是长期佩戴婚戒留下的痕迹。
  与宋悦葳的结婚事实。
  他的记忆没忘。
  他的身体也没忘。
  贺清砚手指缓缓紧握,不管如何,他都打算先找到宋悦葳,当着她的面问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男人从床上起身,去往卫生间洗漱。骤然一道灵光闪过脑海,原本存在脑海深处的朦胧呓语突然间变得无比清晰。
  他记起来了,那天晚上,宋悦葳捧着他脸说的话并不是“再也不要遇见你”。
  而是——“如果有可能,我真想自己从来都没有遇见过你。”
  现在,她的愿望实现了。
  第14章
  就在贺清砚兀自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时候,才被主人放下不久的手机再度响了起来。
  男人从那股莫名情绪中抽身,打眼看去,发现打电话的人竟然是贺夫人。
  刚刚不是才通过电话吗?这才多久就又打过来了。
  想不通的他还是很快拿起手机:“喂?”
  电话那头的人并没有立刻开口,经过短暂的无言后,贺夫人带着分歉疚的声音响起:“最近公司的事务还好吧?”
  目前整个集团的业务依旧担在贺先生身上,只是这次贺夫人临时起意,想要去芬兰追极光。
  贺先生不放心,两人一合计,挥挥手,只给贺清砚留下堆积如山的工作。
  否则他也不至于,加了一个多星期的班。
  贺清砚想起这段时间的坎坷,话中的埋怨藏都藏不住:“怎么,你们俩良心发现,准备明天就回国吗?”
  贺夫人尴尬地笑了笑,笑过之后又一下变得十分严肃:“你的事情,老李都给我们说了。”
  贺清砚立刻有种不好的预感:“什么事?”
  “都现在社会了,我们也别搞讳疾忌医那一套,明天抽空去精神科检查一下吧。小齐不是医生吗?让他给你推荐个权威些的教授。”
  果然……他就知道事情不能善了。贺清砚揉着眉心,严正声明:“我精神很正常。”
  “精神正常还会四处揪着人问,你认识宋悦葳吗?”贺夫人不信。
  贺清砚一时哑然。
  在他不知如何解释的空档,电话那头响起另一道低沉中透露些许威严的声音:“能和我们说说,这位叫宋悦葳的女士到底是怎么回事吗?你是怎么认识她的,又是为什么会认为我们和老李也该认识她。”
  男人顺势又坐回了床沿,盯着眼前的地板斟酌。
  他真的要把如此荒诞的事情告诉其他人吗?
  不讲逻辑,完全无法用科学解释的事情。
  在他们听来,不就更加坐实了他精神不正常吗?
  但如果连父母都选择隐瞒。
  贺清砚理了理思绪:“这件事说来话长。”
  贺夫人是个风风火火的性子,丝毫不考虑给他留面子,呛声道:“那你干脆别说了。”
  贺清砚语塞,想知道真相的是你们,让我闭嘴的也是你们。好赖都给你们占全了。
  贺清砚有时候会觉得,他在这个家里,尤其是在父母面前真的很多余。
  他一直喜欢姚知灵,未尝没有,想要复刻父母,“初恋即终恋”的浪漫轨迹。
  “不着急,你慢慢说就是。”贺先生则完全与贺夫人形成对照,展示出十成的耐心与包容。
  父亲的这句话足以支持贺清砚继续说下去,他将他的发现与猜测对两人合盘托出。
  整个过程,夫妻二人都只是安静地聆听,直至他的叙述结束。
  好半晌,夫妻二人都没能从这匪夷所思的超自然现象中回过神来。
  贺清砚同样难耐地等着父母的回应。
  贺夫人与贺先生交换
  了一个眼神。
  后者朝她一伸手,表示自己无能为力帮不上忙,还是由你来吧。
  贺夫人将跷着的腿换成另一只,整理好思绪才重新对着电话那头的贺清砚开口:“我总结一下,你的意思是,宋悦葳是你认识十年,结婚三年的妻子,但却在签署离婚协议后的第四天突然消失了。”
  “而且这还不是普通的消失,是除开你一个人不受影响外,所有与她相关的东西,包括我们这些人的记忆也都全部被不以常理论的伟力抹除了?”
  听人说完后,贺清砚纠正道:“也不是所有东西。”
  贺夫人兴起好奇:“哦,还有什么东西留下来了?”
  贺清砚想起办公室笔筒中待得好好的那只钢笔:“我那里还有一只她用过的钢笔。”
  婚戒被取走,结婚照消失,除去手机中的聊天记录外,他唯一找到的,能够与宋悦葳有联系的就只剩下了,对方曾用来签署过离婚协议的钢笔。
  “真是不可思议。”贺夫人感叹道。
  贺先生同样附和了一声。
  故事详尽,逻辑分明,绝对不可能是瞎编乱造。
  贺清砚选择将这件事情告诉他们,估计也是存了一分想让他们出主意的心思。
  贺夫人轻轻敲打着膝盖,说:“这对你而言不是一件好事吗?”
  贺清砚一愣。
  只听得贺夫人继续分析:“反正你也想和对方离婚,如今发生了这种事情,你都不用再和对方一起走一遍离婚程序,从根源上断绝联系,再无瓜葛,不是很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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