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旋即翻墙而去。
  只留粉面通红的徐怀霜站在原地。
  第21章 妹妹
  自那日百戏园的角儿错登门后,老太太便高兴了许久,四位太太顺势软着神色求一求,老太太总算松了口,借以大节前后不便生气为由,解了小辈们的禁足。
  此事最终也以高高端起、轻轻搁下收了场。
  徐蓁蓁与徐圭璋年纪小一些,高兴得在老太太的苍松斋里忙前忙后,极尽谄媚,给徐文珂气得脸都黄了。
  大太太郑蝉那日说的不假,徐徽音的亲事的确要提上议程,因此徐徽音便不再出来与姊妹玩耍。
  冬暖无雪,三日始霁。太阳映照的暖光在江修眼皮上晃一晃,他便伏腰往门槛上坐,见妙仪手中有活计,便朝妙青招一招手,“过来。”
  果真如他所想,亲吻可以短暂换回,也只是短短六个时辰罢了。
  那夜落荒而逃,他心里杂乱得厉害,回了将军府辗转半晌,索性将烛火一熄,不管不顾睡去。
  再睁眼,果真回了雨霁院。
  随心所欲做了那么多年的山匪,一朝守好本分,老实做人,他浑身难受得紧。
  他给她留了一封信,里面写满了天狼寨的弱点,她能不能看见呢?
  “姑娘,怎么了?”妙青的声音倏地拽回了江修的胡思乱想。
  江修迎着天光眨眨眼,冷不防问:“三哥哥好些了么?”
  提起徐之翊,回想起自己险些被发卖一事,妙青从骨缝里打个颤,忙道:“奴婢这几日都跟在姑娘身边伺候,倒是没注意三公子那边。”
  好笑将妙青的害怕纳入眼底,江修便起身安一安她的神:“胆小,把你的心咽回肚子里,放心,我不会让人将你卖了,毕竟......”
  话音甫顿,江修眼眉有些躲闪,倒先将自个的话给咽了回去。
  只在心内悄悄想。
  毕竟,是徐怀霜身边从小便跟着的婢女,主仆情谊定是深厚,若因他的过分行事而被卖了,那个小古板得多伤心?
  不一时他又没脸没皮扯开唇笑,旋身进了寝屋。
  徐怀霜到底是位尤其标准的世家女,虽自个循规蹈矩,克己复礼,也用手肘的疤警醒自己,但房里又哪能缺什么女儿家的东西?
  她对闺房物件的摆弄很是有条理,一些于她无用的东西,譬如眼前的祛疤凝露,便被无情搁在了角柜的偏僻一角。
  江修还是先前万分无聊时才发现。
  摸出这小小一罐祛疤凝露,随意揣进袖管子,江修继而跨槛出来,“我去看望一下三哥哥。”
  今个出了太阳,晒得人浑身上下暖烘烘的,江修便行得慢,一刻钟的时间走到徐之翊的雪月阁,妙青熟络朝小厮丁银挥手,“丁银!”
  丁银立时匆步过来,弓腰行礼,“四姑娘。”
  江修朝雪月阁抻头窥一眼,学着徐怀霜的神态,慢条斯理问:“我三哥哥呢?”
  丁银引着他往徐之翊房中去,尚未进屋,便听里面传来一阵欠打的读话本之声。
  “那王五喊着,鳖孙!敢欺负俺妹妹,俺一巴掌呼死你!”
  妙青被唬一跳,忙憋住唇缝的笑,低声道:“姑娘,听三公子这说话的劲,应该是没事了。”
  江修原是扮作徐怀霜的乖顺模样过来,想着这徐之翊大丈夫行径,到底也是受他连累,心中几分佩服几分愧疚,便琢磨着来看望一番。
  甫一听得徐之翊中气十足的声音,江修陡地起了坏心,狡黠的眼眨一眨,不露声色朝丁银抬手,制止了他要进屋通报的心,旋即放轻脚步,悄无声息迈进屋内。
  一眼望去,徐之翊斜斜歪趴在青蓝色的帐子下,背脊往下盖了层不薄不厚的软被,未束冠,只拿根缠纹发带束着满头乌发,一半落在背上,一半垂在脸侧,凑巧遮住了一双眼。
  那厢还在念话本,“王五妹妹哭着抓住王五,说,都说俺给那娃子蛋儿给害了,这嫌弃俺,呜。”
  学完,徐之翊嗤一声,嘀咕道:“这王五是个好兄长,妹妹受欺负了还知道护着,就是不如我厉害,我可是白白挨了七八个板子,哼,妹妹整日关在屋里看书,这些日子倒是一改性子,回头我再问问,那板砖拍人到底跟谁学的!”
  “还有这王六,不是我说,十八岁的年纪被男人骗了,也是笨,妹妹要是个睁眼瞎,不光是她,连着将她勾走的混账男人我都一并打一顿!”
  说着徐之翊百无聊赖放下话本。
  江修不动声色靠近床沿,从袖管子里摸出祛疤凝露,往徐之翊身前一扔,“学什么板砖拍人?你有仇家?”
  “俺哩娘嘞!恁要吓死俺?”徐之翊乍然发觉床边站了个人影,吓得往里一翻,聒噪了几瞬,又陡地安静下来。
  待平息下来,徐之翊重重一咳,鬼鬼祟祟将话本往枕下一塞,一瞪江修,“你怎么来了?”
  问罢,一垂眼眉,往祛疤凝露上一瞧,蓦地露出嫌弃之色,“你哥哥我一个大男人,用得着这玩意?”
  他话虽如此说,手却将小罐握在了掌心。
  江修居高临下把他一扫量,想着他说的话,猛地往他臂膀上一拍,“精神不错,看着是好了!”
  “嘶——!”徐之翊吃痛嚎叫,“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打你哥哥!”
  江修笑一笑,又重重拍了一下,“这怎么算是打?不是你说,若我是个睁眼瞎,就要连着将把我勾走的混账一并打一顿么?我这是试试你好了没,你看,位置还挺准,我不是睁眼瞎。”
  不知因何缘故,江修在混账二字上,咬得极重。
  徐之翊挨的那顿打没伤及骨头,加之这几日用了好药伺候着,自如行走早已不是问题,于是他没好气瞪江修一眼,旋即起身,指尖挑了搭在屏风架的外袍穿上,“......我看你是要杀了我。”
  他背着江修小声窝囊骂了几句,一番比较下,又觉得话本里的妹妹更好,至少不会对哥哥下这样重的手。
  “嘶,真疼,俺的妹妹可真中。”
  思及此节,徐之翊往左拐了几步。
  江修:“做什么去?”
  “俺去上个
  茅子......”说着,徐之翊复又改口,“我去趟净房。”
  徐之翊去净房的间隙里,江修便打帘出去,很是带有鉴赏之心看一看这雪月阁。
  正看着,打远走来三人。
  冯若芝牵着徐意瞳的手进了院,拐一拐廊的功夫便瞧见江修,便气吁吁赶到江修身前,将徐意瞳往江修面前一推,“我与你父亲带着瞳姐儿去了雨霁院,妙仪说你在这,喏,老太太先前吩咐你给瞳姐儿教一教,妹妹便交给你了!”
  四爷徐光佑生一双圆眼,瞧着便比前头三位爷要和煦得多,见了江修,忙淌出个慈父的笑,“满满今日穿得漂亮,来找你混账哥......来找你哥哥做什么呢?”
  江修斜斜乜一眼徐意瞳,答道:“看望一下。”
  “行了行了,你不是还有事忙?要和乖女说话等晚间用饭再说,”冯若芝着急忙慌拽一拽徐光佑的袖摆,复向徐意瞳牵出一抹慈母的笑,“正好,哥哥姐姐都在,瞳姐儿,你就待在这。”
  说罢便奔命似得要往外逃!
  “不许走!”徐意瞳乍得开口,她将笔墨纸砚抱了个满怀,见父母将她卸货似得撇下,便瘪一瘪唇,将怀里的东西往婢女怀里一扔,蓦地变脸嚎哭,固执道:“你们走了,我就告祖母去!说你们不管我!”
  “嘿你个小没良心!”冯若芝被不偏不倚踩中尾巴,乍惊乍怒地往院外一瞅,旋即几步行至徐意瞳身前。
  捏一捏她肥软的腮,冯若芝无可奈何道:“祖宗,你到底要怎样?我与你说了几回?是你祖母下的命令,要你跟你姐姐念学,你怎的就这般不亲近你姐姐?你敢保证你进了家塾能听懂西席的课么?老娘我对你是哄也哄了,吓也吓了,你到底要怎样?”
  徐光佑也劝道:“瞳姐儿,你姐姐知识渊博,又与你一样,都是女娘,跟你姐姐念学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徐意瞳努努嘴,浓睫上还悬着豆大的泪珠,一出声,便好不委屈,“我不想就是不想,爹爹教我也行。”
  “这......”徐光佑一噎,头疼摁一摁太阳穴,“爹虽官职不如你前面几个伯父,忙起来却也是整日不归家,你要爹教,这不是害了你么?”
  冯若芝是个急性脾气,早年在郯县,因着家中有钱,过的日子说一句比皇城下的郡主都舒服也不为过。
  长子与次女间,次女最是乖顺,她从不操心,过往初为人母时,教导长子来是不上心了些,想来轮到徐意瞳身上,便有些风水轮流转的意味。
  报应,都是报应!
  冯若芝被徐意瞳的固执激得有些窝火,便一板脸,顾不得鬓后的步摇乱撞,半是威胁半是叮嘱道:“今个你是有些听不进话的,听不进我也要说,你要么就怪老娘把你生得晚了几年,害你不能与姐姐们一同进家塾。”
  “要么,你就老老实实给我守在你姐姐跟前,你姐姐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敢忤逆违背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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