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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周烟烦躁,这段日子胃口不好,整个人肉眼可见地瘦下去。
  “不然这样——”陈觅天马行空,“我之前看你给杂志投稿的小说也写得挺好,干脆你找家网站连载,写点小说。”
  “自由职业朝不保夕。”
  “我做你的出资人。”
  “什么意思?”周烟问。
  “一天一章,你写完先发给我看,写得好的话月结三千。”陈觅竖起三根手指,她见周烟脸上的表情定住,以为对方不喜,赶快起身将她抱在怀里,各种版本的亲爱的都喊过一遍,“一字千金,你在我心里就是天上有地下无的大文豪。我就一个两袖清风教书匠,多的也给不起了。”
  周烟心里因她这几句话软得一塌糊涂,别过脸偷偷擦掉泪,周烟说道:“我不值这个价。”
  “你值多少是基于我的主观判断。而且——”陈觅说出自己真正的担忧,“你同时做两份工作,每天睡不到五个小时,长年累月这样下来,就算是铁人也吃不消。别笑我酸!”
  她加重音声明,后面话又轻飘飘地软下来,“我是真关心你的身体。”
  窗外天色晴暖,屋内冷气在吹,不知谁把温度故意调低,两人身子挨着身子,靠在一处取暖。
  周烟定睛看陈觅,她不大好意思,拿手挡住周烟的眼,声调绵绵撒娇:“你别看!”
  “为什么?”
  “害羞,脸跟烧起来一样。”
  “好,我不看。”周烟允诺,她拉下陈觅的手,双眼紧闭,一张淡色的唇熨帖在她的掌心上,鼻间呼吸细细密密,痒到陈觅的心里。
  陈觅拉过她的肩膀,将人抱过来拥吻,吮砸咬一套下来,像小孩吃糖,嘴巴发麻也要尝够甜味。
  陈觅将手探到周烟裙下,鼻翼发出一阵笑,咬着她的耳朵说话,濡湿的呼吸像网,缠得周烟失去力气只能坐以待毙。
  “只有吻够吗?”她故意的。
  周烟诚实摇头。
  陈觅很满意她的回馈,露出一个颇为不正经的笑来。
  再然后,她成了她的女娲,塑造她,拆解她,溅出些许的泥点子,再把她拉起重新组装。
  周烟如于海面浮沉,恍惚间半睁眼看到自己映在墙上的影子,她暗骂自己够贱,像个杂技演员被翻来覆去折成不同形状,又心甘情愿,哪怕是被陈觅翻来覆去折成各种形状,也是快乐得心甘情愿。
  她把陈觅捞起,吻她尝腥的嘴,尝足了自己的滋味。
  “你帮我。”陈觅哑着声。
  周烟学她,先探她的身子底,笑:“还说我,你自己也没比我好哪去。”
  “对,禁不得你碰——”陈觅倒坦然,“你一碰我就想把你的脸埋进我的灵魂深处,然后刻一个碑,碑上赞颂你的耕耘不辍,碑下全是我的肮脏心思,不过它跟你的脸一样,全都埋在见不得光的地方。”
  这话好似鼓舞,叫周烟心甘情愿做一只讨好她的狗。
  如果一只是狗,那另一只便是心被浇了一层热油的猫,直直叫唤,戚戚艾艾。
  第37章
  半夜被一阵啜泣惊醒,周烟睁开眼睛,看到旁边陈觅肩膀上下耸动。。
  “陈觅,陈觅……”她将人搂进自己怀里,在肩膀处轻轻拍打,一声声地呼唤,极尽温柔。
  陈觅恍然睁眼,思绪在梦和现实间徘徊,她脸上表情呆呆的,只不过眼泪依旧在流。
  “又梦到顾阿姨了?”周烟抱着她问。
  陈觅平日里藏得好,脸上嘻嘻哈哈,半点难受也看不到。周烟曾问过她被阿姨知道性向以后打算怎么办。
  她表情淡淡的,不知是真无所谓还是装无所谓,“就这样过下去呗。”
  两人在一起后,陈觅就没怎么碰过烟,她说抽烟跟自己爱女人一样,明知道是错可总戒不掉。
  “当初一个人,所以寂寞的时候抽烟排解,但现在有了你,就没必要了。”
  好像她是她的一个错,是那种拿黑色签字水笔写下的错别字,多了一撇或者少了一捺,更干脆是提笔时脑子的一片空白,凭直觉主导写下一个似是而非的字,待到醒神,不管是拿修正带还是用笔直接涂抹始终都无法擦除的存在。
  周烟不懂,为什么两个人在一起时明明很快乐,却偶尔像机器没了油,发出不和谐的涩然声响,“我是你的负累?”她忍不住问。
  陈觅的眼神懒散破碎,没精神的时候连说话都是敷衍,“不管你的事,是我,我一直都是别人的负累。”
  顾金花、许牵招、蒋童、周烟,还有那些从前挣扎在她世界里来了又走的人,陈觅像块系于腰间的黑色石头,最擅长拉关心她的人掉下深渊,粉身碎骨。
  她清楚自己的渴望,却又不认同自己的身份。
  周烟偶尔站在镜子面前,会惊觉自己越来越像另一张脸——下巴尖细,皮肤有种见不到光的阴冷的白,两粒泪珠像金刚钻,镶嵌于一左一右的眼眶中,任再美,也凄凉。
  她觉得眼熟,却又想不起是谁。
  黑夜是天空的疤,狰狞直白涌动着丑陋。
  陈觅挣开周烟的怀抱,从床上下来,她赤脚半蹲在地上翻找床头柜里的烟,一包空瘪的黄鹤楼,抱着试试看的运气打开,刚好里面还剩一支。
  “我去外面吹会儿风,马上就回来。”她交代一句,也没等周烟的反应,自顾自地抬脚出去。
  房间安静,空得像是没人,被丢在床上的周烟只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她闭眼打算睡觉,但睡不着,翻来覆去强迫自己入眠,后又突然想起,明天不用上班,她能睡足整整一个白天的觉。
  所以今晚,周烟仰躺于床面之上,伸长胳膊用力够向天花板,暗淡忽现的灯光像海面灯塔的照明,她挣扎,在力气用尽之后颓然瘫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喘气,看自己如何被压抑的消极情绪包围,像胸腔内的呼吸被夺,只能溺水而亡。
  -
  几天后,Z市咖啡馆。
  许牵招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女人一楞,他露出一个略带失望的笑:“我以为会是陈觅。”
  “抱歉,我是擅自主张用她手机偷偷跟你联系。”周烟招来侍者,点了一杯意式浓缩,不加糖,她近来几个晚上没休息好,精神痿顿,怕自己在关键时候掉链子。
  许牵招什么都没要,他开门见山直接问周烟,“你是陈觅的……”
  后面三个字他酝酿半天还是没说出口,周烟替他接过,“我跟她是最近才在一起。”
  “我知道,之前在视频里看到的那个女孩,不是你。”
  后面的话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气氛肉眼可见地冷下来。
  周烟要的意大利浓缩端上桌,她轻抿一口,苦到舌尖发麻。
  许牵招不动声色默默打量她,又觉得男人和女人之间又有什么好比较,她穿长裙披头发,总不至于为了挽回陈觅的心,自己也学她一样。
  “今天找我过来是有什么事吗?”他问,抱歉地扯了扯嘴角,像是朝上露出一个笑,只不过姿态太假,看不见真诚,“我下午还有工作处理。”
  “不会耽误您多少时间。”她还是习惯在紧张时加重同辈人的称呼,“我只是之前在陈觅那里听到,你跟她的妈妈,也就是顾阿姨关系很好。”
  她停顿一会儿,捂拳偏头清清嗓子,又继续说道:“你知道顾阿姨她一直没办法接受陈觅那件事情,我想除了你大概谁说的话她都没法听进去。”
  “你为什么觉得伯母肯听我的话?”
  周烟扬眉,说出两人皆知的事实,“因为抱歉。”
  抱歉?
  “毕竟陈觅也欺骗了你。”
  这倒是的确。
  许牵招半垂着头,一只手放在木纹桌上,他忽然向周烟讲起另外一件事情,“你知不知道刚跟陈觅在一起的时候,我有问过她看中我什么,毕竟我格子不高,样子也不是很帅,跟她在一起的时候,难免会因为外形有点自卑,但她这人很体贴,除了我们第一次见面她是穿高跟以外,后来的每一次约会为了照顾我的心情,她都是穿平跟或者低跟鞋来见我。”
  “如果一见钟情跟见色起意有关,那以后的相处中,在很多的细节里,我都会有种感觉——这辈子就非她不可了。”他意识到谈话的内容偏了题,摊手耸肩自嘲地说了句抱歉,“刚刚的问题是什么,对——像陈觅一个那么好的人,她到底看中了我什么。”
  周烟点的咖啡已没了一半,瓷骨白的杯面里面腻了层淡褐色的咖啡渍。
  许牵招扬起声调继续说道:“后来陈觅告诉我,她愿意跟我在一起,是因为她觉得我是一个好人,她说这个世界上邪恶的坏人已经有够多了,好不容易碰到一个,当然要好好珍惜。”
  他动了动身子,显然有些烦躁,原本放在木纹桌上的手抬起,小动作因为情绪的激动而增多,“以前我也有看过骗婚的新闻,但那时候电视频道手机推送的新闻被骗的人都是女性,很年轻的女性,有的漂亮有的接受过一份很好的教育正准备在自己的工作里面大展拳脚,我当时只替她们可惜,毕竟年华正好嘛,但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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