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李理,我是在接受这一切的前提下,才同你订下新的约定的。”
  作者有话说:
  一些解释:
  这章要解释的可能有点多。一个国家冬奥会的名额数量依赖于冬奥会前一赛季世锦赛的比赛结果,而具体名额属于哪个选手又依赖于每个国家内部的规则,不同国家有不同选法。
  总之规则有点复杂,可以直接理解为一个国家的名额数量是按照前一年世锦赛派出的参赛选手人数和这些选手的积分来决定的,具体有点麻烦就不在这里讲解了,感兴趣的可以自己去搜。
  而对于选手本人来说,即使她为国家挣到了一个或多个名额,名额经过重新分配后也不一定能到选手本人身上。
  然后就是医疗相关作者不是专业,全靠查资料,如有错误欢迎评论区纠正。
  作者继续掰扯名额问题去了,感谢阅读!
  第34章 不速之客
  “肿胀缓解得很好,那么我们按照原定计划,明早九点安排手术。”医生在本子上记录信息,末了,抬头嘱咐,“术前一晚禁水禁食,你们是运动员,都懂的吧。”
  查房结束后医生便离开了。李理又对着电脑敲了一会儿,总算是赶在截止日期前提交了作业。
  病房时钟指向九点,黎涵捂起嘴巴打了个哈欠,“时间差不多了,你要不要回去?”
  “要不明天那两堂课,我还是请假吧。”李理合上电脑,将摊在床角的资料收拢塞进包里,“今晚我在这里陪你。”
  “不要。”对方撅着嘴巴拒绝,眼睛却在输液架上停了几秒钟,“反正会全麻,唰一下就过去了,你在外面干等着,浪费时间。”
  “既然你选择了当学生,就还是好好上课吧。”对方又点了点她的脑门,“我知道你这里很好用,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现在学的东西很麻烦。”
  “好吧。”李理投降,将电脑也塞进包里,站起身,背上包离开,“那我走了。”
  李理走到病房门口,做贼心虚地向外探出脑袋,见没人经过,又一溜烟儿蹿了回来。她一把捧住黎涵的脸蛋,闭上眼睛,在对方额头上落下轻轻一吻。
  “走了,拜。”这一次她勾住背带,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
  回学校,洗漱上床,同黎涵在微信上聊聊天,互相叮嘱着早点休息。醒来后刚刚赶上早上十点的课,两节大课连轴转,结束后已经是下午三点。
  “又去医院?”简宁远把课本丢进帆布袋,“前队友受伤要去,术后也要去,要不要再带个什么果篮,更有诚意一点?”
  李理翻个白眼,将桌上的课本插进简宁远的袋子里,“帮我带回去放桌上,谢谢。”
  “李理,你和前队友到底什么关系啊?”简宁远提起袋子,两人一前一后从后门走出去。
  “在谈的关系。”赶课的学生们行色匆匆,李理靠着墙,踩着台阶快步向下。
  “哦。啊?你说什么?”简宁远很没素质地挤到她身边,摇晃着她的肩膀。被挤到一旁的学生狠狠白了两人一眼,李理抱歉地笑笑。
  两人一路走到楼下的草坪前,压抑许久的简宁远再次开口:“你说的谈,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对方对了对手指,“就是谈恋爱?”
  “是。”李理憋着笑,惜字如金。
  “李理,你可以啊!你俩装得可真好!”简宁远伸手拍她,被她一下闪开,“黎涵在领奖台上那个目中无人的眼神,还有你那一副神挡杀神的表情,针锋相对的,我是一点儿都看不出来。”
  她想说她们那时候没在谈,但她插不上话。
  “我高中有个朋友一直说你俩不对劲,说什么你们这种在她们同人圈子里叫战地玫瑰。人家真是眼光毒辣啊。”简宁远夸张地比个手势。
  “战地玫瑰?”李理挑了挑眉毛。
  “战地玫瑰,就是粉丝大打出手,正主甜甜蜜蜜。”简宁远同她解释。
  “哦。”李理没出息地笑了,“但我们又不对什么粉丝负责。”
  “确实。”她们走到了岔路口,简宁远要回宿舍,李理要去地铁站,两人挥手道别就此分道扬镳。
  三点钟,黎涵应该早就下手术台了,现在还没发来信息,想必是麻药药效还没过去。李理捏着手机,刷码小跑进地铁站。
  推开房间门时,她正撞上黎涵手握镇痛泵按钮,弓着身子,胳膊颤抖。她走过去,扶住摇晃的输液管,又握住黎涵冰冷的手。
  “麻药、刚过。”对方环住她的腰,蜷缩着身体,将脑袋贴在她小腹前,“好疼啊。”
  对方服帖放在膝盖上的手上扎着输液针,手背惨白,血管清晰可见。她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好几天,开刀的痛,只能靠镇痛泵里的液体来缓解。
  她伸手揉对方的脸,她记得黎涵不太容易出汗,但现在对方脸上已经是汗津津的了。
  “有好些吗?”她看着对方逐渐恢复平静的身体,明白是镇痛泵开始起效了。
  “这赛季的大奖赛和四大洲算是全完蛋了。”黎涵却一脸愁容地提起比赛的事。
  “先别想了。”她有些心疼,伸手绕过对方的脖子,摸对方后颈,“黏糊糊的,难受吗,要不要擦擦?”
  “毛巾在那边。”对方努努嘴,又指了指地面,“盆在床下,早上护工买的。”
  李理接了开水,又用冷水将水兑成合适的温度,将毛巾打湿又拧干。
  她站起身,在黎涵躲闪的眼神里,一把按住对方的脑袋,“我知道你不想让别人帮你,但我不是别人。”
  她拿着毛巾擦黎涵的脸,一下一下,从额头脸颊,从鼻尖到下巴。她能看清对方脸上细而短的绒毛,咕噜咕噜转的眼珠,还有被热气贴得发红的脸颊。
  如果这里不是医院,如果黎涵没有受伤,她应该会更加仔细地欣赏对方的神情吧。
  “好了好了。”对方手忙脚乱地抢过她手中的毛巾,胡乱一抹,算是结束,“真的好了。”
  她端着盆出去,脑子分成两半,一半想着黎涵小猫般的窘迫样,一半想着对方即将报废掉的大半个赛季。
  一定要好好恢复赶上世锦赛,她想。回去之后要再看看青年组那群小女孩的具体生日,她又想。
  回程时盆是空的,她一手拎着盆,一手捏着毛巾,刚走到门前,却发现刚刚虚掩的门如今已经合上。
  有人来了,医生,还是白鹤姐?她将毛巾和盆换到同一只手,正准备按下门把手,却听见了意想不到的、让她全身颤栗的声音。
  “有什么好坚持的!早就叫你不要滑了不要滑了!奥运赛季滑完了退役好好上个大学以后找份工作不好吗!”
  “你很久没管过我的死活了。”黎涵的声音虽不大,却渗着刺股寒意,“你早就没资格管我了。”
  “是,你十五岁之后我是没管你了!但你摸着良心问问,我劝你的话,哪句不是为了你好!”女人尖锐的声音穿透房门。
  是黎涵的母亲。
  李理冷下脸,将东西放在地上。骂声还在继续,夹杂着黎涵被冲的断断续续的反抗。她将手压在门把上,按到最底下,却往后拉着,迟迟不敢进去。
  她该以怎样的身份面对黎涵的母亲,又该以何种姿势介入到这对母女的争端之中。能确定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她一定会站在黎涵身边。
  她吸一口气,哐的一声推开房门:“别吵了。”
  她一脚将地上的盆踢到床边,双脚岔开,插着腰站在门前。她知道自己很慌,但声音却是不能被人看穿的:“这里是病房,这里不欢迎大吵大闹的人。”
  女人愣了一下,旋即勾起嘴角冷哼出声:“我是她妈,你又是什么身份。”
  “真有问题,喊你们教练来。你一个小孩儿,还管不到我身上……”
  “你够了没有。”黎涵的声音冰冷到极致。李理向床上看去,对方低着头,一拳砸在被子上,腰杆却坐得笔直。
  “从小到大,你骂我训我,我都受着。不是因为我是受气包,而是因为我知道就算你对我再怎么差劲,你也是我妈,是我的启蒙教练,你是想让我滑出来的。
  “从小到大我一度以为所有人的妈所有人的教练都是这样,但直到长大些,我才发现不是这样的。
  “三岁起你把我带上冰面,告诉我要我完成你的滑冰梦想。我听了。我那么努力训练,只怕你对我失望,但你有看在过眼里吗?
  “你只会说还不够,还不够好,每次每次都是这样。我是个人,不是工具,我也有感情。
  “后来我终于逃离你的掌控了,你却因为那个男人的几句话心生动摇,告诉我别滑了。
  “别滑了,多么滑稽,我的一切就被这句轻飘飘的话全部否定了。为我好,你不觉得这很可笑吗?
  “我理解你的苦衷,我也知道你的难处。但你让我痛苦,所以我不会原谅你。
  “我会滑下去,滑到我认为可以停下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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