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沈醉面色微滞一秒,喝了口水,清了下嗓子,“让让他们。”
  他向来也不爱撒什么谎,“裴玄归不是人。”
  话音落下,却发现宣玉佐并不惊讶。
  “你为什么没反应?”沈醉直勾勾地看他。
  宣玉佐眉梢轻扬,还是笑了下道,“我知道的,我跟陈宥……那就好好休息。”
  沈醉的眼眸陡然放大,好似吃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瓜。这一世的宣玉佐家教森严,他竟然跟陈宥睡睡睡、睡过了?!
  但沈醉方才问的并不是这个。
  他静默几秒说,“我说的是,裴玄归。”
  他叫了裴玄归的名字,宣玉佐却没有反应,甚至没有问裴玄归是谁?
  两人眸光在长空中对上,很多时候不需要言明,好似也知道对方究竟是谁。
  宣玉佐浅浅弯了下唇,叫他,“殿下。”
  过往的日月糅杂在风中,沈醉跟他天南海北说了许多,独独没有问起他是不是沧月明,只是看向场馆中的陈宥。
  “你原谅他了?”
  沈醉本以为他们毫不知情。
  宣玉佐那般坚韧傲骨,是不可能谅解陈宥的。
  宣玉佐只是说,“前尘往事,那不是他。”
  “就当大梦一场,我想遵从本心。”
  他远比想象中要豁达。
  宣玉佐的记忆是被沈醉唤醒的,他不知自己为何记起了前尘往事,但却知晓沈醉为何来此。
  “正缘。”
  “有人私自动了您的姻缘线,您是来将一切拨回正轨的。”
  “帝运之子的红线,无人敢斩。”
  ……
  夜幕降临。
  体育馆的灯光熄灭,一群人累得气喘吁吁歪三倒四的出来,嘴里控诉着裴玄归的恶行。
  “我靠吃炸药了吗?感觉打的不是球,是我的头。”
  一转头看到裴玄归已经倚在沈醉身上了。
  沈醉颇有些纳闷,“一场球赛打成这样?个个喘得跟驴似得。”
  陈宥都没敢靠近宣玉佐,支着膝盖呼哧呼呼哧,“问他!”
  顿了下,一言难尽地皱眉,“不是兄弟,你喘啥呢?”
  裴玄归凉凉掀眸,“打你们不累吗?其实我也挺累的。”
  “所以为什么打起来?”沈醉不解。
  裴玄归微不可见顿了下,自然不会说因为他心情好想血虐全场,漫不经心扫过众人,脸不红心不跳地说:“不太懂。估计是看你不在,他们觉得我好欺负。”
  “……”
  众人见过不要脸的。
  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但沈醉信了,当即大手一挥,“下次让朕来,朕大杀四方。”
  裴玄归应:“陛下威武。”
  于是恩爱中的小情侣被踢出了大部队。
  “不吃了,回家。”沈醉冲他们随意摆了摆手,“明天继续约!”
  裴玄归捏捏他的指尖,“明天还要出门?”
  “不行吗?”
  “不行。”
  “你竟然还想?”沈醉眼眸微圆地看他,“今晚不行。家长们都在呢……我也不行,我现在还……”
  裴玄归走到他面前屈膝半蹲,偏头,“上来,只是说明天不许出门了。”
  沈醉懒洋洋地趴在他肩头,撑着透明的雨伞,在昏黄雨丝的路灯下跟他一起回家。
  他咬着裴玄归的耳尖嘟囔了句,“都怪你。”
  细密的雨无声落在伞上,裴玄归继续往前走,像是没听清般问他,“什么?”
  沈醉松开他的耳尖,用清晰明亮的嗓音说,“都怪你。”
  裴玄归踏过路边的蔷薇花丛,“嗯,我也爱你。”
  什么跟什么。
  沈醉安静了一会儿,贴在他耳尖上说,“好吧,那我也爱你。”
  -
  【if竹马完】
  ——
  乍一看没有联动,其实是有的兄弟有的,看到那个蔷薇花丛了吗?一会儿星星就跑过来蹲着了。
  第145章 番外:江山为聘
  大梦初醒。
  沈醉倚在午后的金銮殿窗前,微风吹动垂下长幔,漫天花雨纷纷扬扬地散落。
  他缓缓睁开了眸。
  “陛下……”
  赵公公正为他盖外衣,闻言温声道,“您醒了。”
  沈醉单手轻抵额角,鸦黑的长睫半垂。
  良久才缓声道,“朕做了个很长的梦。”
  “噩梦吗?”赵公公面露忧心。
  沈醉很轻地摇了摇头,看向窗棂外的绵绵细雨,桃花眸中似有恍惚惆怅,“美梦,很美的梦。”
  梦中的他一世圆满。
  在新世界里无忧无虑,做回了最自由的自己。
  “那为何陛下闷闷不乐呢?”
  沈醉望向桌案上袅袅升起的紫烟,在梦中他并未突如其然的离开,他同裴玄归相伴岁岁年年,直至生同衾,死同穴。
  他望过了凡尘的一生。
  明明失去意识前什么都不曾拥有,却在此时被孤单笼罩。
  “裴玄归呢?”
  赵公公顿时了然,“原来陛下是想裴大人了啊。”
  沈醉浅浅别开了视线。
  如今是他登基后的三年,即将是他二十岁的生辰。
  裴玄归将楼兰古国重建,在遗址废墟上升起万家灯火,正如他所说仅用一年时限,但沈醉未曾将他绑在身边。
  “往日朕总问你,可愿与朕并肩,做朕麾下最锋利的剑。”
  “如今你的答案是什么?”
  话语虽带着睥睨天下的帝威,却是坐在裴大人怀里,让他给自己拨松果吃。
  裴玄归任由他靠着,雪发散落半身,一颗一颗喂他。
  “做陛下。”
  沈醉手中的茶杯没拿稳,忽地洒了半身的水。
  裴玄归嗓音顿了下,“麾下永不背弃的利剑。”
  沈醉长睫轻抖了两下,茶水渗在了衣衫中,他才抬眸看向裴玄归,“谁教你这么断句的。”
  “……”
  裴玄归将松果抵在他薄唇上喂掉,而后抱着人起身走向夜色中的汤池。
  “臣错了,这就服侍陛下沐浴更衣。”
  夜色氤氲微沉。
  沈醉合理怀疑,“你故意的?”
  裴玄归脚步不曾停顿,抱着他越过红纱,唇角忍着笑意,“没有。”
  “故意的。”
  “没有。”
  “真没有?”
  裴玄归抵着他额头轻笑,“一点点?”
  裴玄归腹黑起来更像老狐狸,脸颊边酒窝隐隐若现,沈醉盯着盯着便又做了回昏君。
  任由他来往楼兰,将往日帝国重现。
  这狗东西便不回来了?
  “朕要去楼兰。”
  沈醉忽地站起身来说道。
  赵公公惊讶,“陛下,楼兰那山高路远,您这……去做什么呀?”
  沈醉当即挥开披风大步踏出金銮殿。
  “抓人。”
  ……
  翌日。
  玱阆特地前来询问沈醉,二十岁的冠礼如何举办,毕竟这是举国上下的头等大事。
  于沈醉而言更是意义非凡的日子。
  前世他从未活过冠礼,太师预言他活不过二十,一世成败皆在那片刻之间。
  沈醉道:“不必张扬。”
  玱阆疑惑,“此时不张扬更待何时?”
  沈醉想了想回,“立后。”
  玱阆:“?”
  不是,你真立啊?
  沈醉心想那还有假,他总是要反攻一次的。
  十个时辰的路途遥远,小皇帝就这样踏上征途,来到了只闻古画中的楼兰。
  他见过画本上的繁盛与废墟,如今裴玄归将画卷呈现在他眼前,往日的繁华分毫不差,还原了他记忆中的模样。
  仅仅三年。
  沈醉那些气性烟消云散,甚至感觉到了自豪。
  “不必惊动任何人,朕先去看看公主。”
  来到楼兰要拜见的自然是公主。
  沈醉踏过古国的长阶,来到公主的牌位面前,望向高悬的画卷。
  “虽然今生未曾见到您,但来世的您真的很好。”
  很可爱。
  不同于他美艳心软的母后,公主天性烂漫温和至极。
  沈醉在那一世过得尤为开心。
  哪怕是天大的烦恼都在母爱中烟消云散了。
  “我来兑现承诺了。”
  他要裴玄归在史书上留名,同他名垂青史。
  三年孝期已过。
  他要娶裴玄归为妻,立为徵国皇后。
  沈醉起身时却见赵公公泪流满面,“你也为朕的伟大感情而落泪?”
  赵公公破涕为笑:“陛下可真自恋。”
  沈醉看向他苍老的面孔,依稀可见往日风采,“其实朕早猜到你不是一般人,你究竟是谁?”
  裴玄归曾不止一次说过赵公公令他眼熟?
  沈醉说,“公主的贴身侍卫?”
  赵公公看向公主的画像,“陛下可曾记得那段前朝皇帝口中的一段佳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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